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都市小说 > 生计银 >23.捕头明查暗访 会议如期召开
    陈小姐说:“对,我也是这个意思。刚才我可是比你还紧张的,因为我什么都不懂,不知道结婚的箱子该不该是空的,所以我随手将自己几件衣物放在里面,他打开箱子时,我突然担心这么大的箱子只有几件衣物不合常理,其实比你还怕。你摸摸我的胸口,还在呯呯乱跳。”说着,将祥海一只手拉到自己胸口。祥海将手心贴上去,陈小姐心跳得更快了。

    “你一个姑娘家,当然是什么都不懂的,做这些真是为难你了。”

    这时,“弟媳”说:“你们发现规律没有,捕头每次来都是在早上这个时间。”

    陈小姐说:“对呀,我怎么没发现,他都是上班前来巡视一番,其他时间不来,这对我们来说太有利了!我们的会议不会在白天开,一定是在晚上开。”

    话音未落,只见赵大手拿报纸急匆匆跑上来说:“你们看,报纸上说反战大会不在上海开了,马莱也已准备打道回府了!”

    陈小姐拿过报纸来一看,报纸头条刊登着马莱离沪的新闻和他发表的公告。

    “这不可能,一定是假新闻。国民党当局惯于造谣。马莱公开来到上海后,市政府和巡捕房都在秘密行动,逮捕了不少进步人士。日本人公开提出抗议,法国驻沪总领事也发布告说上海法租界禁止任何集会。现在又放出谣言,这是中外反动派要联手把反战大会消灭在萌芽状态的信号。”

    “弟弟”说:“这样的形势下,我们要更加谨慎,不能有任何的疏忽。”问赵大刚才去了哪里?怎么见有人来也不发信号?刚才捕头上楼来,还好事先有准备,不然可能就要坏大事。赵大说他去街上买报纸。陈小姐说:“你看,只一会儿工夫差点捅下大漏子,我们要在这里住好多天,即使只有一夜,也不能疏忽,稍有不慎,脑袋就有可能搬家,以后坚决不能离开岗位。”顿了顿又说:“地下工作不像枪对炮,刀对刀,而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定要遵守规则,万万马虎不得。”赵大听说刚才的一幕后,自觉十分惭愧。

    在预定会议召开的前一天,祥海才把另外两只箱子搬进会场。当天清晨,景云里专门派人来检查会场保卫措施,传达上级指示,要求会场地址严格保密,与会者不得询问路名和门牌号。黄昏以后开始用黄包车分头接人,路上要绕几个圈再进场。进场后不准到沿街窗口眺望。最后关照陈小姐:“会议在今晚召开,有重要代表到场。”

    景云里来人刚走,隔壁捕头又来拜访。他手捧一大束鲜花和蛋糕,刚进门,赵大就就大声招呼道:“先生早!”然后就咳嗽起来。“一家人”约定有生人来就以咳嗽为号。这几天倒是清静,捕头像消失了一般,没有露脸,“一家人”从从容容将房子都装饰好了,可是到了今天紧要关头,捕头又出现了。他停下脚步问:“你是新郎的父亲吧?”赵大点点头说:“是的,承蒙先生多多关照。”

    “这么说,新郎是上门女婿?”

    “是呀,年轻人喜欢大房子,就叫一家人统统过来了。”

    “还是住在一起热闹。”

    捕头说着,自顾一手拎蛋糕一手捧鲜花走上二楼。“一家人”都在三楼会场,早已听见赵大发出的信号,祥海和陈小姐赶紧下楼,躺在床上。捕头上楼来,见房门禁闭,敲了敲门道:“打扰两位新人,冒昧一早来访,给新人送蛋糕来了。”祥海在房里懒洋洋应了一声,穿着睡衣趿着拖鞋来开门。刚才景云里来人时,赵大也是咳嗽发信号,“一家人”也是这般操作。陈小姐身穿轻薄睡衣,假装未起床,却见来人是景云里领导,顿时羞得满面通红。来人却十分赞许,说:“就要这个样子,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都要穿睡衣直到会议结束。”此时,祥海开了门,又迅速钻进被窝装作还未起床的样子。捕头进屋,陈小姐从床上惊起:“呀,巡捕大人早!”捕头有些尴尬,嘿嘿一笑道:“真是晨起懒梳妆,日晚倦倚床,恭贺新禧,一点小心意,敬请收下!”捕头将礼物放于门口花架上,“你们继续,不打扰了,我上去看看,三楼房间布置得可好!”陈小姐说:“楼上‘内弟’一家恐怕也在睡懒觉呢!”捕头说:“没关系,好久没来看看,想必旧貌换新颜了。”祥海见捕头执意要上楼,就紧跟他一起上楼。

    “你们一家子都住在一起,其乐融融,真是幸福!”捕头一边和祥海搭话一边走上三楼,见“内弟”身穿睡衣在房门口恭候。

    “长官早上好!”

    “早上好。我来看看你们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房间装修好了,怎么没听见大的动静?”捕头边说边径直走进房间。见三楼更是简单,只有一张大床,一个橱柜而已。捕头顿生疑窦,转眼自语道:“签了一年租期,这模样不像长住嘛!”也不说话,走进浴室、厕所察看,见厕所都还是毛坯的,马上问道:“你们准备住几天?”“内弟”说:“要一直和哥哥嫂嫂住呢!只是哥哥的婚期就在后天,婚宴也已定好,乡下亲戚都在路上了,所以只能先办了婚事再装修了!”。

    “这倒也说得过去,不过委屈你们两位了,婚宴定在哪里?”

    “内弟”说:“大中国饭店,路不远,很方便,到时候请长官吃喜酒。”

    “要的要的,一定要来的。”捕头房间里转了转,又走上晒台看了看,这才下楼。下到二楼时,祥海道:“长官大人,屋里来坐坐?”陈小姐在被窝里使劲掐了他一下,装面包吃食的大箱子就在床底下藏着。祥海假装热情,又起床来请捕头。捕头连忙告退:“不用了,我要上班去了。”

    祥海站在房门口一迭声表示谢意:“谢谢长官大人,这么客气,还送鲜花蛋糕来,一定请你吃喜糖。”

    “再会,再会!”捕头觉得这一家人对他太客气,对他多次贸然闯入丝毫没有怨言,而上次租房的人家,对他的到访就没那么客气了,他才来过两次,女主人不耐烦,结果一个月未住满就又搬走了。而这一家人没表示出任何嫌弃之意,似乎还特别欢迎他去,他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对劲。

    捕头走后,陈小姐松了一口气,说:“我的天呀,这个老家伙比景云里领导还查得仔细。晚上就要来重要客人,我估计就是孙夫人。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都必须每时每刻绷紧脑海里每一根弦,不可有丝毫大意。”祥海从床底下拖出箱子:“现在可以分发食物了。”说着将面包箱子搬至三楼,陈小姐在地板上每隔一人的间隙放上面包、饮水和其他食物,一个间隙就是一个座位,摆了四五十份,这是“弟媳”以开同学会名义分别从几家食品店购买的。在等待会议开始的间隙里,每个人都在心中念叨千百遍,此时此刻,捕头千万不可再来。如果这里出了事,不但牺牲个人生命,国际反战团也只能遗憾地打道回府,毫无疑问,这将会是中国革命的一大损失。

    暮色降临,“一家子”都成了会议工作人员,立即分头行动,将“客人”们从分散隐蔽的各处一个一个接来,若被人问起,就说是来参加婚礼的。“佣人”们在四周的街道上徘徊,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的动静。赵大将大门紧闭,后门虚掩,让“客人”从后门进来。“弟弟”呆在晒台上,居高临下观察后弄堂的情形,一旦发现“客人”带来了“尾巴”,就会立刻采取“清除”行动。屋顶上也放了哨,一切在夜幕下悄然有序地进行着。到了半夜,“客人”大多到齐了,他们中有上海工人、东北义勇军、察哈尔义勇军、平绥铁路工人、国军士兵、苏区来的红军代表和国民党军士兵代表。每个人都悄无声息地走进房间,在面包食物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