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申勇的电话后，李华阳揉了揉太阳穴，看着一旁篇平板投屏上一堆@自己的评论，无奈地说了句：“退出。”
一旁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许倩则是关掉投屏，问道：“没事了吧？”
“没事，我提前拜托了一个熟人过去处理了，应当没啥事。勇子这家伙就是头铁，一根筋，非想着靠自己，靠自己，靠着普通人的身份参加什么秘境，每次我都生怕哪天醒来打不通电话……”李华阳无奈地吐槽着，满是心累，对于这个纸面上聪明，明面上愚笨得无法言说的发小属实没办法。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毕竟申勇从小便是天之骄子，生而早智，接触飞滑两年，便能在世界竞标赛上夺冠，初中还没毕业，就被保送咸大，别人还上高中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上大学了。四年之后，又被保送读研，在新型物理研究方面发表了多篇论文。
但就在他20岁那年，父亲申有云因意外去世，科研又遭到一堆阻力，被资本下了个绊，一倒下便再没起来，他也因此退学。21岁的时候，他便开始朝着觉醒便是c级的李华阳借钱，努力在这底层挣扎。
在这期间，他什么都干过，像是服务员、保安、调酒师、帮厨、飞滑教练等等，这些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职业联系，却在他手里轻易被玩转，对此李华阳只能表示或许这就是天才。
但这些工作他都干不长久，不是说之前身处高位，看不清自个了，而是冥冥中仿佛有一股力量一直阻碍着他变好，因而每次工作就会因为各种奇葩问题导致被开除，工资还得扣个大半。
就这样工作了两年后，他在殊华上看到了一个帖子，虽然那个帖子很快便被删除了，但他还是记下了联系方式。通过话后，他靠着自身练出的腱子肉，硬是冒充了个e级力量系的觉醒者，在一些底层小队里摸爬滚打，终于算是收支平衡了。
向他介绍伪装证明的主早被逮捕了，不过人也算有“职业道德”，没把他那些客户给供出来，衙门也举办了几次大排查，结果查出来的大多都在秘境中死掉了，剩着的去过一次就把那身份证明丢远远的，整个人精神都不太正常了。因而衙门也就再没排查，直到今天。
“这下他挂殊华上了，你至少能少操些心不是吗？”许倩笑着说道。
李华阳思虑了一下，笑着说：“也是。”
“这样你也就不用熬夜帮他找什么安全性高实力强的小队了是不？每次看你在殊华上和那些小队聊天我都烦得慌，要不是我都跟你在一起七八年了，不然我非得以为你是个gay。”
“你不懂……”
“是是是，我不懂，又要开始了是吧，什么霸凌解救，什么救济穷困，什么一辈子的兄弟，我都听腻歪了好吧。”
许倩的一通话整得他有些尴尬，这自己对着老婆说的时候啥感觉没有，被她这么一说就全身起鸡皮疙瘩。
“就你们这么一对好兄弟，我一想起两年前那件事就想笑……”
“打住，就你当年把这复述了一遍，让人家尴尬得都不敢和你见面了，导致现在都没加上好友……”
“额，”许倩一下愣住，“那我觉得挺好玩一件事……”
“就像是有些成年人喜欢acg文化，网络上的巨人，现实中的矮子，跟人交谈生怕别人说一句什么萌文化、二次元，把自己冠上死宅称号。勇子也差不多，他本身是妹控不错，但被人指出来就要竭力反对了。”
“所以你就被揍了？”
“所以我还差点被你揍了呢。”
两年前，申莹假期结束，申勇和李华阳一道便送她去了学校，目送着她消失后，李华阳便感慨了一句：“要不你把小莹子让给我吧？”
他本意是申勇供养小莹子压力巨大，要不让他这个c级觉醒者的义兄提供物质支持得了。
结果申勇当场就火了，二话不说就把他胖揍了一顿。他堂堂一个c级，能受得了这委屈？他才觉醒第二异能不久。但这好兄弟揍自己，总不能撕破脸打回去吧，这要打回去，就只剩好兄了。
最主要是他当时也被一拳搞懵了。直到申勇打完丢下的最后一句：“你以后再打莹儿的主意，我揍死你！”他这才明白发生了啥。
回家他告诉许倩这件事的时候，差点也被断章取义的说法给暴揍一顿。解释清楚后，许倩给他敷脸的时候就一个阵地发笑。
之后申勇上门道歉，见着开门的是个大美女，连忙说走错了，结果发现后面穿着睡衣的李华阳，差点又给暴揍一顿。
后来解释清楚后，申勇尴尬得想要从地表消失。而他也惊奇地发现，发小22年，居然不知道对方都谈了六年恋爱了，而自己依旧母胎单身……
“信息过来了，那边应该没大问题。他问下周三的深海神庙我俩去不去？”李华阳问道。
许倩摸着下巴思虑了片刻说：“去看看吧，要是发现什么好东西，你也应该就能升到b级了。”
“行，我回个消息。”
……
昏暗的审讯室里，申勇悠悠醒转，一思虑，回过神来。拽了下双手，镣铐自然收缩，勒得他胳膊发疼。
做在他对面的白青阳翻着手里的材料，也不看申勇，随意地说道：“好歹也是个高材生，总不会不知道手铐越挣扎越紧吧。”
申勇也不回应，只是停止了尝试，毕竟怪疼了。停下没过几秒，手铐便松了下来。
“这里倒是和那些影视剧里的差不多，昏暗，幽闭，那边应该是个单面镜吧，还有这台灯，也太老土了吧。”申勇吐槽道。
白青阳将手中的材料放在桌子上，一边将手伸到怀里，一边说：“有些东西，老土但实用，所以就不改进，正常。又不像飞滑，三月一版本，半年一新型。喏，抽不？”
他取出一盒“飞燕”，拆封后指给申勇，见他双手束缚，便取出一根。
“不抽。”
“也是，我也不抽，”他说着把烟塞进烟盒，盖上后随手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抽这玩意有害健康，我还是比较喜欢云草。”
申勇听完一阵无语。烟叶有害你就直接抽精神药物是吧……
云草是灵气复苏后才生长出来的一种新型精神药物，也就是常人口中的“dp”。在经历了30年代的“虚拟现实第二次冲击”事件后，精神领域的医学水平连带着各种“肢体克隆”技术的成熟，使得许多难以解决的症状都可以不用耗费大力气解决，像是当年困扰多年的“获得性免疫综合征”，只需要一剂血清便能搞定。
而精神药物造成的依赖性，也能简易剔除，因而在现今除大秦外的几乎所有国家都将其划为了“正常物品”范畴，可制作、贩卖，但购买的同时必须附加“剔瘾剂”，而在大秦依旧是管制药物，需要医用或是特殊申请才能获取。
云草作为一种新型精神药物，它对未觉醒者毫无用处，但对觉醒者却能够造成极强的“精神幻觉”与“神经快感”，虽然没有禁断反应，但成瘾性却超乎常理地高，只要感受过一次，几乎很少有觉醒者不会成瘾。更严重的是当时的“剔瘾剂”无法作用，长时间吸食，将导致元力精度锐减，元素控制溃败，最终能力消失，无法元力共鸣，沦为凡人。
因此，云草几乎被全球性禁售，开采只可卖给官方，用于特殊医疗用途和研究。但黑市上，云草依旧肆虐，直到a级觉醒者“炎魔”在殊华上开贴，写下了一篇名为《精神肆虐，高高在上者的推波助澜》的帖子。
帖子的内容概括下来就是：高等级的觉醒者都不会碰云草，但却让它在黑市上低价流通，目的就是为了觉醒者退化越来越少，到时候那些人站在顶端便可统领世界。
而他们便是最底层的奴隶！
不管这帖子底下的回复如何，说是他妄图搅乱秩序也好，是阴谋论也罢，但没有一个高级觉醒者敢出现背书。这也导致了当时黑市的“抵制云草”事件，最后还是那几个龙头出面才平息下乱象。
因而云草一度滞销，许多觉醒者都是谈其色变。
直到70年代，云草的精加工和“稳固剂”的出现，让云草的负面影响消失，它才再度被搬上台面。又由于加工后的各种产品用途广泛，全球都承认了它的合法。
就现在来说，专用的“可吸食性云草”一周内吸食一次且加上“稳固剂”后，有治疗精神创伤和焦虑的作用，而且几乎无后遗症。但吸食过量依旧会掉段。
虽说大多数觉醒者都是把脑袋挂裤腰带上的主，在生死边缘徘徊确实需要一些“刺激”与“镇静”，但申勇对于这种沉浸在快感中的“怯者”一直都抱着鄙夷。
“衙门还能让你们碰那东西？”申勇问道。
“人生嘛，总归需要点刺激。”白青阳回应道。
“游离在生死边缘，还不够刺激？”
“不够。”
“……你是个职业选手。”
“现在不是了。”
申勇不再说话，想当年的“疯子”成为衙役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沉溺于云草，当时的他可是把一个服用兴奋剂的小子给打得失禁了，再看现在……人是会变的，更不用说已经过去了十年。
白青阳看着申勇严肃的表情，最终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
“你笑什么？”申勇皱眉问道。
“我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觉得自己认定的正确便是正确，容易被别人的话语所左右，”白青阳脸上的笑意收敛，取而代之的是略微的阴沉与肃然，“而我也说过，我不会变。所以这种东西我永远都不会碰。”
“所以，你是在开玩笑？”
他脸上又挂上笑意，“怎么，不像吗？”
申勇尴尬地说：“也许你是对的，我确实容易被别人的话语左右……不过你前面那句话不觉得像是个flag吗？”
他沉默了片刻说：“也许真有可能……”
看着他突然又严肃起来，还蹙眉思虑的神情，申勇拿不准地问：“你这也是在开玩笑？”
“不，我这个活计被一些‘超能系’的觉醒者盯上也是很正常的。差不多了，醒来吧，我们开始例常审讯。”白青阳说完站起身，开始倒数。
“5、4、3……”
“醒来是啥意思，难道我在梦……”
当白青阳数到零时，申勇猛然惊醒。面前的长桌、台灯、座椅环境和之前没有任何差别，但他的大脑却在告诉他，他确实做了一场梦。
白青阳看着他，微微扬起嘴角说：“醒了？接下来我要的话你一定要如实回答，否则……”
他侃侃而谈，像极了审讯中的普通衙役，但在申勇看来，却是那么地恐怖。他虽然混在觉醒者里面，但见到的大都是d级e级的能力者，每个人的能力各异，但也大都是“现实层面”的，像这种几乎能改变认知的“意识层面”的能力者他第一次见，也第一次感受到了独属于他们的恐怖之处——
杀人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