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将要去的地方
那是天堑一样的鸿沟。
深不见底，清冷幽冥。冷绿色的杂草仿若九盏灯火，铁锁一样幽寂。
宽大的长袖随着自由落体的运动向上如谪仙的衣袍一样拉出涛涛的波浪和飞散的弧线。
随着怨思的落入九幽的深渊，雅典娜也随之坠入了深渊。
眼前这一幕鬼火车行的舞动，再次落入雅典娜的眼眸之中，却不再如当初那样心底冰凉。
因为她知道，怨思虽然表现的恐怖，但是内心却是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的。
太乙深渊的底下也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幽深，那里是花园一样美丽的地方，有星森林中最美丽的树木垂立一旁。
再次来到这里，雅典娜忽然感觉自己的灵魂有一种呼之欲出的牵引。一种莫名的感觉，一种淡淡的怀念，还有新酝酿出来的，小小幸福，滋味甘甜。
或许，这就是被特殊对待的感受吧。
也是对她曾经半年来的孜孜不倦的回报。
“‘九幽风雪萧萧夜，最是落花断恨时’，陛下，您当时就是在这里，在这草丛旁，吟作出了这样的诗句，并赐予了臣‘落痕’的名字。”
主神作为特殊的管理者，是务必严格按照怨思制定下的规矩去办事的。因此，一旦管理者晋升为主神，原先的名字，过去的执念、情感便会被剥夺。主神是严格控制律法正常运转的工具，在怨思的规定中，便未曾当过一般的人来看。
因此，怨思赠雅典娜落痕的名字，在怨思眼中或许没有什么，但是在雅典娜的心中，却是意义非凡的。
雅典娜脸上的笑容很温和。怨思看着她，道：“你说的不错。”
“陛下当时还和臣提起，这里是您亲手打造的地方，您说这里很伤感。”
“那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臣……”雅典娜想了一想，道，“臣，言这里浪漫。”
“很好，落痕，这么浪漫的地方，朕却觉得伤感，你明白原因吗？”
“那是因为呀，朕，已经不想这么下去了，朕，好孤单，朕感觉到了这不是朕本来的打算，也并非朕本来的样子，可是，就当朕想要改变这一切的时候，朕发现，朕，一个人……什么也做不到。”
“陛下……”
看着雅典娜彷徨的神情，怨思摇着头道：“就是落痕你，也想不到吧，朕也会有这样子的情绪，但是朕没有骗你，落痕……”
“你现在是朕唯一想要相信的人，因为朕愿意相信你是一个忠臣，你愿意，永远不背叛朕吗？”
“只要陛下您愿意……臣定义不容辞！”雅典娜的声音很是决定。
怨思道：“无需这么严肃……总之，朕，还不习惯这些——如果吐露过多，总会陷入不稳定的状态。”
“总而言之，落痕，你要记住，你是朕的忠臣，只要做出的事情是对朕有利的，你尽管放手去做就行，只是注意——别破坏律法。”
“陛下的意思，臣明白……”
“明白就好，落痕，你是智慧女神，你的智慧，朕相信。”
雅典娜犹豫了一下，然后嗫嚅地试探道：“那……怨、思？”
怨思点点头。
雅典娜急忙道：“果然还是算了吧……陛下，这样子，太奇怪了。”
怨思注视着雅典娜避开的目光，开口道：“奇怪，是吗？”
雅典娜点点头。
怨思道：“那，也罢吧……朕不强求你。”
“可是陛下，您真的决定不过问朝政了吗？”雅典娜担忧地道，“光明战神引出来的后果可远远不止陛下您看到的这些，您只是杀死了光明战神，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那你以为从根本上如何解决问题？”怨思本来想说什么，但是终于还是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反问雅典娜。
朝政吗？
朕何时真正喜欢过……
朕，只想和人分享喜悦而已。
但是怨思明白，有些话，再怎么想要说出来，也只能藏在心中。即使，他在圣域，有这么大的能量，但也始终改变不了，他做为人的本质。
如果他是人，那么他也一定有弱点，既然是弱点，那么他拥有自知之明。
面对怨思的反问，雅典娜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悦色。她以为怨思终于有些想要处理政事，私底下她思考过很多对应事件的解决方式，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十分详细地道尽了她的观点。
而这么一说，时间便是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怨思看着雅典娜，道：“你确实很聪明，落痕。”
“多谢陛下夸奖，”雅典娜高兴地道，“那么陛下打算怎么做呢？”
怨思道：“既然你连朕的心思都猜得到，那么朕便陪你走一趟吧。”
“真的吗？陛下？”雅典娜喜出望外。
“你信这是真的吗？”怨思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微微低落，然后又很快恢复平静，这细微的表情雅典娜并未注意到。
怨思道：“你既然知道那些家伙们的作风，就应该知道，他们也只是在我存在的时候，较为老实罢了，至于时间一久，他们也就会发生改变，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新的光明战神，一个，二个……”
“世事无止境，人心总这样叵测，即使朕是这个圣域的主宰又如何呢？朕若是动用一丁点的规则，也会使事实发生改变，而一旦有一个人不是打内心深处地服从朕，那么朕，又如何能心安理得？”
“陛下，您想说什么？”
“落痕……”怨思道，“朕真的很累，不想搭理人心，甚至世事。”
“那陛下您的意思是？”
“你信吗？只要朕说出想改变方针这几个字，他们就会开始一人一句地提出各种各样的建议，让人心烦。”
“但是陛下，您大可以回绝他们的要求啊！”
“朕若是回绝，一而再再而三地回绝，那么和下令禁口又有什么区别呢？”怨思深深地感觉到了孤单。这样子的情绪，在面对着雅典娜说出来来的时候，更感觉到以前从未发觉过的周围的凄寒。
雅典娜无法回答怨思，并不是没有回答的办法，而是，雅典娜知道……此时此刻怨思的气场，表达的意思是，并不在关注眼前的话题。
怨思道：“落痕，你想做什么，你便去做吧，朕，还不行，宙斯，不也还在一边默默观察着吗？”
“事情，是很麻烦的啊。”怨思渐渐已经从自己树立的幻境之中走了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黑森森的周围，再次有久违的心寒感袭来。
“朕，要找到新鲜的事物，朕，不想再这样迷失，朕，想要知道，朕到底是谁？”怨思紧紧地握住了拳头，痛苦，忧愁，无法发泄，让他的眼角愈加的湿润，“既然朕不知道什么是人，而朕的周围，又皆是一些不在乎这些事情的人，那么朕便亲自去寻找。”
“朕，要离开这里！”怨思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整个房间，这个关了他一年有余的房间，目光落在角落的黑暗之中。
怨思的嘴角泛出一抹苦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然后记忆重新回到童年，想到后来的和落痕相见，在那之后和她的几次日常见面……
怨思睁开双眼，自己明明没有感觉到很深刻的情绪，但是泪腺，就是在分泌眼泪。
“朕记得，朕小的时候，被父母付与过期望，考入皇家学院，拥有学识和能量，虽然朕当初确实是考入进去了。
但是也因此从未真正在里面待过，而父母也因此得以身死。或许，朕可以去那里，看看，毕竟，姑且也还算有一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