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烨想起，上次出门的时候柳华说过，等回来的给自己弄一些更高级的功法和符篆的。
说出口的话就像是欠出去的债。
现在，自己就要去讨债了。
出了神雷峰，姜烨没有用传音符给柳华传话，架着霓裳玄鸟径直朝柳华的洞府而去。
到的时候门口的小童不在。
收起玄鸟，姜烨大步穿过前院进了会客厅。
里面熙熙攘攘的说话声传出，听起来人似乎不少的样子。
除了梅亦，柳华居然还会有别的社交？
要不，去偷听一下？
不合适，不合适。
姜烨大步往外走，回到山门外等待。
同时，一个没有幻化成任何形态的，呆头呆脑的纸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明目张胆的穿过前院。
一熘烟就进了前厅，在窗台下的纱幕后坐好。
“往年你爱去不去我们也不管你，今年是一个十整年，又是由八方宗承办的，大大小小的宗门都会去，你们符篆殿还不露脸，这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从小纸人共享回来的画面上姜烨看到，说话的正是周可的父亲，大月宗统管杂事的副宗主周正。
另外两个，分别是统管物料资源的宗固和统管宗门所有弟子的牛吉人。
嗬！
三个副宗主同时围攻，自己这师尊牌面还不小。
姜烨掐指一算，八月底了。
应该是来劝柳华去参加九月九的宗门交流会。
记得姚谷子说过，柳华非常不喜欢这种交流会，十年有八年都会找理由推脱了。
不知道为什么，大月宗偏偏就喜欢找他去。
“周长老，真不是我不肯去，符篆殿接下来的大事，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柳华叹了一口气。
果然，又是拒绝。
“你这个大事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办完的，不差这一天。”
“还有啊，这些年你们符篆殿花钱如流水，每年的预算都严重超支，也不见多给一点高级的符篆用来出售。”
“每次只要你不在，他们都恨不能把我的皮拔下来当符篆来用。”周正说完狠狠的瞪了一边的宗固一眼。
“你看我干嘛？”
“这东西不能光用来卖吧？总得先供应本门弟子，再有多的才好拿出来卖。”
“现在的弟子比之前多了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外门弟子现在都没有了，光内门弟子按境界来分都很紧张！”宗固说完，转头瞪了牛吉人一眼。
“看我干嘛？我吸纳优秀的弟子入宗们还错啊？”
“要我说这是还得怪周长老，宗主没闭关的时候，就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牛吉人人如其名，牛的很。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管不好宗门咯？”
“来来来你行你来，我去管这些弟子，保准给你管的明明白白我还乐得清闲。”
周正最受不了的，可能就是被人质疑工作能力不足。
反正反应很强烈。
接下来，这三个副宗主就当着柳华的面吵起来了。
看样子，柳华应该是见多了这种场面，不紧不慢的端了一杯茶坐在一边喝起来。
三人脸红脖子粗的吵了一会儿，最后气鼓鼓的先后走了，临走还不忘留下两句话：
多备点符篆出来卖钱。
九月九的宗门交流会，符篆殿至少得出一个活人去，如果柳华不去，就让葛晓去。
三个副宗主走了，喧闹的会客厅又安静下来。
姜烨在门外请门童给自己通传。
再去看小纸人的画面时，它已经被柳华捏在手里盯着观察了。
“居然敢偷听师尊和几个长老的对话，你胆子不小啊？”柳华的语气听起来倒是没有什么情绪。
“师尊饶命！”
“人家就是搞不定这个老乌龟，想让师尊帮帮忙嘛，嘤嘤嘤。”小纸人口出姚言。
“别装了，我知道你是姜烨。”
“进来吧。”柳华捏着小纸人，站在正殿的门口等着。
呃...
就，有点尴尬。
姜烨上前拉住了正要去给他通传的门童。
“张师兄不找师尊了？”门童茫然道。
“师尊传话了，让我直接进去。”姜烨笑笑说道。
这种可能会原地抠出三室一厅的场景，还是不要让别人看见的好。
“是，师兄请。”门童没有多问，恭敬的做了个手势就退走了。
姜烨深吸了一口气，澹定从容的大步上前，
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双赢的应对之策。
“这个东西，你怎么搞出来的？”柳华倒是没恼，观察着小纸人好奇的问道。
“这就是普通的纸人而已。”
“弟子还在凡间做散修时，一个同僚送的上古道术，不值一提。”姜烨说道。
“上古道术。”
“没想到这种被淘汰的老术法里，还保留这这种好用的。”
“能否给我看看？”看样子柳华还挺感兴趣。
“师尊想看当然可以。”
“不瞒师尊，我最近正在尝试让纸人绘制符篆，已经可以操纵三个纸人同时进行一些简单符篆的制作。”
姜烨说着，从储灵袋里拔出《纸人术》递给柳华。
“操控纸人绘制符篆？同一时间还能操控三个？”
姜烨的话一下就勾起了柳华的兴趣，接过纸人术立马翻阅起来。
可惜姜烨的《纸人术》是一本上古道术。
陈旧，且没有捷径可以走。
无论你是什么境界的修为，都需要从零开始勤勤恳恳的修炼。
修炼的速度跟悟性有关，跟修为无关。
“这也太浪费时间。”柳华摇摇头，把《纸人术》放在桌子上。
“其实也还好，弟子也就琢磨了几十年而已。”姜烨暗搓搓的补了一刀。
几十年，用来修炼一个没什么实战作用的《纸人术》，完了融会贯通真正能用的非常顺畅，还要再话时间去琢磨。
对于柳华这种高境界的修士来说，这性价比就有点低了。
“你用它们绘制简单的符篆，只能做简单的吗？高级点的不行吗？”
“中品符篆这样的，能不能完成？”柳华好奇的追问道。
入门级别的符篆，基本上的修士都能制作完成。
中品符篆就需要一定的悟性了，会的看一眼就会，不会的怎么都不会。
到了上品符篆，在悟性的基础上，还需要极强的天赋。
这种人万中无一，可遇不可求。
除了几大宗门里各自藏着那么一两个，剩下的基本上都被柳华挖掘出来留在了符篆殿。
想要制作出极品符篆，悟性，天赋，气运，缺一不可。
即使在高端人才齐聚的大月宗符篆殿，除了柳华自己，在众多弟子中也只有葛晓、姚谷子和姜烨能够绘制出来。
在柳华心目中，姜烨和他们两个还有所不同。
姜烨是硬生生把上品符篆做出极品的效果。
所以柳华非常的期待，从姜烨手里出来的，原本就是极品符篆的《赋灵符》会出现一个怎样的效果。
“弟子没有试过。”
“在进入符篆殿之前，我只是一个四处飘零的穷困散修，手里只有初级的符篆。”
姜烨苦着脸，看起来弱小可怜又心酸。
“你少来！”
“你原来在卖的那个《五雷符》，它虽然是初级符篆，但是在你手里出来的效果已经超过一般的中品符篆了。”
“就这一个符，就够你赚不少钱的。”柳华无情的揭穿了他。
“师尊呐！”姜烨长长的一声叹息。
人艰不拆的道理，你怎么就不能懂一点？
“你这个纸人制作出来的《五雷符》和你亲自制作的，差别大吗？”柳华接着问道。
“纸人毕竟是没有灵力和灵智的东西，每一次开始绘制之前，都需要弟子人为的给它们注入灵力。”
“嗯...它们所绘制的《五雷符》，前十张的威力和弟子所制差别不大，再往后威力就越来越小了。”
“不知道宗门有没有可以给傀儡物品增加灵力或者灵智的术法？”姜烨开门见山的问道。
“嗯...有倒是还真有。”柳华琢磨起来。
“不在师尊身上？”
“我记得周长老那有一侧《大月形人术》，可以给柳木凋制而成的小人进行赋灵，让它在一定的时间内拥有灵力和灵智，甚至可以自主的进行修炼。”
“但是我不确定对纸人是不是适用，况且...”柳华有些为难的看着姜烨。
“师尊猜，周长老需要多少张？”姜烨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柳华。
哎...
出来混，就是要还的。
“这样吧，你先备一百张亲自制作的《五雷符》，二十张《九霄神雷符》”
“我再让你的师兄师姐们也备一些，希望这次能全身而退吧。”说到要去宗门交流会，柳华的老脸上就写满了不开心。
“师尊这是答应去了？”姜烨惊讶的问。
刚才借着小纸人，他只看到三个副宗主没头没尾的吵了一架。
也没见柳华松口说要去。
“你以为这三个老头为什么一起来，就是来示威的。”
“他们若只来一人，这一年基本上就能躲得开，但凡三个一起来，那肯定是宗门缺钱的厉害了。”
“不过呢，想到向长老也要去，我心里就舒坦多了。”
柳华口中的向长老，正是丹砂殿的殿主向黔今，不过在大月宗，大家都习惯叫他向钱进。
众所周知，符篆殿和丹砂殿是大月宗的两大摇钱树。
三个副宗主亲自出面，把两个殿主都搞去了，看来这要填的空不小。
“为什么不让大师兄去？我看三个长老都挺认同的。”姜烨不解的问道。
“咳咳，咳咳咳咳！”
“我敢让他去？”柳华正在喝水，被姜烨的问题呛的连声咳嗽起来。
“大师兄去，有什么问题吗？”
看来有故事。
“葛晓什么都好，就是过于单纯。”
“上次他代表符篆殿去，带去的符都卖了也就算了，还给我带回来一大堆订单。”
“整个符篆殿花了一年的时间才出完，还好都是一些中品符篆，要是大量的上品符篆流出，还不知道修仙界成什么样。”
柳华尽量保持冷静，姜烨还是从他的口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音色来。
“大师兄只是单纯，倒也不傻。”姜烨只能做回好人。
催动符篆对修为的要求并不严苛。
大量的上品或者极品符篆流入市场，对整个大环境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好事。
时间长了，符篆的价格也会受到影响。
“那一年周长老应该很高兴吧？”姜烨想到了周正。
“乐疯了都，那十年都没抓我去宗门交流会。”
想起疯狂加班之后的舒坦岁月，柳华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一些。
起身向姜烨说道：“你先回去制符吧，我去周长老那边给你要《大月形人术》，再整理一些中品的符卷一起给你拿过去。”
“是。”姜烨点头回应。
“对了，你今天来找我，有事？”柳华走到殿门口，又回头问道。
“本来是有的，现在没有了。”姜烨微微一笑。
中品符篆加上《大月形人术》，这一趟已经很值了。
“行，那你好好准备准备到时候同我一起去。”
“也带我去？”姜烨来了精神。
这种宗门交流会，其实就是仙坊赶集的高级版本。
出席的都是宗门的宗主长老，再次的也是作为传承人培养的亲传弟子。
拿出手的，都是高级货。
有很大的概率可以淘到好东西。
加上现在手里有钱，姜烨对这种宗门高级赶集就更有兴趣了。
“今年的交流会由八方宗承办，刚好在去不枉城的路上。”
“既然顺路就一起去，等交流会结束了我们就直接去不枉城，省的来回跑了。”柳华说道。
“那宗主也一起去吗？”姜烨对这个宗主也很有兴趣。
“宗主，肯定是不去。”
“出发之前我会去报告，她老人家估计会等我们去不枉城了才过来。”
看情况，自己这个师尊似乎还挺了解宗主。
姜烨点点头，也没有多问，等柳华走了就会了自己的神雷峰。
刚吃过早饭，就见一人拿着一堆符卷和一跌厚厚的兽皮，堆着满脸的笑从大门外进来。
“啊，不是吧？”
“师尊呐师尊，你要是不想给我送，招呼一声我自己过去拿也行的。”
看到来人，姜烨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