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幻山从首都回了魔都。
顾佳第一时间和他沟通了首都游乐园烟花秀订单的进度。
许幻山觉得有些奇怪。
自他弄丢了万总这个大客户，并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给出合适的解释后，顾佳就一直对他不理不睬的。
自己让她回公司，更是被直接拒绝了。
之后对于游乐园的那笔订单，也没有之前那么上心了，现在她突然关注起这事儿，里面肯定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
他这两次去首都，都是由林有有全程接待陪同。
虽然两人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从来没有在顾佳身上感受到的感觉。
在他看来，林有有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说话做事都非常简单，生活态度也很随意，跟她说话，会让他非常轻松，而不像是面对顾佳时满是压抑，生怕自己什么地方不如她的意。
于是，他并没急着告诉顾佳眼花订单的进度，而是问起她这段时间在太太圈的进展。
顾佳见他问起太太圈的事情，还以为烟花订单已经没问题了，于是将自己的打算接受李太太手下茶园的事情说了出来，并让许幻山尽快催对方支付定金，然后在烟花公司名下挂靠一家新公司，负责收购茶园以及运营。
许幻山本以为有什么好事儿，但没想到是要问自己要钱。
经过一番思考，他告诉顾佳烟花秀的事情还需要一段时间，对方没那么快支付定金，而且就算支付了，也不能支撑起一家新的公司。
而起他还以顾佳没有经营过茶园为由，劝她放弃收购茶园的想法。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走入了死胡同。
烟花公司拿不出钱，许幻山也不支持收购茶园。
顾佳再次想到了顾兴安。
……
隔天，许幻山去公司上班后，顾佳下楼，准备去拜访顾兴安，但在楼下大厅里意外碰到了钟晓芹从顾兴安的专用电梯里出来。
“晓芹！”
心下疑惑的顾佳叫住了钟晓芹。
“顾顾！”
刚从家里出来，还想着刚才和顾兴安温存的钟晓芹并未看见顾佳，知道听到她的叫声，这才反应过来，随即便惊呼一声，朝她小跑了过去。
“顾顾，你这是准备出去吗？”
“没有，我准备去拜访一个朋友，反倒是你怎么从顾先生的专用电梯里出来了？”
“哎呀，我是上去找他有点事儿，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你不是也要去拜访朋友吗，等我有空了去找你啊……”
钟晓芹还没想好该怎么跟顾佳这个闺蜜说自己和顾兴安的关系，所以被她这一问，就想着逃跑。
可顾佳心思缜密，从她的话里就已经听出了一股非同寻常的味道，根本不给她逃跑的机会，一把抓住她的手，追问道：“你平日里工作哪儿有那么忙，而且现在时间还早，先陪我说会儿话，说不定我还有事需要你帮忙呢！”
钟晓芹面色一苦，停下脚步，不过一转头的功夫就已经换上了一副笑脸：“顾顾，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直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义不容辞！”
“我这段是不是一直和那些太太们走得比较近吗，她们里面有一位李太太，手下有家优质茶园准备转让，我就准备接过来，我跟你说这家茶园可好了……”
“这么好的机会，我不想就这么错过，可你也知道我们家刚刚按揭了现在这套房，加上公司的生意这两年也不太景气，所以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钱……”
“我思来想去，想到我们家来这里办入住的那天曾经遇见过顾先生，之后也上他家拜访过一次，知道他就是做投资的，所以就想去试试，看他有没有投资茶园的意向……”
顾佳看着她有些勉强的笑容，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先是说出了自己遇到的难事儿，而后又故意提到了顾兴安。
果然，钟晓芹听到顾先生这几个字的时候，表情变化了一下，然后便一副若无其事地道：“只这样啊？”
看着钟晓芹这般模样，顾佳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一时间，她都没听清钟晓芹说什么。
上次被顾兴安从万总手里救走以后，虽然当时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可是加上许幻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这几天她就总会想起他。
而她自己非常清楚，之所以会想起顾兴安，不仅是因为她将顾兴安当成了自己的投资人，更多的是不自觉间将他和自己的丈夫许幻山形成了一个对比。
而就是这一对比，许幻山原本可能并不是很明显的缺点，瞬间就被放大了无数倍。
慢慢地，她对顾兴安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幻想。
特别是在知道许幻山很有可能已经出轨之后，这种幻想更是越来越频繁。
这次许幻山从首都回来之前，她还竭力抑制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毕竟她是有夫之妇，有着自己的底线。
可是有了上次的发现，这次许幻山去首都后，她就一直关注着他。
他的微信朋友圈似乎不经意间换了风格，这段时间一直不吃晚饭的他，居然在晚餐时间晒出了在饭店的照片。为了方便工作定的酒店，也被他换到了离游乐园很远的地方。
许幻山回来后，她偷偷翻过他带去首都的行李，在里面发现了购物小票，衣服兜里更是有个一看就只有女孩子才会买的玩偶。
这些，无疑都在告诉她，她的怀疑多半已经变成了现实。
钟晓芹离婚的事情她知道，当时她也觉得太突然，加上离婚后钟晓芹并没有表现得很失落，她当时又忙着和太太圈打好关系，所以并没有问具体情况。
现在看来，钟晓芹很有可能在离婚前就已经和顾兴安发生了什么。
莫名地，她心中生出了一丝嫉妒。
“顾顾，顾顾？”
钟晓芹见顾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起呆来，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晓芹……”
顾佳终于回过神来：“你刚才说什么？”
钟晓芹见她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想了想，掏出手机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等我给经理打个电话请会儿假，我们去外面的咖啡厅……”
说着，便走到一边打起电话来。
这一刻，顾佳再次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之前和陈屿在一起的钟晓芹，整个人死气沉沉的，没有自己的主见，可现在的她，完全不一样了，整个人就好像会发光一样。
很快，钟晓芹拿着手机回来了：“走吧，我已经和经理说好了！”
“呃，好！”
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钟晓芹的顾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应了一声，跟着她往外走去。
……
离君悦府大门不远的咖啡厅。
钟晓芹和顾佳在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叫来了服务员：“给我来一杯卡布奇诺，顾顾你要什么？”
“我喝柠檬水吧！”
看着满脸自信的钟晓芹，顾佳觉得心底有些发酸。
服务员离开后，顾佳盯着钟晓芹看了好一会儿。
“顾顾，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钟晓芹觉得顾佳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顾佳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是吗？”
钟晓芹反问了一句，也不等她回答，就接着问道：“可能是这段时间没那么多糟心事吧。”
听到糟心事，顾佳瞬间就想到了许幻山，跟着就点了点头。
或许晓芹当初和陈屿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像我现在这么糟心吧。
她心中念叨了一句，然后再次看向钟晓芹：“晓芹，你是不是和顾先生关系很好啊？”
“啊……”
对于她这么直白的问题，钟晓芹忍不住惊呼一声，而后连忙否认道：“我和他就是认识，你知道的我当初流产是他送我去的医院……”
顾佳翻了个白眼：“你难道不知道自己不会撒谎吗？你那一片通红的脸蛋已经出卖你了！”
“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钟晓芹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而后讪讪一笑：“顾顾，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说……”
顾佳看着她那可怜巴巴的模样，突然笑了：“行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和他在一起的了吧？”
“我和他……”
钟晓芹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一咬牙：“我意外出事儿你是知道的，陈屿他……”
“之后我跟他谈过一次，可是……”
“上次我过生日，整整一天都在等他电话，可是最后我却不得不淋着雨往回走……”
“所以，我跟她离婚了……”
“我没房子住，他打电话让我去他家，然后就……”
故事很长，但在钟晓芹的描述下，顾佳却觉得很真实。
等到她说完，顾佳突然叹了口气：“其实，刚才在大堂看到你坐电梯下来，我就已经猜到了一些，但没想到你们之间还发生了这么多事……”
“好呀，你都猜到了，原来是故意套我的话！”
钟晓芹娇嗔一句。
顾佳摇摇头，继续道：“其实就那会儿，我还在为你担心，以为你是做了对不起陈屿的事，但现在看来，你并没有对不起陈屿，反而是他对不起你……”
钟晓芹突然打断她：“这种事儿根本就没有谁对不起谁，其实这两天我已经想明白了，我和陈屿刚结婚的时候也和其他人一样，以为我们可以白头偕老，幸幸福福地过一辈子，可是生活并不全是爱情，浪漫，更多是平淡……”
“我们最大的问题，是缺乏沟通，那次从你家离开后，我就和他谈过，让他不要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可是效果很一般，他每天下班回来，除了睡觉就是伺候他那些鱼，和我的话少之又少……”
“我们的日子不是平淡，而是已经完全变成了一潭死水，所以，分开对我们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顾佳点了点头，端起冰镇柠檬水喝了一口，微微皱眉感受了一下嘴里微微的苦涩和凉爽的酸味，目光投向窗外，看着穿梭的车流和往来的人群，幽幽道：“我和许幻山也出问题了！”
“不是吧！这怎么可能？”
钟晓芹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和许幻山不是一直都是相敬如宾吗，你们上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大学毕业一起进公司实习，一起努力创建了属于自己的公司，直到你有了许子言才从公司里退出来，成为了全职太太，你们不是一直很幸福吗？”
“幸福？”
顾佳苦笑，而后摇了摇头：“你看到的都只是表面，其实我也是这几天才想明白，我和许幻山虽然看上去很幸福，甚至我自己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事业、房子、车子、孩子，我们都有了，如果不出意外，我们两或许可以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可是自从许幻山和公司最大的客户闹翻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这么多年顺风顺水，让他自负地认为自己是个天才艺术家，想要脱离现实的生活，去追寻自己的艺术梦想，可是他不明白我为这个公司、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
“直到失去了公司最大的客户，公司陷入资金困境的时候，他依然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为了挽回这个大客户，他让我独自去面对一头饿狼，仅仅是因为觉得这头饿狼跟公司合作了几年，他就直接调走了送我去酒店的司机……”
“两次去首都，他的衣服兜里带回来了口红发票，购物小票和女生才回买的公仔……”
“我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我为了让我们的家变得更好，一刻都不敢松懈，他为什么就可以那么肆无忌惮？”
说到这里，顾佳这个一直都很坚强、很独立的女人，终于忍不住泪眼朦胧，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进手中的杯子里。
钟晓芹起身，绕过中间的桌子，坐到了她的身旁，勾住她的肩，将她拥入怀里：“没想到，你这个一直让我羡慕的人，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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