顶点小说 > 都市小说 > 拉莱耶窥秘者 >第一梦 如梦初醒
    癫狂的呓语是否是什么将要发生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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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缠绕这空旷凝重黑影四周的是空无一物的墙壁,阴霧封闭房间给人难以摆脱的压迫感,每一次呼吸都好像被一双无形巨手扼住咽喉。

    “这一次轮到你了。”

    中央立着的青年猛然惊醒,仿若他的灵魂被火枪从高悬云端的山崖之上击落到了这副躯体之中,眼神一如瞬灭的枪焰。

    “咳,”他的上躯不由地往前一跌,但很快就稳住了身形。“这是哪?”

    是哪……哪?

    脑子里是一片空白,耳边旁不停地传荡着房间里模糊层叠的回声。

    他逐渐适应了这黑暗,视野变得比之前清晰了许多。可他心中仍有些许不安,不是对黑暗的。

    “我是谁?我叫——”

    记忆稠涩难分,像被腻滑的触手紧紧扒住,捆紧。每一次回想都如以利刃在吸盘和富含神经的肉块中剥解,每一次,都伴随着颅腔内传来的触电般的刺痛。

    “莫得智,这是……我的名字?”

    除了名字,额中仅剩下空洞的肿胀感和模糊的片段,无论怎么回想也只是徒然浪费精力。

    莫得智瞪大双眼,用手轻轻拉扯着身上类似拘束服一般的坚硬浆亚麻质的衣物,惊奇地观察着周围。

    这是一个空荡长方形的房间,由简洁的白色墙扉构成,奇怪的是房间居然连一扇门也没有,只有位于两侧的窗子,左边的是类似于西方的花边长窗,而右边的则是上翻的纸窗,它们的外侧都被密密麻麻的铁丝网裹住了。

    而房间中央正对着他的,则是一台雪花屏的老旧二极管电视,静静地在橱柜上闪烁着发出灰色的惨光,黑暗的环境下,那光就像外射的针芒,刺得人难以直视。

    这场景为何似曾相识?

    他试图从那些模糊的片段里找出一些沙烁般的细节,但还是不能将它们联系成线,他没法再继续想下去,一种莫名而来的干渴占据了他所有的念头。

    “轰隆——”

    窗子外传来雷声,天空间的裂隙在一瞬间撕破了屋子里的阴影,但刹时又重归于黑暗。顺着闪光褪去的方向他将目光投向了窗子之外,玻璃上灰蒙蒙的,全是尘埃。

    莫得智用臂袖轻轻拭出一个空口,终于有些许的光亮从铁网中的间隙中透了进来。他看到窗子外层一棵棵衫树层层叠叠地将这栋建筑包围,暗紫色的星空云雾弥蒙,即便有月光,树林里依旧黑的吓人。他焦虑地寻觅着可能存在的道路,可是视野里除了树还是树,茫茫阴影如若浩海无边无际什么也看不清。

    正当他万念俱灰的时候,一声树枝折断的脆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在窗子右侧的树林,似乎有什么东西划了过去。

    是谁?是这里的主人吗?他紧贴着窗户冰冷的玻璃盯着着树林,一动也不敢动,

    可惜什么也没有冲出来,黑暗中剩下的是深得不能再深的死寂。原来是错觉,或者是树枝落下野猫跑过什么之类的,是他太过紧张了……

    莫得智略带失望地回头,端详起了那台正在发光的二极管电视。

    这样的电视十几年前就应该被淘汰了吧?什么样的人还会继续使用?屏幕电离静电辐射极大,上面有肉眼可见的灰尘细毛堆积。

    电视机放射出乱码,即使偶尔几次现显出形状,也因被灰尘遮盖而看不清。信号容易受到干扰是这种电视的常态,一些灵异无线电爱好者常用这种办法来推断环境里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强烈的好奇心压过了内心的恐惧,莫得智忍不住用食指轻轻擦过了它的屏幕。

    指甲刮过平滑表面发出了细微刺耳的声音。他的手指上全是灰,被手擦过的地方划出了一道一字形的亮色斑块。

    一道白光在他眼前一晃,他还没适应过来,随即整个房间又暗了下去。

    呲————

    “……吓我一跳,什……什么东西?!”莫得智看向上方,不禁咽了咽口水,颈皮绷地就像树皮一样僵硬。

    伴随着错乱的电子杂音,破旧不堪的老式电视的上方空气中竟凭空浮现出了一块纯白色的银幕。它不受重力地飘在空中,质地洁白透亮,恰如一块白玉。

    电视与白色银幕的光芒映着半屈着身子的莫得智,气氛诡秘又微妙。

    “你是谁?是那个分区的?”白板上凭空浮现出字句,先打破了沉默。

    “我是——”他仰头看着这块神秘的白板,正想开口,突然警惕地收了口“呸——我为什么要先告诉你?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这里是哪?!为啥我会在这!”

    白板“?算了……不管■你■■■,接下来交给你了!”

    它平整的表面突然出现一阵频闪,原本平稳的悬浮状态也变得晃动起来:

    “■■!■■!■■进入■■深潜■■,我已经■■染■■■快■■”

    白板的表面再次闪过一个红色斑块。跳动的字幕也开始被更多的乱码覆盖。

    “怎么了?!”

    莫得智关切地注视着那不明来历白板的变化,这对弄清他现在的状况可太重要了。

    那红色斑块的闪动频率和面积的变化速率丝毫没有变缓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快,整块白玉就像被血染了一般,随着振动不断地渗进猩红的暗色。

    “■■■■■!”

    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气氛让他感到不可名状的阴抑,继续待下去只让这悚栗之感浸入骨髓更甚,他下意识地想要直起腰往后退。

    几乎就在他转身爬起一瞬间,白板跟个鬼一样地彻底变成了鲜艳危险的红色,似要紧接着某种盛大演出的开始。

    最后两个字幕彻底被斑红覆盖。

    “快……逃■……”

    他着实被异变吓了一跳,侧身往后退了一步,然而却出乎意料磕到了一张桌子边上。

    “叮铃铃……”“叮铃铃……”

    桌子上密布灰尘的座机竟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咳嘶!疼!这哪来的桌子?”他明明记得自己身后根本没有东西,这桌子,这桌子和座机都是突然出现的!

    电话还在响个没停,恬躁的声音实在让人连冷静都无法做到。他大口的地喘着粗气,似乎呼吸声能够稍稍盖过那令人生厌的催命铃。

    那话筒就好像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它们推搡着他的肩膀,推着他一步一步走过去,轻轻的托起他失控的手肘,直到他拿起它,然而越靠近那话筒,就越发地使人感到深深的不安……

    嗒。

    接听键上那冰冷的感觉如同触电一般把那种不安推进了深渊。

    “不!”他用左手抢下了半空中僵直的右臂。“遭了。”这鬼话筒一看就知道不对劲!

    他急忙转身就想摁下把手出去,就在金属齿轮的振动传到他心脏的一刹那,一道火花在他的脑中闪过。

    “刚才……刚才,有门吗?”他地对着空气发问,其实心中已经浮现出了一个惊骇的答案。

    门。也是凭空出现的……

    咚!!

    还没等他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重物砸在门上的声音已经从木门另一侧传来,伴随着歇斯底里的吼叫!力道大得连肺里的空气都在震颤,耳中一阵嗡鸣,整个视线都被一时的振动弄得模糊不清,莫得智连忙退后了几步。

    来者绝非善类。

    这是他头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咚!!又一声巨响!

    这样大的力道要是砸到他的身上……

    莫得智已经不敢往下想了,只得在模糊地视线中勉强支撑着地面来缓解由震动引起的不适感。

    “隔壁的大哥别拆了,有话好好说说啊~”

    门外那家伙也不知是听不懂还是听不见,猛地又是重重的一锤。

    咚!啪啦——吱嘎——

    脆弱的木板门在第三次击打后被撕开了一条不规整的长口,连带的木条被后拉的金属角硬生生地掰断。

    透出裂隙的是一把精钢制成的斧子,它锈迹斑斑,不知在什么液体里放了多久。钢斧刃上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哑光,锋利的程度不容置疑。其实就算是是钝斧,这般重量也足以把莫得智劈成八段。

    钢斧被利落地收回,门后的幽深中一只绝非人类大小的巨眼,那猩红的眼睛望向了屋内。看到了尽全力缩在盲区的莫得智后,先是睁圆,随后一下弯成了月牙形。

    看似喜悦的表情没让莫得智感受到一丝友好或者善意,那可不是什么主人见到客人恭敬的微笑,反而像是一种,久违的饥渴将要得到满足的欣慰……

    莫得智:“大哥您……早啊?您老吃过没?”

    咚咚咚!

    门外来者想来没有放过莫得智的意思,斧子反而更加迅猛地在脆弱木板门上狂轰乱炸,裂纹从中心一下一下地延伸,延伸,生长到墙的两侧,不断地隆出薄弱的表面,一如渔网般杂乱无章。

    巨响和莫得智的心跳一样跳得飞快,看来门外的朋友不仅是“没吃过”,还“挺饿”。

    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拿来防身的东西,要不把桌子腿拆了?他看着那门上比人头还大的破洞。

    咚咚咚!

    可能还不如直接跪下唱征服存活几率大一些……

    嘶……咔嚓咔嚓

    他身后的座机此时竟再次传来惊悚诡异的声音,连番的惊吓就像磨盘,企图把他的灵魂拧得扭曲,撕得破碎,磨得只剩下躯壳,榨出那甘甜的恐惧……

    (民女只为救夫命

    万里奔波到京城……哧哧

    实指…哧哧…望取得功名……夫有救

    谁知被招入深宫

    哧哧……公主生长在深宫

    怎知民间……女子痛苦情……哧哧

    王三姐守寒窑一十八载

    刘翠平苦……度了一十六春

    还有前朝英台女

    生生……死死……爱梁生……哧哧)

    明明是婉转动耳的旋律,冰若清铃的歌喉,却衬着让人背寒得几乎连脊梁骨都要立起来的唢呐配乐——

    座机后方的电视也仿佛接到了什么接收到了什么,开始显现出闪烁的图案,最终不带一点犹豫地彻底暗了下去。屋子里瞬间变得一片漆黑,仅剩窗外微弱的星光从刚刚的空口渗入。

    “草,还来……。”

    在短短数秒之中,老旧的电视机缓缓地由黑暗转而放出可怕的血红色光芒,噼里啪啦的玻璃破碎声响起,屏幕变得和蛛网一般支离破碎,猩红的赤色如若溪流一直流淌到地上。

    莫得智:“咕嘟……”一口口水卡在了喉口。

    肉眼难计的苍白冰冷的手脚从血池里冒了上来,在莫得智脸上疯狂舞动。他视野所即皆被苍白和血红的舞蹈填满,一如恐怖片里的情景。

    “妈妈呀!!!”

    八具苍白女尸的身躯上身从血泉中伸出,如同蜘蛛的手脚一般四处寻觅着支点,她们的下身被凝成了血肉狰狞的一团,那丑陋不可名状的扭曲所支撑的是一位穿戴如京剧伶角的女尸半身,对着惊慌失措的他,嘴角以一个难以察觉地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