驺吾和任羽坐下那匹枣红马，一个是兽中异类，一个是马中翘楚，奔跑起来毫不相让，又被两人催得紧了，放开性子，你追我赶，纵是在山林中穿行，也是如履平地，仅止一柱香的时间已同时奔至食水边。
梁凡向江中望去，只见江水翻腾，那浪比之白天还要凶急几分，此时救小题要紧，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左右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岸边停着一艘三桅大船，船边一栋房子内透出灯光。
梁凡走上前轻拍房门，不一时一个满脸横肉的粗壮汉子将门打开，狐疑地望着梁凡，梁凡拱了拱手，“船老大，你这船或渡河吗？”
那汉子上下打量了下梁凡，轻斥一声，“不知死活！”说罢咣地一声将门重重地关上了。
梁凡吃了个闭门羹，他早看出来这食水晚上渡河实是凶险无比，但此时为救小题性命，哪怕耽误上个一时半刻都是煎熬，哪肯等到天亮，重又加大力气将门拍得山响。
那汉子无奈打开门，一脸怒气，正要说什么，只见梁凡身后另一个少年，递上一枚百两的大银锭子，急道，“事急，还望船老大通融下！”
那汉子接过银锭，又上下打量了下两人，“死在河上喂了鱼我可不管！”
“自然怪不得大哥！”任羽见那汉子松了口，赶忙笑笑，将银锭塞入船老大怀里。
梁凡暗道，真是应了那句话，钱多好办事！
那汉子收了银两，穿好衣服，引着二人向船走去，这时身后屋内传出一个女子声音，“大晚上的做什么去！？”
“银子都给你了，你个婆娘还叫嚷什么？！”汉子头也不回。
这艘船确实够大，前后足有十来米长，宽也有四五米，船外包了一层铁皮，看样子甚为坚实。
梁凡拍了拍船身，冲那汉子道，“船老大，你这船不是拉人的吧？”
汉子一边将固定船的缆绳解开一边道，“我这船是专门拉对岸商人的贩卖的精铁的，你今天算是找对了人，普通小船夜晚哪敢渡河，怕不是走个几步就翻了！整船人喂了鱼！”
“那你这一百两银子可是赚得轻松！”任羽笑笑。
“轻松？”汉子笑笑，“呆会你就知道是不是轻松了！你把马和那头老虎都牵到船舱里去，一会船行起来别把他们掀到河里去，我可不管赔！”
此时船失了缆绳固定，已离开原处，向着江中行去，摇晃地也越发猛烈起来，如若不是二人都有功法在身，恐怕站都站不住。
“小心了！”那汉子大叫一声，把主桅上的帆缓缓升了起来。
晚上江风甚大，这帆刚升到一半，整艘船如被一股巨力拉扯向着江心处疾驰而去。
任羽久居北方，那北方虽也有河，宽的也不过一二十米，却从没见过眼前这般气象，神色有些紧张。
梁凡也是第一次坐这三桅船，穿越前他也多次随父母出游，如长江、黄河他也是去过的，水宽不比这食水差，浪涛汹涌程度却没有眼下食水这般，再加上现代科技发达，江上船只小的也比眼下这三桅船大上几倍不止，平稳的很，此时面对这如沸的江水，心中难免震骇，脸上肌肉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那汉子把帆升起来后，看向二人表情，轻笑一声，走到船边，拿起三根五六米长，胳膊粗细的木棒，一人递了一根，自己也拿了一根。
梁凡和任羽对视一眼，见任羽摇头，心中更是疑惑，难道这船不是靠风帆前行的吗，怎么还给两人船桨作什么，再说这船桨也太过奇特，普通船桨不是头部宽扁的吗，这桨却是两头一般粗细，就是一根木棍。
“船老大，你这船桨怎么生得这么奇怪，这划又不能划，要拄着江底前行又显得太短！”任羽望着船老大奇道。
船老大哈哈大笑，“这杆子不是船桨，是用来驱赶鱼群的，防止这江中大鱼把船给撞漏了！”
听完船老大的言语，二人俱是吃了一惊，刚刚上船前两人都已看清，这船外包了一层厚厚的铁皮，别说鱼了，就是一头牛也未必能把船给撞漏，难道这江底还有比牛还大的鱼不成！？
说话间，船已行至江心附近，船老大的表情也严肃起来，站在船头，两眼一眨不眨地望着江面，似是生怕水底跃出什么怪兽一般。
梁凡和任羽对望一眼，俱都笑了起来，心想即便这江心处有大鱼，能有牛般大小，但鱼毕竟是血肉之驱，又怎比得上这铁皮船的坚实，想是这船老大听了外人吹嘘，护船心切这才准备了这木棍打鱼。
二人刚笑罢，只听船底传来一声极为觉闷的撞击声，船也跟着剧烈晃了几下，二人一个没站稳，险些跌倒在地，同时望向对方，从对方脸上看到一丝不可思议的表情。
如此撞击可不是一般牛的力气能做得到的，恐怕真有什么水底巨兽。
随着那一下冲撞，紧接着又有数下劲力稍小一些的撞击声传来。
难道这水底巨兽还不止一只！？
二人脸色变了变，提了杆子来到船边，向水上望去，只见随着那江水翻腾，水下隐隐有些长逾两三米的黑影晃动，须臾又没了踪影。
“船老大，那些黑影是什么呀！？”梁凡吃惊不已。
“寐鱼！”船老大将手中杆子狠戳向水里，旋即抽回，大声骂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竟碰上了鱼王了！”
“这鱼王有什么本事啊？就是力气大吗？”任羽大声问。
“传言这鱼王是一条活了数百年的寐鱼，只在晚上江水中活动，指挥寐鱼群攻击来往船只，吞食人兽！”说罢船老大又一杆捅了下去，结果被一股巨力向后掀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还好梁凡见机地快，上前一把将船老大扶住。
船老大惊出一身冷汗，看了看那杆头被顶得烂掉一块的木杆，惊叫道，“真的是鱼王，站稳了莫要掉到水里去，否则就成了这鱼王的餐食了！”
梁凡见这船老大满身横肉，就这身量放到军中也是个响当当的狠戾角色，竟被这水中的鱼给顶了一个跟头，收起小视之心，同船老大立于船头，回头对任羽道，“小羽，你在船侧作响应，我跟船老大在船头，遇有大鱼，支会一声。”
任羽答应一声，运起雾隐功，挺杆凝目向水中望去。
梁凡聚狼神之力于手，挺了那根杆子站在船老大身侧一边随时观察船老大动向，生怕再有大鱼出现把他顶出船外。
梁凡目力远强于常人，虽是在这深夜仍能看清水面动向，再加上他的狼神之力亦可以感知几十米内的气息动向，感到船头外十数米有一大鱼正带着几十头稍小一些的鱼类向船这里迅速游来。
“来了！”梁凡大喊一声，举起杆子，聚力向着那大鱼捅去。
从手感来说这一下似是穿过了一条大鱼的身子，去势不断又捅在那大鱼身上，然而那大鱼身上仿佛有一层铁皮也似，这一下竟然没能戳动，反而顶得梁凡后退半步。
梁凡心中吃惊不小，自他得了这狼神之力以来，还没碰到有什么东西的力气能有如此之大。
梁凡随即抽回杆子，只觉杆子十分沉重，抬起一看，只见杆头挑着一条两米多长的怪鱼。
那怪鱼头大身子小，浑身青黑色鳞片，片片都有巴掌大小，嘴巴张开竟比头还大了一圈，嘴巴上下都有两排如尖刀也似的牙齿。
那鱼被梁凡的杆子从背部穿身而过，直从腹部透出来，此时那怪鱼仍未死透，在杆头左右摆动身子，随着身子摆动，自怪鱼的伤口处涌出沽沽鲜血，顺着杆子流到江水中。
梁凡一抖手中杆子，那怪鱼身子从杆头滑落水中，怪鱼落水处，那江中顿时十数条大小怪鱼蜂拥扑上，撕咬那头已死的怪鱼，顷刻江面翻起血水，将整个船头的水都染红了！
“小兄弟好本事！”船老大冲梁凡伸出大姆指，话刚说完，船底又被一股大力撞到，梁凡赶忙扶住船舷稳住身形，将杆子抽回向杆头望去。
只见杆头处挂着一片血肉，杆头处也被那最大的怪鱼撞得裂成木屑。
这股大力，比之初次撞船底的大力还要强上几分，梁凡暗道，如此下去船非被撞翻了不可，但眼下手里也没什么兵刃，想要伤这怪鱼王却是难上加难。
梁凡回头见船尾放着一件船锚，足有一米多宽尾部拴了一条粗逾儿臂的绳子，与船尾相连。
眼下只有这一件铁器可用了，梁凡走上前，拉起掂了掂，这船锚不下两三百斤重。
船老大见梁凡将那几百斤重的船锚提在手里，如一件玩具般毫不费用，吃了一惊，“小兄弟，看你身量也不如何足壮，却怎有这么大的力气！？”
梁凡笑笑，也不答话，提了船锚，走到船头处，向两人道，“你们看好船两侧，看到那大鱼喊一声，今天我倒要看看是这大鱼的头硬，还是凡爷这铁锚硬！”
此时任羽也仗着雾隐功，先后用杆子戳死了两条两米来长的大鱼丢到水里，见梁凡拎着铁锚，大笑，“痛快，今天大爷我算是出了胸中这口恶气！”
船老大却慌了起来，指着船侧道，“糟了，这血水激起了鱼群的凶性，今天怕是不能善罢了！”
梁凡一愣，向江中望去！
果然，那江水中鱼群似是疯了一般，来往游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不停地向船底冲来，更有一些直接冲出水面扑向船面，只不过这些鱼身子小的也有近两米，太过沉重，飞离水面不过两三米就已到了极致，饶是如此，那些飞离水面的鱼数百斤的身子撞到船体上，船体发出“啌啌”的巨响。
“快快杀死鱼王，不然这么撞下去，用不了多久，这船就散架了！”船老大悲声大叫，心疼自己大船，咬咬牙挺起杆子，不住地打向撞向船体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