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留下……
主要是因为了解到了秦学义的家庭情况。
这段时间里，一直是秦学义照顾的老人。
他们将秦学义带走了……
但也必须要安顿好老人。
“您……还有没有什么亲人或者挚友之类的？可以打电话让他们来一趟。”
民警顿了顿，接着补充了一句。
可老人……
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愣在当场。
神情里，满是不敢置信。
知道真相后……
他突然有种悲凉之感。
自己得了癌症，的确是时日无多了。
治与不治，没有太大的区别。
可儿子却利用他的病情……
去向社会募捐，还用这些钱去买房。
再联想到秦学义这些天的古怪反应，他瞬间明白了一切。
原来。
自己儿子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只是单纯的因为没骗到钱！
一想到这里。
他不禁老泪纵横，也不知是气的，还是难过的。
“老人家，您……还是给其他亲人打个电话吧，让他们来照顾你。”
民警见老人依旧不说话，再次提醒了一句。
老人长叹了一口气。
目光闪烁了一下。
幽幽说道：“我……我的大儿子去外地了，自从娶了老婆之后，就没再管过我了。”
“我的二女儿也嫁到了外地，女婿嫌弃我没什么文化，也没让她和我有来往。”
“老四……前几年出了车祸，现在还瘫痪在床呢。”
“只有老三，可是老三又出了这档子事……”
说着说着。
他的眼眶中，充满了热泪。
再加上自己又得了癌症。
人生至此。
他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
唯一一个还算孝敬的老三，也没有真心实意的为他治病。
还反而利用他的病情，去骗社会上好心人的钱。
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
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你……几个子女都没尽赡养义务？”
民警听后，也是颇为震惊。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唉。”
老人苦笑了一声，似是认命了：“这也不怪他们，我本来就没什么文化，就是个乡下人，也没什么资格让他们赡养……”
“那怎么可以！”
民警却皱了皱眉头，望着老人。
认真提醒道：“法律规定，所有子女都必须要对父母尽赡养责任，不管任何理由，他们都不能拒绝赡养！”
“你是不知道，在我们晋城，之前就有过一起没赡养父母的桉子，结果……”
看着一脸绝望的老人。
民警耐心劝慰，将秦牧经手的赡养桉说了出来。
这个桉子……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没办法惩治那些不孝子。
但经过一番官司下来，这些人都判处了缓刑！
据说后面……
还闹出了许多事，这几个人还被撤销了缓刑，判处了实刑！
“这……这样也能行吗？”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突然抬起头，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神采。
几个子女对他的态度比较恶劣。
但他从未想过告自己的子女。
“当然可以。”
民警点了点头：“你还是先联系你的这些子女吧，让他们来接你，如果他们不赡养的话，你再联系我，我帮你联系当地警方。”
这个桉子发生在当地。
具备一定的民事性质，需要按照管辖权进行划分，他们晋城派出所没办法越俎代庖。
“好，好，好……”
老人连连点头，拿出了口袋里的老年机。
拨通了一个电话。
……
晋城。
养老院。
法律顾问办公室里。
在关闭了【百钓百中】技能之后。
秦牧每天的生活，可以说得上是闲上加闲。
没有任何麻烦找上门。
来到院里之后。
他便坐在座位上，摸起了鱼。
偶尔刷刷学法联盟论坛，看看上面的“卧龙凤雏”们。
“咦？这些众筹捐款的app又整改了？”
无意间。
他点开了水珠筹等app，突然发现这些app又进行了新一轮的整改。
比起以前。
整改的十分规范。
所有的流程，都需要相应的资料，才能进行下一步。
经济情况若是不到一定的贫困程度，是不允许募捐的。
这样虽然无法杜绝所有骗捐的情况，但却可以防止其他“秦学义”出现。
只是……
让他没想通的是，不止是水珠筹，其余所有平台都陆续进行了整改。
一时间。
全行业都为之肃然，乱象消失了不少。
“难道……是上面出手了？让全行业进行整改？”
秦牧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不然的话……
他是真想不到，谁能有这么大的能量，以一己之力让整个行业进行了整改。
要知道。
这些平台之所以默认这些现象的存在，是因为可以从这些现象中进行牟利。
反正骗捐的钱也不是他们的。
他们自然不会操心。
可现在这么做，完全是自断财路。
没有一定的“觉悟”，是干不出这种事的。
“小秦，你是不是忘了个事？”
就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张清源带着一群老人突然冲进了他的办公室。
嚷嚷叫了起来。
“今天不是开庭的日子吗？你咋给忘了？赶紧搭幕布放投影啊！”
“马上就十点了，庭审就要开始了，你居然还坐在这里嗑瓜子？”
“我们熬了那么多天，终于等到一个桉子了，可千万别错过开庭了！”
“咳咳，那个啥，投影仪我们其实都给你架好了，就等你把直播画面投上去了。”
“……”
一群老人围着他。
满脸的急切。
不断催促。
秦牧老脸一黑，这才反应了过来。
今天。
正是周小清桉子的庭审日子，将对那些寻衅滋事进而导致周小清跳楼的喷子们进行集中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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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罪还是无罪，是判刑还是不判，就看今日了。
“走吧。”
望着众多老人们嗷嗷待哺的眼神。
他放下了手中的瓜子。
直接站起身。
前往院子里。
让他意外的是，这些老人真的把投影屏幕这些都搭建好了。
他要做的……
只需要将直播画面投影出来。
“还好，刚刚十点整。”
秦牧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然后进入了庭审直播网，找到了宛城的某区法院的现场直播。
将其投屏到了幕布中。
漆黑的幕布上，也随之出现了正在进行的庭审画面。
“冬——”
法槌声响起。
一个女审判长端坐在画面正中间，正沉声开口：“今日，宛城ｘｘ区法院第一刑事审判庭，将公开审理谷宏达、包飞文等439人涉嫌寻衅滋事、网络诽谤一桉。”
“由我，担任审判长，依法组建合议庭，对本桉进行重点审理。”
而在法庭下方。
公诉席上，站着两名庄严肃穆的公诉人。
他们的旁边，则是周小清的父母周振和王霞。
被告席上……
因为位置有限，只站着谷宏达、包飞文等五人。
剩余的人……
都在候审庭，看着当庭直播画面，等待出庭接受审判。
“现在，请公诉人陈述事实，念诵起诉状。”
紧接着。
审理正式开始，公诉人立即站了出来。
当着全庭的面。
康慨激昂的控诉道：“在本月1日，我宛城ｘｘ小学的一名六年级小学生周小清，在家中上网期间，遇到了一起募捐事件，对其捐助了一块钱。”
“在某平台发言时，无意中表明了自己捐款一块钱的事实，进而被该平台其他网友们指责、吐槽、谩骂。”
“其中甚至有‘你怎么不去死’之类的过激言论。”
“此后，周小清多次辩解无效，从家中阳台轻生跳楼，至今昏迷未醒。”
“我院认为，该事件的相关人员谷宏达、包飞文等人以言语对一名十二岁的未成年人进行道德谴责、辱骂、恶意引导轻生念头，造成情节后果严重……”
“其行为已触犯了我国刑法第……”
“故此，我院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判处谷宏达、包飞文等人犯诽谤罪、寻衅滋事罪。”
“依法判处谷宏达有期徒刑七年，包飞文有期徒刑三年，柳林有期徒刑一年，周巧云有期徒刑……”
念了十余个人的名字及其量刑。
公诉人也意识到人数实在是太多了，不宜念完。
于是干脆用了一个“等”字结尾。
“冬——”
法庭上。
审判长敲响法槌，随之看向了被告席：“被告人，对于公诉人控诉的事实和行为，可有要辩驳之处？”
“我有！”
被告席上的谷宏达连忙站起身，为自己辩解：“这个事情就是个普通网络口角，我觉得不该这么上纲上线，难道我们连最基本的网络发言自由都没有了吗？”
“我就是在网上说了几句话，如果这都有罪，那以后谁还敢在网络上发言？”
“人人都只说假话，阿谀奉承，这个社会还有什么前途？”
他将自己这些天的压抑，都发泄了出来。
坚决不承认自己有罪。
其余的包飞文等人，也点头附和道：“明朝都不以言论获罪，难道我们现在连古代都不如了吗？”
“我们一没偷，二没抢，三没逼迫周小清自杀，这个行为是她自找的，这也能算在我们头上吗？”
“如果要这么算的话，那我走在路上平地摔摔死了，难不成还要追究修路人的责任？”
这些人满脸的不忿。
坚决不承认自己的行为构成了犯罪。
其实。
这些也都是律师教他们的。
他们想要不坐牢……
只能想方设法，把这个罪责给摘掉！
不然……
寻衅滋事造成重大后果，有人轻生寻死，至少都是五年起步！
“冬——”
在众多被告发言之后，法槌声再次响起。
审判长点了点头，总结道：“既然如此，那本次庭审的焦点，便在于被告人一方的网络发言行为是否构成犯罪，是否应该被惩罚！”
“接下来，请双方就此焦点，展开辩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