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云收雨歇。
一道道悠扬的钟声回荡不止。
一个个少年背起大包小包,争先恐后地奔出玄武楼。
一时之间,人声鼎沸。
兰庭轩。
学堂里的人已经走了七七八八,剩下的人也陆续离开。
但有三个人始终落座未动。
见此情景,已经走到门口的祝孤生,一脸狐疑地折返回来。
“你们三个干嘛呢,散学了还不走?”
说话间,祝孤生的眼神突然落在赵狂一脸上,失声道:“你脸怎么了?”
赵狂一道:“没怎么,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唬谁呢,摔跤能摔成这样?”祝孤生既好气又好笑。
叶无悔道:“此事与你们无关,你们俩都走吧。”
“不,我和你们一起去。”冷月银牙暗咬,俏脸决绝,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见此,祝孤生不由皱起眉头,沉声道:“搞什么,把我当外人是吗?说,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叶无悔道:“说了与你无关,别来添乱。”
“放屁!”
祝孤生气地狠拍桌子,他俯身凑近赵狂一,四目相对道:“再不说实话,兄弟没得做。”
“没什么好说的。”
赵狂一腾地一下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这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们都别管了。”
他一动,叶无悔和冷月紧随而动。
祝孤生气得直挠头,快步追上去,叫嚷道:“你们三个大白痴,今天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休想甩掉我!”
赵狂一看了他们一眼,撒腿就想溜。
叶无悔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一字一顿道:“一起去。”
祝孤生匆忙抓住赵狂一另一条胳膊,“对,一起去,想甩掉我,门都没有。”
冷月默不作声地跟上,一言不发,一往无前。
后山。
临上山前,叶无悔试图说服冷月留下来等他们。
但小姑娘并不听劝,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和他们共进退。
“冷月,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你不该掺和进来。”
叶无悔一脸严肃地道。
冷月微微摇头,小姑娘眼中含泪,深深地道:“早晨赵哥儿被打,我就在旁边,可我不敢帮他,我很内疚,我想当时如果我帮他,事情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现在,我想帮他,和你们一起帮他。不要赶我走,如果我走了,我会内疚很久很久,也许会内疚一辈子,我不想那样。”
女孩真情流露的样子实在太美了,三个小男人同时动容。
叶无悔第一次发现,原来眼前的小姑娘长得这么好看。
她不单单是外貌好看,连心底也是美丽得惊心动魄。
叶无悔没有再劝。
因为他觉得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所有义正言辞的道理,大义凛然的字句,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后山腰,凤凰岩。
一条涓涓溪流中,一位青衣少年端坐于水中岩石之上。
他盘膝而坐,双目紧闭,似是在打坐修炼,又似在苦思冥想。
然而。
伴随着一道呼噜声,突如其来地回响山涧,所有的猜测不攻自破。
他只是在睡觉而已。
“臭小子,睡觉滚一边去,别在这碍眼。”
一群少年人忽然来到此地,其中一位矮胖子恶狠狠地说道。
那溪水中的青衣少年似乎陷入沉睡,对于旁人的话置若罔闻,坐在那里,文丝不动。
矮胖子火冒三丈,撩起袖子道:“嘿,还敢睡,我看你是欠扁吧?”
他话音一落,也不管对方真睡假睡,照着那人脸上狠砸一拳。
“扑通!”
青衣少年落入水中,瞬间成了湿漉漉的落汤鸡。
“赶紧滚蛋,不然打断你的腿!”
矮胖子瞪着他,一脸嚣张地说道。
阿飞找了块岩石坐下,不耐烦地道:“小九,别跟白痴浪费时间,赶紧把他弄走。”
“阿飞哥放心,这种垃圾……”
矮胖子也就是小九,话说一半忽然闭嘴了。
只见那个青衣少年不紧不慢地站起来,那高大挺拔的身躯足足超过小九一大截。
“好……好高。”
小九一脸吃惊地仰望对方。
青衣少年伸手摸着脸颊,冷声道:“刚才我睡觉的时候,是不是你打我?”
小九往后退了半步,厉声道:“是又怎样,赶紧滚蛋,这里是……噗!”
他话没说完,胸口突然中了一拳,一口鲜血喷出的同时,一百八十斤的身体轰然倒入水中。
“吵死了,吧啦吧啦的像只苍蝇,现在安静多了。”
青衣少年一拳撂倒小九,面不改色心不跳,转身便要走。
阿飞带人将他围住,冷哼道:“打了人还想走,知道你惹了谁吗?”
“一、二、三、四。”
青衣少年伸手指着他们逐一点数,旋即轻蔑地笑起来,“就你们四个是吧,一起上好了。”
竟然被人小瞧了。
阿飞顿时震怒:“你小子找死,干他!”
下一刻,五个人凶狠地扭打在一块。
不多时,那清澈见底的溪水染上了一抹抹鲜红之色。
等到只有一个人能站立的时候,水中只剩下青衣少年一人。
“你……你是谁?”
阿飞趴在地上,吃力地问道。
青衣少年整理好衣衫上的褶皱,看也不看他一眼,淡淡道:“我叫夜眸。”
阿飞大吃一惊道:“你就是夜眸!”
青衣少年也就是夜眸朝他轻蔑一笑,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阿飞看着周围同伴,他们已然晕的晕,伤的伤,早已失去了战斗力。
好狠的小子!
阿飞盯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咬牙切齿地道:“夜眸,今日之耻,他朝必让你十倍奉还!”
那一头,叶无悔一行人匆匆而来,正好与夜眸相遇。
双方互相对视一眼,都没做停留地擦肩而过。
“好锐利的眼神,那人是谁?”
叶无悔待对方走远,忍不住出声问道。
祝孤生望着夜眸的背影,沉吟道:“不认识,从没见过,看他的样子年纪应该不大,八成也是新生吧。”
冷月道:“他长得好高,浓眉大眼的,侧脸比女孩子还俊美。”
祝孤生白眼道:“切,再美有你哥哥我美吗?”
“没有没有,姑姑最美。”冷月俏皮地吐舌道。
祝孤生笑道:“算你有眼光。”
“你们快看,那边有人倒在地上,好像是打我那些人。”赵狂一突然喊道。
众人赶到事发地,一番检查后发现他们并未断气,只是被打昏了。
“难道是刚才那个人干的?”
叶无悔第一时间想到,脱口而出。
祝孤生质疑道:“不可能吧,他一个人打倒了五个?”
冷月和赵狂一也不相信。
“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叶无悔走到阿飞面前,一脚踩下,正中他的小腹。
“哇!”
阿飞吃痛之下叫出来,他没想到装昏也会挨揍,早知道不装了。
叶无悔居高临下地问道:“我问你,是不是一个穿绿色衣衫的高个子打的你们?”
“你个臭小子敢踩我,你知道我是谁吗?”阿飞怒吼道。
叶无悔又是一脚踩下去,这一次更狠更用力,“你是天王老子也要老老实实被我踩在脚下,再给你一次机会,那人是谁?”
阿飞没再嘴硬,如实道:“他说他是夜眸。”
“他就是夜眸。”
得到答案,众人表情各异。
但无一例外的,他们谁都没料到,那个在学院里谣传的神乎其神的夜眸,原来也不过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