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穿越小说 > 我家丞相是座山 >第三章:风起天阑,白衣临安3
    苏珺媱还是有分寸的,在御书房里也没有乱摔东西,只是冲着一大群宫人挑刺,这里没擦干净,那边的书籍摆放有些凌乱,糕点不够好吃,茶水太凉……

    结果书架上的书全被摞成了一堆,堆在地上,一本本的重新排放,宫里又重新打扫了一遍……鸡蛋里挑骨头都没这个挑法,将一群宫人支使的够呛,叫苦连天,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将苏沐泽给盼了回来,激动的差点流泪。

    苏沐泽一进去就看到这乌烟瘴气的情景,顿觉头疼,轻斥道:“过来。”

    苏珺媱慢腾腾的走了过去,同时还小声辩解着:“我这不是想要帮皇兄整理一下东西吗?”

    “胡闹!”苏沐泽让宫人赶紧将屋子收拾一下,自己则扯着苏珺媱出去了。

    苏珺媱心知会被臭骂,赶紧讨好的说道:“皇兄累不累啊,要不珺媱给皇兄捏捏肩?”

    苏沐泽不吃她这一套,找了一个凉亭,坐下,用手敲敲桌子,苏珺媱赶紧端正做好,不胡闹时也有几分秀内慧中的样子,哪里还看得出来刚才的混世魔王似的张牙舞爪。

    “你想要出宫?”苏沐泽开门见山的问道,否则苏珺媱会一直跟她磨,磨个一两个时辰的才会说出自己最原先的目的。

    苏珺媱忙不迭的点头,嘴里抱怨道:“皇兄,宫里闷死了,感觉自己身上都可以长出蘑菇了,我想出去玩,散散心。”

    “去哪里散心?”苏沐泽明知故问,寒星般的眸子里似被冷水浸过,透着料峭寒意。

    苏珺媱眸光极亮,似三月春光,笑意盈盈的说道:“我去找丞相,上次他说要带着我和云清一起去郊外的。”

    苏沐泽像往常一样温和的笑笑,开玩笑道:“你倒是往丞相府跑的勤,要不要朕在那边给你开牙建府?”

    “皇兄,我就是想要去找丞相嘛,丞相知道好多好玩的地方,还会做好吃的。哪像这宫里的人,死气沉沉的跟木偶一样,哪有宫外好玩,皇兄你也别整天闷着,都快闷出病来了,也出去转转。”苏珺媱支着头,满是嫌弃的说道。

    苏沐泽心思一转,想起临走时太后的话,于是就道:“行,朕放你出宫,那你也要跟丞相说一下,让贺统领同意朕出去。朕在这宫里许多年,还从未出去过呢。”

    苏沐泽的声音又轻又快,说到最后脸上甚至还带了一丝笑意,只是笑意未深达眼底,反而有恨意一闪而过。

    苏珺媱想要出去,阻碍是他,而他想要出去,阻碍却是把持了整个朝堂整整十年的佞臣,亏得那些人每次上朝时将那三声万岁喊的震天动地,皇帝做到这份上,真够窝囊,这耻辱唯有用那人的血才能洗刷干净。

    苏珺媱乐的跳了起来,“皇兄你真好,我会告诉丞相的,那我就走了。”

    苏珺媱蹦蹦跳跳的就走远了,鹅黄色的衣裙扬了起来,像一只生活在静谧安逸树林里的黄鹂鸟,不知忧愁。

    苏珺媱回到自己宫里换了一件浅绿色的长袖襦裙后,才迫不及待的出了宫。还未到宫门口,就很巧的碰上了贺州,苏珺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太喜欢贺州,但还是很乖巧的喊了一声:“贺统领。”

    “殿下这是要出宫?”贺州比苏珺媱多活的这么多年不是白活的,他知道苏珺媱不是很喜欢他,但是他没有什么要跟苏珺媱过不去的想法。

    “是,皇兄同意了。”苏珺媱拘谨的答道。

    贺州知道苏珺媱肯定是要去找云非,这已经是众人都知道的常识了,也没有多问,“殿下路上小心一点,需不需要臣派人送殿下过去?”

    “不必了,谢谢贺统领好意。”苏珺媱柔柔弱弱的拒绝了,“我先走了。”

    贺州看着苏珺媱快步离去的身影,微微皱眉。他想的比较多,或许是他的心思太过敏感,总觉得苏珺媱频繁的去丞相府不是单纯的游乐。而云非前些年收养的那个孩子也长大了,芝兰玉树,才华横溢,如果参加春试,名列三甲不是问题,但怪就怪在那个孩子一直没有参加。

    而步阳国自开国以来,有一项规定就是驸马者不得从政。也就是说,云清只要想要做乘龙快婿,无论参没参加科举,有没有资格获得官职,官场的一切都必须远离。如果云非真的是做的这个打算,那想的未免也太好了。

    贺州在原地站了许久,脑海里思绪纷飞如满天蝴蝶,看着这恢宏大气的皇宫,目光复杂。

    他跟云非很早时就闹翻了,现在是面和心不和,有几个目光毒辣城府深沉的大臣早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闹翻的原因很简单,云非违背信义,背弃先帝,囚禁幼主,强行干政,

    他一介武夫,脑子向来不太灵光,等发觉不对时,云非的势力早已经根深蒂固,他连清君侧都做不到,只能牢牢护住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禁军羽林卫,保护好苏沐泽。苏珺媱轻车熟路的到了云非的家门口,敲了好几下,才有人来开门。

    苏珺媱将云清推到一边,就蹦到了院子里,重复了一遍说了很多次的话:“你们真的应该找一个门房,万一哪一次你没有听见敲门声,还以为没人呢,那多尬啊,尤其是耽误了丞相的要事,你担待的起吗?”

    丞相府很大,是三进三出的格式,长廊庭院,曲径通幽,甚至还有一汪清池,从一头走到另一头需要小半个时辰。

    但云非只是用了前面一个院子而已,其余的都封了。昆英院离门口很近,云清也住在这里,一间卧房紧挨着云非的书房,而给门房置办的屋子则被他用作了书房,平日里就带在这里,门口稍一有动静他能听见。

    “我就是门房,何必再请。”云清走过去,将人向花厅领去,“先生在忙,殿下稍等片刻。”

    苏珺媱本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无所谓的点点头,又指着他有些歪斜的发冠道:“你现在怎么连自己都收拾不好?就你这样怎么照顾丞相啊。”

    云清只好解释道:“我刚才正准备休息,所以没来得及收拾。”

    苏珺媱眼珠一转,似是有些不满,义正言辞的指责:“好啊你,丞相在忙,你却躲到一边去睡觉!亏得丞相含辛茹苦将你养活大,费了诸多心血。”

    云清面色如常,连眼皮都没有抬起来,似乎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只是拱了拱手,“殿下教训的是。”

    苏珺媱蹦到他身边,微仰着头,浓密枝叶间洒落的细碎的光落入澄澈眼眸,熠熠生辉。苏珺媱狡黠的笑道:“那就罚你陪我玩,怎么样?”

    云清还未开口说这两者没关系,就又听的苏珺媱强词夺理:“你看看,丞相都那么累了,你就不能体谅一下,代替丞相陪我玩吗?”

    云清心道,那你不找先生不就行了吗?但这话不能说,至少不能对着面前这位说,只好道:“我还有策论未做,所以……”

    “你有时间睡觉就没时间陪我?”苏珺媱提高了声音,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好像云清不陪她是一件多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一样。

    云清还想再说些什么,身后响起了云非的声音,“行舟,殿下既然让你陪她你就去吧,策论晚些再写。”云非不知何时就离开了书房,向他们缓缓走来。

    云清无法,谁的话他都可以不听,但是他必须要听云非的,不是因为他当初起过誓:此身一生,唯先生马后是瞻,如违此誓,众叛亲离,不得安生,而是因为他将云非真正当做了家人长辈,不愿意稍有违背。

    家人……多么遥远的一个词汇,云清微垂眼帘。

    “你看,丞相都看不过去开口说了。”苏珺媱蹬鼻子上脸,振振有词,云清看了看云非,看到云非对他点点头,沉默了一下,最终应是。

    苏珺媱又跑到云非身前,甜甜的喊了一声:“丞相,你上次说带我去郊外玩的,这次让云清带我过去吧。”

    云非抬头看了下羲和所在,快要到申时了。春日稍长,但不够一个来回的,尤其是苏珺媱并没有带人,而他身边也没有可用的人护卫安全。并且傍晚时分也冷的很,苏珺媱体弱,万一受了风寒可麻烦的紧。

    “下次吧,这次来不及了,就让云清带你去大街上玩玩,记得早些回来。”云非说到最后,看向了云清,云清点头表示知道了。

    苏珺媱兴奋的拉着人就要走,走了两步,猛地一拍脑袋,扭头喊道:“丞相,我皇兄也想要出宫玩,他让我跟你说一声。”

    说完之后,也不看云非的反应直接走了,在她的想法里出宫这事多简单,知会一声就行。云非失笑,真是个单蠢的姑娘。云非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身影,轻声叹了一口气,年少不知愁,轻衣自欢游。

    苏珺媱跟个好动的的小老鼠一样,一到了大街上,呲溜一下就钻进人群不加见了,等云清再看见时,她已经拿了一袋焦糖嘴里还咔嚓咔嚓嚼着一个,有些婴儿肥的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很是可爱。

    云清走过去小心的护住她,省的别人撞了碰了,“殿······小姐小心些,莫要乱走。”

    苏珺媱哼哼两声,指着糖葫芦猛晃他的袖子。云清只好去买了,挑了一枝又大又红的给她。

    苏珺媱满意的咬掉一个,口齿不清的说道:“你是不知道,宫里的东西太精细了,精细的不像是人吃的,都尝不出食材原有的味道,还是这些街头小巷的零嘴好吃。”

    云清对宫里的任何事情从来不做点评,像是没听到一样,慢悠悠的向前走,又听的苏珺媱不解又气愤的问道:“你今年是不是又没参加科举?为什么啊,不是都说学的文与武,货与帝王家吗?”

    云清虽然不常出门,但也知道民间与朝堂对云非的评价是毁誉参半的。誉是因为云非这些年勤勤恳恳,不敢稍有懈怠政事,政治清明,百姓安居,四海升平,虽然说不得什么太平盛世,但也是中兴之迹。毁是因为他把控朝堂,挟持幼主,罔顾纲常,行的是权臣之事。

    他蒙受云非大恩,不敢稍添麻烦于云非,所以纵然云非曾劝说他参加科举,但他怕其他人乱嚼舌根泼脏水,一意孤行不肯如此做,对政事尤其是宫里的事情更是讳莫如深。

    而苏珺媱……云清复杂的笑了笑,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先生劳累,且无子无女,孑然一身,亦无其他亲友稍加照看,且我无以报先生大恩,仅能做者,唯侍养二字而已。”云清随口说道,他没有回头,并没有看见苏珺媱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

    苏珺媱嘟囔了一句:“知道了,你就是他在忙你睡觉这样侍奉的。”

    云清有些无奈,不知道这事还会被念叨多久。

    其实现在也没什么好逛的,过几天就是三年一度的庙会,那时才热闹,会有很多戏班子在城西搭班子唱三天的戏,还有天南地北赶来杂耍卖艺的,处在深深庭院的女子也可以尽情邀友玩乐,还有赴京赶考的才子也结伴相游,吟诗作对。

    那时候待嫁的女子有很多都会大张旗鼓的搞起抛绣球,每年都会有青年才俊中大彩,如花美眷与利禄功名齐丰收。哪怕是晚上,也是一片不夜灯火,火树银花,连着三晚没有宵禁,小贩可以通宵到天明。

    云清就是在六年前的庙会上被云非捡到的。想到庙会,云清的清亮的眸子里就宛如倒映进来满天星河,闪烁着璀璨光辉。苏珺媱出来时就不早了,不过就是玩了一个多时辰就要回去了,云清便直接将人送回了皇宫。

    苏珺媱临走时还将没吃完的零嘴全部塞给了他,道:“还记得我在张记铺子看的那几样花色吗?你回头买了去给丞相做几件衣服,记好了,别偷懒。”

    云清向来话不多,听到这话也就是点了个头,等苏珺媱走进高大的宫门里以后,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