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主动
怨思从虚空之中走出来，但是并非在自己的神殿中，而是在远离会议厅，却同为一百零八层的走廊上。
怨思走在四周透光的通道之中，忽而打开一扇门窗。卸下神装的怨思，二年来积累的一头黑发忽地就被吹开来。高空的风，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甚至通道里面也有大风呼啸的声音。
联盟塔，第一百零八层。
会议厅所处在的地方，打扫这一层的都是女仆。这些女仆之中，有一个女仆长。每个女仆放在圣域，姑且都是个个身怀绝技，更别说是女仆长了。
怨思只是在这里走着，吹吹风，却遇到了这里的女仆长，怨思也是没什么话可说。
“你是？”这女仆长从未见过怨思，因为正眼见过怨思的人很少。不是因为今日怨思亲自来到了联盟会议的现场，众主神之中，也就雅典娜和阿波罗见过怨思而已。
而且阿波罗，也并未真正见到过怨思，见到过的，只是他的背影。
包括联盟会议中的那个雕塑，雕刻的，也是背影，那日怨思一统圣域，只留下一道背影和天空中金光闪闪的大字，其余的，没有一丝废话。
高空的风很干净，但是干净也意味着冷。
风大刮入通道内部，虽然不会有很大的损失，但是总归是没有规矩。
女仆长替怨思关上了门窗，风戛然而止。她的脸上是一抹不满。“先生，请问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在这里工作了两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先生。”
在联盟塔的一百零八层，这个特殊的楼层，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进来的。
即使是电梯，也需要身份验证才能乘坐。
怨思不苟言笑。他没什么可以回答眼前这个女仆长的。
可是女仆长眼中，怨思不回答的样子，便是冷漠，便是目中无人。怨思自顾自地离开，更是危害太一神的威严，破坏这一百零八层平时宁静和平的气氛。
“先生，请你留步，我现在需要校对你的身份！”女仆长追到了怨思的面前。虽然女仆长很有素质地没有挤眉皱脸，但是怨思通过规则神力，却是明显地可知她的不满和怀疑。
“怀疑我是非法入侵者吗？”怨思打量了这女仆长一眼，“一元素，三级。”
“还请你配合一下我的工作，先生！”
怨思依旧没有搭理眼前的女仆长。好在现在并无外人，若是有，怨思一定治她的罪。毕竟好不容易正大光明地走出神殿一次，就这么被打扰了，怎么说，怨思心里也不会很舒服的。
怨思在这时心念一动，他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耳朵里也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女仆长回过头去，面露惊容，然后很深切地微曲了双膝行礼了，并用温和而崇敬的言语道：“女神大人。”
来人并非他人，正是智慧女神·雅典娜。雅典娜经常路过这里，和女仆长见过很多次面。
雅典娜找到了怨思，就要行礼，但是感受到怨思此时此刻的气场，雅典娜恍然大悟。
“他是不想要我暴露他的身份。”
雅典娜目光在怨思的身上和女仆长的身上来回浏览。然后询问女仆长发生了什么事情，女仆长恭敬地报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就按照雅典娜的吩咐走掉了。
“你先去忙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遵命，女神大人！”
女仆长走后，雅典娜便走在怨思的身边。雅典娜没有过问怨思为什么要在通道内散步一样地走着。怨思也注意到雅典娜始终走在他旁边而靠后一寸的位置。
这样一来，即使忽然遇到旁人，也不会显得以下犯上。
怨思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还要处理政事？”
怨思注意到，雅典娜已经将原先那暴露的服装褪去，换成了平时的连衣裙。
“陛下您说笑了，处理政事可是陛下您的权利，臣子怎么可以僭越呢。”雅典娜道。
“落痕，你可明白朕曾和你说过的话，朕说过，允许你直谏。”
“臣明白，只是臣已经直谏过了。”
怨思深刻地注视了一眼雅典娜，然后道：“看来朕的意思，你依旧是不太明白。”
“也罢，朕今日……也想玩个不一样的。”
“落痕，从今日起，只有朕和你在的情况下，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陛下’二字尽管省略。”
“这、这怎么可以！”雅典娜忽然间一怔，然后神色便惊惶起来了，“万万使不得啊，陛下！”
雅典娜很清楚，怨思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永远处在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不需要任何人的陪同，也拒绝任何的人陪同。
他拥有整个圣域最伟大的权力，但是从来不滥用，因为根本从未认真使用。他明明知道联盟是个怎么样的情况，但还是一个人把自己关在阴冷幽森的房间里，在那个太乙深渊之下，孤独地度过。
他不希望有任何人和他亲近。也不会主动提起任何有关人际交往的事情。
如今怨思主动要求平等相待，雅典娜如何不惊慌。
雅典娜，也害怕怨思将她除掉啊。
怨思笑了。雅典娜还是第一次看到怨思笑。虽然这个笑容很机械，但是终归是主动笑了。
“朕这么多年以来，还是真的身边没有一个可信任的人，又怎么会让你向朕直谏？”怨思道，“朕很早就想试着直说心意了，落痕。”
“陛下……您，想对臣，说什么？”雅典娜哪里看不出来怨思的意思。
仔细想想，怨思能把直谏的权利说出来，交给雅典娜，这本身也是一个奇迹。
怨思道：“落痕，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雅典娜心中一颤，随后答道：“陛下，臣觉得，您又绕弯子了。”
“那便绕弯子吧。”
怨思说着，便拉住了雅典娜的手。雅典娜的身子，仿佛触电一般，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直击雅典娜的灵魂。
“陛下，您这是，要带臣去哪？”
怨思打开虚空通道，出来的时候，二人正漂浮在太乙深渊之上。
怨思望着雅典娜的明眸，说道：“你好好回忆一下，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记得吗？”
“嗯……”雅典娜点头。
“那便重复给朕，听听。”
雅典娜闭了闭眼眸。怨思从来没有窥探过，或者说抹除过她的记忆，所以她依旧能记得，那个和怨思第一次相见的时候的回忆。
想起那个时候，雅典娜到现在为止，心中还是唏嘘不已。每天都来拜访和寻找怨思，大半年过去了，才见到他。
而且第一次相见的那个时候……
雅典娜想到了一些让她心神微微醺醉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