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女人有很多。
形形色色，各式各样。
陈添裕见过的女人也很多，本以为商妍妍是最为常见却又最普通的那一种。
可是现在他的看法变了。
商妍妍并不常见，也不普通。
她像是一朵娇柔的玫瑰，傲立直挺在世间，周身的刺既伤害着别人，也伤害着自己。
从来没有人问过玫瑰那么多的刺, 自己疼不疼。
人们只是去摘下，去欣赏，等她凋谢之后，丢到泥土里，再用傲慢的态度看着她从泥土里变成种子，重新生根发芽，变成另一个自己。
这个过程, 或许比起玫瑰那些伤人的刺, 更加的痛。
陈添裕坐在沙发上，看着商妍妍，“喝多了？”
商妍妍没有想过，在这个场合，二十多双眼睛盯过来的中心，他的开场白居然是这三个字。
她喝多了么？
肯定是喝多了，她现在已经觉得天旋地转，似乎脑袋稍微倾斜一下，就会坠倒在地上。
可是她该说什么？
面前是自己的客户，在招待客户的时候，居然把自己的老板也招待了进来，这件事情无论是哪个销售都不可能做出来。
但是鬼使神差，她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给陈添裕打过电话，也忘记了她说过想他。
她只是记得，这么努力就是怕他看不起。
看不起自己的曾经，看不起自己的现在, 看不起自己的未来。
这件事情已经让她煎熬了整整一年。
陈添裕没有再看商妍妍, 而是看向面前的王总，微笑着问道, “王总？”
“你谁啊？”王总皱着眉，如果平日里，那王总定然会看得出，坐在这里的年轻人不一般，不光是派头和说话的样子，甚至穿着都显得非常不一般。
但现在他喝酒了。
喝酒的人通常胆子都比较大，毕竟自己手里的十几家店已经凭空变成了三十多家，那还有什么怕的呢？
“我是天悦的老板。”陈添裕微笑着站了起来，走到了王总的面前，呼吸着从王总周身散发出来的浓郁酒气。
王总哈哈一笑，转头看向身后的众人，“我说呢，天悦的老板跑来了，哈哈哈哈，来来来，咱们和天悦的老板喝一杯。”
王总端起了分酒器，递给了陈添裕。
但是陈添裕并没有接，而是继续微笑着看向王总，“听说王总的生意很大，在中央广场的两个商厦里有四家大型的门店, 其他的小区门口，散落的商业街也有不少手机门店。”
“那是。”王总靠在椅子上，“小子，年轻人出来做生意呢，还是要学会圆滑一些，不然四处都容易碰壁的。”
他的眼神很随和地放在了分酒器上，意思也很明确，喝了再说，喝不了就没法说。
陈添裕完全可以和他撕毁合同，根本不需要他的破手机点来维持天悦第一代的发售。
但那是商妍妍的辛苦。
陈添裕不会随意糟粕她的辛苦。
但是他会让王总付出一些代价。
而他的手段通常只有一个。
“我喝！”谢文盛笑着说道，“王总这边代酒，是什么规矩。”
王总展开手，“三倍。”
“好咧！”
谢文盛当仁不让，大马金刀往王总旁边一坐，“来，三倍就三倍！”
说着，谢文盛直接举起了分酒器，一点儿不犹豫，连干三个。
“喝啊。”谢文盛笑着说道，“王总喝不了了？”
王总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咬紧了牙喝了下去。
可是当酒杯刚放在桌面上，另外两个分酒器已经倒满了。
“来，我呢跟随陈总也有一段时间了，承蒙王总照顾，特地来替我们陈总敬酒，王总，请给个面子，咱们和气生财。”
说着，谢文盛再喝一壶。
这一次，王总尴尬地看着谢文盛，又看了看陈添裕，憨憨一笑，“我……我就……”
“王总，你若是喝不了就不喝了。”谢文盛连忙按住了王总的酒杯。
“那我就不喝了……”王总笑了笑。
“时候也不早了，既然王总都已经封杯，我们也不必再喝了，这样，小姑娘们也都喝多了，我送她们回去，下一回我家老板亲自宴请王总，怎么样？”
谢文盛仍旧面不改色，笑着说道。
“呃……”王总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意犹未尽地看了一眼商妍妍，“行吧，不过下一次也要把小……销售部的同事们都带上。”
“好。”谢文盛重重的拍了两下王总的肩膀，“那我们就先走了。”
陈添裕带着一众人向外走了出去。
那王总看着商妍妍的身躯，绕过一旁，那条从短裙里伸出来修长且被丝袜包裹着腿，最后消失在大门外的翘臀和高跟鞋。
魂牵梦萦。
他笑了笑。
你跑不了的。
但是为了生意，这笔买卖还是得做，翻脸不认人的事儿，王总是不可能干出来的。
“王总，电话。”一旁人提示道。
王总漫不经心地看过去，突然脸色一变，立马拿起手机，给周围人摆了摆手。
大厅静了下来。
二十多个人，无一人敢说一句话。
“孙秘……你好你好。”王总捂着手机连忙说道，“我是小王啊，唉唉唉，你好你好。”
“什么？”王总的脸色变了变，“怎么之前没听过要涨租金的事儿啊？不是……什么时候决定的？”
“周董的决定？我的四间店面都要涨？”
“涨多少？”
“孙秘书！孙秘书，这不对啊，咱们的合约上可……”
王总的脸色已经凝固了，那笑容早已不在。
“孙秘，我求求你了，让我和周董说一说行不行？这租金不能这么涨啊！你这不是要我的命么！孙秘！”
可是电话已经挂了。
王总瘫软地躺在桌子上，手足无措的看着那个已经黯淡了的手机屏幕。
“怎么了王总？”
“店铺租金涨了……”王总失魂落魄地躺在椅子上，“涨了……百分之五十。”
“我们不是有合约么？”
“他们说可以进官司，但是……要在之前考察一下为什么我之前可以用低价进入……这样就会暴露送礼的事儿……”
“商场难道不考虑效益的么？我们的手机店……”
“手机店谁都可以做，没有牌子，没有商品限制，谁都可以做展柜。”王总攥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谁都可以开的！”
“王总，那……我先走了，家里催。”一个人忽然说道。
“王总，我那边还有点事儿，我先回去处理一下。”另一个人拿起了衣服，带着几个人离开了。
“王总，我老妈明天满月，我先撤了……”几个人又摇摇晃晃的走出了房间。
王总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脸上渐渐出现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