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修真小说 > 聊斋狐婿 >第443章 晚至北岭
    “搅扰老人家。”



    “过路之人,想讨碗水喝、问个去路,不知可方便?”



    “相公进来坐,我有香茶款待。”



    “不劳老人家香茶待客,一碗清水就足以。”



    ……



    酉时日落,北岭山南。



    一户山岗人家门前,迎来一主一仆,身后见一驴一马。



    这主仆非别人,正是刘彦、刘平。



    他们未时出临海,走了两个时辰、四十里路,才到此处山岗。



    见岗上有柴院人家,一老叟在噼柴生火,刘彦便想与当地人问问路,打听一下北岭山情况。



    进来柴院,刘彦受请入茅舍落座。



    环顾屋内,看陈列简单,墙上挂有猎弓、箭袋、几张兽皮。



    正对门有个供桌,桌上设三张牌位,各是叔、父、子。



    家亲牌位之上,又见一神牌,上书【显妙枭阳君】五字。



    刘平看到后转与相公对视。



    刘彦则含思不语。



    等老叟端水过来,他起身相接,喝一口夸赞‘好水’,说:“主人家的水,能比谷雨新茶,想是山中的甘泉。”



    老叟闻赞笑道:“正是山泉水。山上无处打井,要吃水只能挑泉水。”



    “相公这是要去何处?”



    刘彦把水递给刘平,和主人家叙话,说:“小生要去天台县访友,因晕船行不得水路,所以舍近求远,走陆路山道。”



    老叟笑呵呵说:“相公跟我一样哩,我也坐不得船。”



    “天台县离此已不远,翻过北岭山,过了上岭村,再走二十里就到天台。”



    “今日相公却去不到。”



    “天晚了,山中多虎豹勐兽,还是寻个人家,住上一宿。”



    “明日再行稳妥些。”



    刘彦含笑点头道:“老人家言之有理。不知北岭山离此还有多远?山下可有人家?”



    老叟道:“离此只有四五里,过这山岗后就有一村,叫下岭村。相公可在村中寻个大户借宿。”



    “我原来也是村里人,唉……”



    话说一半,见长者叹气,不再说下去。



    刘平得相公眼色,放下水碗问道:“老人家为何不在村里住??莫非那乡人不善,不容孤寡老弱?”



    老叟则视他,摇头说:“并非如此。我村之人不恶,都是良善人。”



    “只因我家触犯了北岭山神,村人才不敢容我,在此给我造个茅舍,叫我搬到此处。”



    “隔三差五,村人还来送米送肉。”



    刘彦思说:“有道是‘敬神如神在,不敬也不怪’。即便真有冒犯神明之处,敬上香火,赔个礼也就是了。”



    “何故要把长者赶出村?”



    老叟叹气道:“相公有所不知,那北邻山神不是正神,乃多年精怪自立为王!强使我等香火供奉他。”



    “老朽原有一子,名叫陈俊,乃山中的好猎手,媳妇二娘也俊俏。”



    “年前,我家媳妇去赶庙会,拜庙时被山神看中,第二天就咽气死了。”



    “有人说,早起看到有鬼抬轿子从我家出来,说是山神把二娘魂儿接走。”



    “我儿因此恼恨那山神,后与其他被夺妻子的猎户结伙上山,欲除去恶神!”



    “奈何举事不成,被山神驱兽打败,都进了虎狼肚皮。”



    “老朽连我儿尸首都没见到……”



    说到此,老叟哽咽落泪。



    刘彦、刘平相视,明白他因何得罪‘山神’,又是为何被赶出村子。



    刘平顾看身后神牌,手指道:“老人家所言‘山神’,就是这个‘枭阳君’?”



    “杀子、杀父、杀亲友之仇,不共戴天!”



    “别人都思报仇,你如何还与仇人设香火?供奉此獠?”



    老叟哽咽抹泪说:“老朽是为村人才敬他哩!”



    “我若不敬他,他便要灭我村小儿,叫我等都断子绝孙,村人们惶恐,苦求我敬奉。”



    “哪个不思报仇?”



    刘彦持礼道:“我兄弟不知内情,伤了老人家之心,望请见谅。”



    “敢问北岭山上有多少虎豹勐兽?”



    “我白天过北岭山,能否过得去?”



    “过得去。”



    老叟望外说:“北岭山兽可多,虎有五条,豹有十条,狼少说也有二十头。”



    “这些山兽皆受那山怪管着,平日不吃人。”



    “只要过山时拜庙,请一个桃符,可平安过岭。”



    刘彦礼谢指点,留下二十文钱,便与刘平告辞离开。



    路上刘平愤愤不平道:“那怪甚是可恼!”



    “夺了人家媳妇,杀了人家儿子,还逼人家设香火敬奉,用村人作要挟,可恨至极!”



    “此害不除掉,乡人永无安乐!”



    刘彦跨坐毛驴,望夕阳道:“此乃‘牧民之术’。”



    “那怪要的不是陈翁一人供奉,而是全村乡民之敬畏。”



    “以此为威吓,驯化乡民之心,使他们产生根深蒂固的畏惧,往后任他欺凌奴役,亦不敢有反抗之念。”



    “如此训上两代,这些乡人便都成了他的家奴,人心亦会变得歹毒奸恶。”



    “不知那怪身边,有没有人指点他。我等行计要谨慎一二。”



    刘平听着思量:“若真有人指点那怪,那人也定不是好人!”



    说着话,主仆沿山岗小路北行二三里。



    见山下西北边有片村落,约百多户人家。



    房屋建在山坳,由西向东横排,村口有篱笆寨门,村里家家户户炊烟四起。



    几个下山猎户带着黄犬结伴而还。



    刘彦、刘平随后进到村中,引来众村民顾望。



    两只黄狗追着主仆吠叫,毛驴斜视二犬,脚下蹄子跃跃欲试。



    来到一户房屋显大的人家,却见其家门前挂白灯。



    院内有一老一壮说话,正房屋门敞开着,里面设置灵堂,中间放一口棺材。



    



    几个妇孺在烧纸钱。



    刘彦隔墙而望,院内老者、青年看到他后相视一眼,闪过惊惧、猜疑之色。



    老者领着青年出门揖礼,问:“相公有何事?”



    刘彦看他礼数,知道是受过礼教的,还一礼道:“小生从临海而来,要去天台县。天色已晚,路过此地,想借宿一晚。”



    “不知府上可方便?”



    老者凑近细细打量,心安不少,暗说:“果然认错了,天色暗澹,却把这相公当做‘枭阳君’。”



    “看他像个有功名之人,同是儒者,我当行个方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