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修真小说 > 天命神灵系统 >第69章 秋夜江月
    转眼便是三个多月过去,时节已近仲秋,天气逐渐转寒。

    而陈庭安自从黑龙潭归来,便极少出门,每日除了回应信众祈祷,诛妖伏魔,护一方平安,便是在庙中精心潜修,进境一日千里,只是几乎无人知晓。

    偶尔出庙在村中行走,遇人微笑。在一众村民眼中,他仍是那位一身朴素青袍、笑容温和的青年庙祝,只是眉目之间,更显清澈明亮,偶尔一眼,便似要看到了人心深处。

    反是梅村,早已与当初模样大相径庭,非但来往信众络绎不绝,更多了许多行商,显得愈发繁华起来,隐隐竟生出几分市集的雏形,倒让梅阿公、九诚公等乐得合不拢嘴。

    这日,中秋月圆。陈庭安静坐庙中潜修,窗外月华如水,透过窗棂投入室内,落在阖目端坐的陈庭安身上,留下一行行稀疏的影子,映得他愈发出尘脱俗,风姿俊雅!

    “嗯?”一只金色狸猫从幽寂斑驳的屋脊上悄然跃下,钻进窗棂,躺到陈庭安身旁,可不正是已经被陈庭安养得慵懒了许多的球球,再这样美好的良夜,吞饱了足够月华,就着呼啸山林的美梦沉沉睡去。

    “日子过的真快啊,一晃便已过去了一年!”陈庭安原本平静的心情,忽然有些起伏起来,轻轻起身下榻,推门而出,来到院中的梨花树下,背负双手,抬头仰望天上的明月。那许多思念,登时便如潮水般涌来,将他的心事片片淹没,最后仅剩一片幽深、静谧的湖泊。

    “江畔何年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陈庭安反复沉吟许久,喟然一叹,拔出潮音,如同一泓秋水,迎着月光起舞起来。

    许久,刀光散去,天上的一轮明月,也被轻云遮掩。而那一墙之隔的大河之上,却生出了粼粼波光,一尾又一尾金色的鲤鱼摇摆着尾巴,从波光中跃起,划出一道道金色的弧线,又排着队欢快跃入水中,在河面上漾开一圈又一圈的细密波纹。

    “这一刀,便唤作江月吧!”陈庭安收刀入鞘,静立片刻,无声一笑。此前,他借青龙衔刀阵,酝酿出一式刚烈无匹的“天刀·雷迎”,出刀之时,仿佛雷霆呼啸,电光如海。

    只是那样的刀势,去得太尽,太过暴烈。而这一式江月,却被他融入了思念和愁肠,就仿佛流照天下的月光,温柔,却能勾动潜伏在离人心底的思绪,化作绕指柔丝。

    “君问人间辛苦事,最是离别断人肠。”陈庭安轻声一叹,返身回房,将剑挂在壁上,和衣而睡。稀疏的窗棂下,月光倒映着他柔和秀美的侧脸,细腻得如同蓝田美玉。

    陈庭安自在安睡。而这一夜,三千里外的一处大江之中,却是满江喧沸,灯火通明,来往鲤车、云辇络绎不绝,一直排到了不知多远之外,与那天上的星星接在一起,仿佛人间的天河。

    大江最深处,却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巨大府邸,琼檐高耸,翠槛横空,金庭玉柱,琼宇瑶阶,一派奢华气象。

    那些华美异常的鲤车、云辇,到了这座府邸前,也不敢再有丝毫不敬,一辆辆顺着水路划出,停到府门前那一排排拔地而起的玉柱前,悄然停下,其中主人,揭帘而出,个个神色谦卑,却又哪里是是什么人间王侯、风流士子?分明尽是些扮相奇异的庙廓神灵、山野妖怪!

    那些神灵、妖怪下了车,也不敢先行进府,先向那高悬半江之上、直与明月争辉的赤金牌匾拜上一拜,方敢撩着袍摆,跟着一个个迎奉上来的金甲卫士,沿着鎏金镶玉的侧门,趋步走入府中。

    绕过许多花廊、楼阁,府邸深处,却是一座雕梁画栋、萧墙粉壁的巍峨宫殿。殿中,正坐着一位白发老者,金冠束发,面色红润,双眸神光湛湛,披一件锦缎玄袍,袖饰翔云暗纹,袖缠金丝摺线,十分华贵。

    见殿下三百六十五张玉案,尽数坐满宾朋,其间更有众多美丽侍女,清婉柔丽,皓齿冰肌,起舞之间,翩蹑曼妙,萧管微弄,如啭笙簧。老者如饮美酒,举杯微笑,随即不知又想起什么往事,叹息一声,只是殿下众妖,喧闹之间,却是毫无察觉。

    “古有兰亭雅集,今有清江夜宴,又逢义父二百寿辰,我等便一起举杯,祝义父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也为我等父子,留下一段传扬千古的神仙佳话!”殿中,忽有一名白衣秀士排众而出,来到玉阶之前,先向老者深深一拜,随即举杯,向殿中众妖大声邀饮。

    “正当如此!”众妖齐声大喝,一同举杯,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只看得高高端坐殿上的老者开怀大笑,殿中顿时酒香四溢,十分醉人。

    那位白衣秀士带头饮完杯中美酒,忽然左右环视:“咦,如此盛宴,怎么不见龙鼍兄弟?莫非是他忘了义父寿辰,故此未来?”

    “鳗兄你有所不知,龙鼍兄弟所在的黑龙潭,早已在数月前,便被长安县令李鹬带着一众玄甲卫,剿杀了个干净。如今那潭中,便来半只妖怪都没有,自然是来不了的!”旁边一位黑壮大汉,已是有些喝多,听见白袍秀士开口,当即醉醺醺笑道。

    “哦?竟有此事?”白衣秀士闻言,面露惊讶之色,随即抬头看向殿上:“不知义父你可知晓,那李鹬是何方人士?竟敢率玄甲卫剿杀黑龙潭众位兄弟,莫非是欺我府上无人?”

    “我也是刚刚得知。”白衣老者见白衣秀士发问,原本已经有些酡红的脸上突然一沉,黑如浓墨,却是不欲回答。

    不过,那白衣秀士本就怀着心思而来,又岂能让他如此轻巧避过?当即又扯过那名黑壮大汉,大声喝道:“如此大事,你等既然早已知晓,为何不向义父禀报,以至于我清江府威名足足被折损数月之久,究竟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