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这半月来，裴元出门夜猎，选的都是东城较为偏僻的地方，
是以寒秋的深夜之中，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冷清孤寂。
只有远处还摆着夜市的街道，才能给他带来些许的心安。
裴元加快步伐走去。
以他如今的脚程，哪怕是徒步奔行，也要不了半个时辰，就可以回到向家，那一带是东城最为繁华的区域。
而这一路上，会有十几条类似的夜市街道，都算是还稍有些人气。
刚刚遇到的诡异情况，裴元猜测，应该是已经达到禁地级别，而且恐怕级别还不低，因为他甚至连对手是什么都弄不清。
邪灵？还是怨魂？亦或是某种形态奇特的幽冥生物？混沌眷属？
都有可能。
可惜如今星图只能略微感知到威胁程度较大的邪祟，并没有自带雷达功能，否则，如果能摸清对手的底细，裴元并不会太过于害怕。
毕竟，他的十绝特性【唾面自干】，虽然发动的条件较为苛刻，非得等对手‘骑脸’或者主动凑上去才行，但与此等苛刻的发动条件相匹配的，是相当变态的杀伤力。
至少交过手的敌人里，二阶级别的对手，也是可以靠脸秒杀的。
“要不然去找夏弦月，直接举报？”
裴元难以遏制地产生了这个念头，但转头一想，还是放弃了。
毕竟，事发之时，夏弦月也离去不久，既然她未能察觉，那么可以断定，这个禁地威胁程度在她实力之上。
冒然让她知道，以其目前看来莽得不行的个性，等于间接害死她。
“还是等以后见到叶都了，再隐晦地提一提！那家伙武道有三重，十绝特性恐怕也接近三阶，至少也是二阶顶级了。”
“至于这段时间，我就放弃这片区域的夜猎！”
裴元思虑再三，最终，选择了最为稳妥的方法。
正所谓知难而退，人生赢家！并非害怕困难，而是用合理的方式，避开风险，另辟蹊径。
“我觉得西城那边就很不错，最厉害的应该就是陈邑，而他已死了。”
裴元打定主意，脚步轻快，迈向逐渐靠近的夜市街。
他准备好好犒劳下自己的五脏庙，以安抚刚才所受的惊吓。
终于，那条喧闹的街道彻底进入眼帘。
满街挂满了喜庆的大红灯笼，戏子，说书人，摊贩，琳琅满目。
街道两旁，精致的楼阁上，衣着暴露，容貌姣美的姑娘们，挥舞着丝帕，与下面过往的年轻男子打情骂俏。
一派热闹祥和。
这时，随着裴元靠近，他们忽然间停下手中的动作，齐刷刷转头望来。
静静地看着，整条街道霎时间变得无比死寂。
裴元身体紧绷，脸色难看至极，克制住了自己夺路而逃的冲动。
妈的，居然又回来了？！
诡异的安静持续片刻，一名女子在裴元身旁猛地凑近，摘下脑袋，放在胸前，眨眨眼睛。
见裴元神情僵硬，不为所动，她咧嘴一笑，嘴巴、眼窝、鼻子里，同时溢出黑色的血液，整张脸开始融化，五官变作黑色的洞。
“公子，你看我美吗。”她阴恻恻问道。
裴元不为所动，猛地踏上去一步，左手中一个灰黑色的馒头当做板砖，就要将这只女鬼制裁掉。
对手看起来并不强的样子，仅从感觉来说，它还不如最开始遇到鬼脸，至多就是个一阶小鬼。
裴元自信随手就能杀掉她。
这时，整条街道，近千只人，密密麻麻聚在一起，一步步向他逼来。
他们面无表情，步子整齐划一，没有任何脚步声，压迫力十足。
“嘶！”
裴元倒吸一口亮起，这下子，饶是他对自己的能力再如何自信，也是根本生不起半点可能团灭对方的侥幸心理了。
哪怕全都只是一阶初级的怨魂傀儡，单一的威胁有限，可数量达到如此可怖的程度，也足以产生质变！
裴元面色变幻几次，硬生生抽回了手，担心接拍死这只女鬼，以免激怒对方。
然而，那些人依旧直勾勾地看着他，一步步逼近。
“啪！”
裴元当机立断伸出手，酸蚀馒头拍在了女鬼的脑袋上
她身上冒起滚蒸汽，不断地尖声惨叫，不一会儿就化作一滩水渍。
【提示：杀死怨魂傀儡，获得10点本源！】
星图之中闪过提示，显然，这只鬼的实力确实不高。
裴元目光凶狠地抬起头，逃是逃不掉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这时候，空气中忽然爆发出响亮的锣鼓声。
“铛铛铛！”
锣鼓大做，人头狂落。
寒风拂过，眼前繁华的街道陡然间消失无踪，变作空旷、寂寥的破败小巷。
一个手提铜锣的打更人，站在远处面无表情地望了望。
裴元看着他，久久无语。
片刻后，打更人用仿佛死人的语气问道：“你想体验真实吗？”
“啊？”
“你想感受恐惧吗？”
“……”
“你愿意在无限的噩梦之中战斗吗？”
打更人每问一句话，便敲一下铜锣。
锣声幽远，仿佛是从天穹之上投影而下，直接印照在裴元心中。
他盯着裴元，等他作出回答。
我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
裴元内心疯狂叫喊着，但没有说话。
不敢说……
他注意到，在星图之中，一颗巨大的，充满灰色裂纹的黯淡星辰，正缓缓运转到他的命星旁边。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人……是一名十绝？
按照命星大小代表着实力的话……裴元看了看自己拳头大的命星，已经对方靠过来之后便遮住了半个星图的命星，大致判断，是小陨石和太阳的差距？
恐怕还不止！
“是一名十绝，而我是殿主，那不是有机会操作一下？”
裴元确认了一下对方虽强但也看不到星图后，意念触动了对方的命星。
【目标：？？？】
【阶位：？？？】
【十绝特性：？？？】
【所属势力：？？？】
裴元：？？？
卧槽这什么鬼！？
他意识到，这个打更人或许是他难以想象的超强存在，而此刻这诡异的情况，或许是……一种机缘？
沉默许久，打更人还在等他回答。
裴元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小心翼翼说道：“我现在还没有准备好，这个问题我能否以后再回答？”
他根本不敢直接拒绝，号称十绝殿本体都无法看穿对方是什么，这种存在，若是要杀他，恐怕一个眼神……不，或许只需要‘想’一下要自己死，自己就死了。
“可以。”
还好，打更人居然出乎预料地好说话。
下一刻，他凭空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裴元星图之中，那遮天蔽日的巨大星辰，也消失无踪，没有任何痕迹留下。
这一次，裴元没有再被鬼打墙似的夜市拦住，顺利回到了向家。
他把这事深深压在了心底，不去想它，转而面对其自身目前的事情。
这场遭遇没有打击到裴元的自信心，反而让他莫名有些兴奋。
那位打更人，就是目标！
“真正的强者，或许，这种才能被称为十绝……”
……
半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裴元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半天，准保好了所有目前能够动用的资产后，光明正大从大门离开。
今天向小葵跟着向雨绮在北城打群架，山中无老虎，他的自由得到了最大的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