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余子江忍不住高昂着头，仿佛一只取得猎物争夺战胜利后的狮子，高傲巡视自己的领地。
“唰”一声，所有围过来吃瓜的警员们一哄而散，赶紧撒腿跑回自己的工位上，搬在过道里供人坐着聊天的凳子都来不及拿。
办公室里刚刚聊天打趣的警员们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进入工作状态，这房子里再一次变得安静起来。
陈蕊没工位可坐，略显得尴尬。
为了缓解这浑身的不自在，陈蕊将手上的文件，小跑着冲到了余子江和陶林的面前。
“余队你可回来了！我在现场看到那辆车车窗粉碎的车，又听说是你出了车祸，真把我吓死了！”她面露惊恐，一边说一边拍着胸口顺气。
“呸呸呸，什么出车祸，我那叫追凶，而且我也一点事儿都没有。”余子江赶紧摆了摆手，打住了陈蕊。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用词不当。”陈蕊快速上下扫视余子江一眼。
【他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还真是神了。】她忍不住想道。
“你去于军车子的情况，现在有什么发现没有？”余子江把话题转移了出去。
陈蕊点了点头。
“刹车片确实有人为损坏的痕迹，可以判断这就是一场谋杀。”她故意加重了语气。
“除此以外，我们还发现那辆车有漏油的情况，初步判定也是人为造成的。幸好余队处理妥当，如果受到更加猛烈的撞击，极有可能引发大火或者爆炸的。”陈蕊接着说道。
“还好幸运。”余子江听罢忍不住舒了一口气。
陈蕊没有在第一刑侦支队的办公室呆太长时间，她把整理好的资料放在余子江桌上，再勤勤恳恳地跑去茶水间给长官倒了杯茶，就快步离开了。
半个小时后——
“咚咚咚！”这时办公室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余子江和陶林闻声抬头，看到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警员站在门口。
“余队，于军的身体没有大碍，符合审问条件，审问室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过去。”他说。
余子江二话不说立刻起身，带着陶林走出了办公室。
狭小的审问室空间里，一个男人低头坐在铁椅子上，听到铁门“咔哒”的开门声，他这才缓缓抬头看向了门口。
这一次只有余子江先走进审问室里。于军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凝视着面前的警察坐在了自己对面。
“我们来好好谈谈吧……”余子江先是子叹，提起笔在笔录本上快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接着他利落地抬头，看向了对面的于军。
“只要你愿意帮助我们，就能够将功抵罪，获得轻判。”余子江说道。
对于一个已经落网的罪犯来说，从轻处罚应该是最诱人的条件。
“轻判？”谁知于军不屑地笑了一声。
“我杀了一个卧底警察，能轻判到哪里去？”他其实很有自知之明，完全没有接余子江的茬。
然后他往后一挨铁椅子，做出了一副完全不以为然的表情。
“我觉得我没有任何理由要帮你们，到头来给自己找了不痛快。”于军说。
“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利弊，你的命现在是R城警局给的。如果不是我们舍生救你，你现在根本不可能坐在这里和我说话。”余子江的火气已经有些冒腾。
“我知道警察几乎都是大公无私的人，可你们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要求别人做什么吧。”而于军还是不屑一顾。
于军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便懒得再给自己找麻烦。任凭余子江怎么说，他都无动于衷。
“你……”余子江真觉得眼前的男人不可理喻，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坏人，已经无药可救。
可即使如此，余子江还是得想尽办法攻破他的防线，他已经没事时间了，R城警方必须快速出击打掉顾繁森的藏货点，不然这批货物就要被运出国外祸害人间了。
“让我去试试。”就在这时，余子江的耳机里传来了陶林的声音。
它冰冷、低沉，连音调都没什么变化，却非常有力量。
余子江轻舒一口气，一句话也不说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于军还以为余子江是拿自己内心办法，所以只能暂时结束审问。于是他情不自禁地对着余子江的背影扯出了笑意。
铁门迅速打开缓缓关上，审问室里恢复了宁静。
可没过多久，门轴吱呀转动的声音再一次出现，皮鞋声“哒”一声敲在地面上。
于军缓缓抬头，从下往上扫视面前的男人，最后与他藏着利剑的眼睛对视上。
陶林轻轻往后一挨，把审问室的门关上，然后双手环抱着走向于军。
“原来是中途换人了……”于军一笑。
“我的确想和你单独聊聊。”陶林回答。
“我认识你，也早就想见见你了陶老师。”于军看着陶林说。
“你开出那一枪的时候，就注定了你必然能见到我。”陶林又接话。
“可我没想到，我是以这样的方式，视你为救命恩人般地见到你。”于军回答。
“你也看到了，顾繁森留住你，是因为你身上有利用的价值。可你就是个工具，只要不好用了，他随时都可以抛弃你。”陶林一边缓步围绕着于军，语气是极度的冰冷。
陶林的皮鞋声缓缓踏在地板上，狭小的空间回荡起这听起来丝毫没有人情味的碰撞声。
而他的眼神只要扫视铁椅上的罪犯，就仿佛能生出一把锋利的刀子，抵在他的脖子上。
陶林抬起脚步，最后一次踏在灰白的瓷砖地上，只听“嘀嗒”一声，他停在于军身边。
一手搭在他的椅子上，一手撑住桌子，陶林缓缓弯下腰去，凑在于军脸颊边，腾满杀气的眼神盯紧了他。
“直到现在，你还觉得顾繁森是一个值得忠诚的人吗？”陶林轻声说道。
“我是不是已经没有选择了。”于军没有转头看陶林，而是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