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道审视的目光中，希维尔众人扎下营地。
“阁下在那片地界讨活，以前没见过？”，几个佣兵前来探寻。
“我们从东边来，第一次来维考拉”，希维尔不咸不淡的回应。
“巧了，我们也经常做东边的生意，也许有些渊源也说不定，你们佣兵团叫什么？”，巴克利不依不饶的问道。
“希维尔，希维尔佣兵团”。
几个佣兵相互看了看，谁也没有听过这个名字，看着也不像是寂寂无名之辈，毕竟对方兵强马壮，有着六七十号人，且个个纪律森严，看着唬人。
许是看出了几个佣兵的疑惑，希维尔并没有解释，虽是借着伍德森的人狐假虎威了一把，但她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现在众人本就是一个团队。
“你们几位是？”。
“我们是裘德森佣兵团的人，你们是新来的，但相必也是听说了我们的名号吧，在这片沙漠，我们也算是有些薄名”，巴克利有些自得。
‘裘德森’的名号，维考拉混佣兵的当然都很清楚，他们是这片地界数一数二的佣兵霸主，成员在册人数高达数百人。与希维尔他们十三人的团伙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久仰久仰，何止薄名，简直如雷贯耳”，李昂一脸的敬佩道，众人安顿收拾好，便前来找希维尔，他们准备到事发地前去勘察一番。
要希维尔说出奉承的话语来，显然不太可能，李昂只得上前顶住。虽然他对希维尔没有丝毫的好感，但现在怎么说也是佣兵团的一员了，在对外和对内的问题上他还算能分的清。
“几位兄弟，我们准备前去事发地，勘查一二，你们来的早，有什么发现吗？”，李昂对着巴克利等人道。
“不好说，这得你们自己亲自前去看了，才能明白”。
“既然你们有事，那么就不打扰了”，巴克利带着手下向众人告辞。开什么玩笑，在佣兵的市场里，任何的情报都需要等价的交换，随便开开口，张张嘴，就能打探到的情报，必定都是廉价而无用的消息。
“这些人真是麻烦，李昂，你很善于交流、沟通，以后团里的应酬、谈判都交给你啦，好好干”，希维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我...”，李昂想反驳。
“我看好你，加油”。
“......”。
“走吧”，奥布莱恩推了推陷入呆滞中的李昂，“没什么大不了，不管怎么说，能得到老大的器重，起码说明了你不是一个废物”。
听着这不似安慰的安慰话，李昂想哭。
艾达瘪着嘴，她伸出手揪着李昂的耳朵，“哼，还看，人家都走了”。
李昂将目光从希维尔纤细的背影收回，才发现艾达正愤愤的看着他，看着面露目露凶光的艾达，李昂的求生欲望顿时爆表。
“你看那个人好奇怪，像一条狗”，李昂脑海里不知怎的，浮现前世的经典台词，他脱口而出。
希维尔的脚步一顿，她克制住转身将李昂暴揍一顿的冲动。加快脚步离去。
奥布莱恩目瞪口呆，满脸敬佩的看着李昂，这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啊。
艾达满头黑线，手上的力度更加的大了，李昂的耳朵已经微微发红。
这娘们，下手越发的没个轻重，几天不打，上房揭瓦，回去了，得找个机会好好的收拾收拾，好久没执行家法了，李昂心想。
......
众人越过石像，无数的尸体映入眼帘，密密麻麻的将整个沙地铺满，景色转变的十分突兀，虽早有心理准备，众人却依旧被这地狱般的场景摄住心魄。
“地狱在人间”，希维尔走进修罗场。
“凡夫愚痴，在人间苦中作乐，岂肯信有地狱的存在”。埃斯利附和道，“这天要变了”。
世上有谁去了地狱，又回来讲述的呢？就是有这样的人讲，凡夫也不会相信，因为都说要眼见为实。而现在事实就摆在众人眼前。
烈阳当空，众人心底却直冒寒气。
“哥哥”，艾达被吓坏了，她小脸煞白，把头整个的埋进李昂怀里。
虽两世为人，可即使加上上辈子，李昂也不曾见过如此骇人的场景。
破碎的尸首，散落的残肢，数不尽的断臂，混在一起。众人忍着胃中的痉挛，小心翼翼的在这惨烈的战场中行走。李昂踩着赤红色的沙子，心理的不适感，怎么也压制不住。
“鲜血...”，帕克蹲下身，抓起一把赤红的沙粒，在鼻尖闻了闻。
“呕”，艾达终于忍不住，她捂着嘴险些吐了出来。奥兰丽和凡妮莎虽比艾达好些，但却也没有强到哪里去，此刻小脸上早已不见往日的明媚、一个个脸色苍白，难受的紧。
“不要勉强，你们先回去”，李昂将艾达交给奥兰丽。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良久，李昂转过身，赶上前行的队伍。
“有什么发现吗？”，李昂接过奥布莱恩递过的酒袋，他扬起头，猛灌了一大口，浓烈的酒意，将心里的恶心感驱散。
“几乎没有完整的尸首，从装束上来看，沙匪居多，其次是商人”，奥布莱恩摇着头说。
“现场破坏太大，太过复杂了，所有的伤口，几乎都是一刀毙命，这些人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帕克接着道。
“不对等的屠杀？就算是一万头羊也不是容易的事，更何况是人”，李昂说。
“除非对方是非人的存在”，李昂看着脚下，一颗面容狰狞，眼中死意盎然却极度恐惧的头颅。
“尸体从石像处，向着这边扩散”，埃斯利回望着石像，随即又反身指着远方。
“一刀致命，单方面的屠杀，非人的存在，你们想到了什么？”，希维尔看着众人。
“内瑟斯，那位犬首人身的远古存在，只有神话中的人物，才能做出这种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事情，也只有神才会漠视生命，才会践踏为人的尊严”，希维尔的声音如同滚雷在众人的脑海中炸裂。
“不是他”，众人看着李昂，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笃定。希维尔说的很对，这种非人的作为，或许只有那些泯灭人性的神才能做出来。
“半年前，内瑟斯现世，就在维考拉，成百上千人目睹，这做不了假，而不久前，传闻他在维考拉附近徘徊，在寻找着什么？”，时间、地点都已经很吻合了，希维尔不明白李昂反对的依据是什么？
“我见过他”，李昂看着希维尔说。
“你说什么？”。
“是的，我见过内瑟斯，半年前，就在维考拉，我接触过他”，李昂将半年前的街头偶遇向众人道来。“他不会干出这种事来”
众人看着李昂，只觉得不可思议。
“你是说，你得到内瑟斯的赐福，然后用半年的时间就达到了无垢巅峰”，奥布莱恩直愣愣的看着李昂，就像是看一个人民币土豪玩家，满眼都是嫉妒。
“听说他的犬嘴里，有着三百颗犬牙，你看了吗？”，帕克很羡慕，那可是传说中的存在，他从小听过无数的神话故事，犬首人是那些故事里的常客。
“够了”，希维尔看着渐渐被带偏话题，她忍不住喝止。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如此断定吧”。
“内瑟斯只是半神，在成为飞升者之前，他也是人，他有着人的情感与理性”，李昂看着希维尔眼睛，他坚定的说。
那日，在看到老人死去时，李昂能清晰的感受到内瑟斯心里的悲伤。作为飞升者，作为半神，他们外泄的情绪能明显的影响甚至改变外界的环境。
“若除去你所说的，一切其实都已经很接近了，如果不是他，你认为还有谁，才能造成此地的末日场景”。
李昂没有立即回答，他陷入沉思中，一路走来李昂总感觉有什么地方被忽视掉了。
“对了”，李昂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巨大石像，“你们不觉得着个地点很不一般吗？“。
“有什么不同吗？”，奥布莱恩说。
“这里与其他任何地方的不同之处就是石像，兴许并非巧合，为什么是在这巨石之像下，而不是在别处”。
“这石像刻着的是谁？”。
“不知道，传闻古恕瑞玛帝国时期它便已经存在了，若真要考究来历，起码也要追溯到维考拉建城的历史”，马什回答道。
按理说沙漠里如此宏伟的巨石雕像，必定会流传有相应的神话史诗。
但众人却都没有听闻过有关石像的任何传说，这本身便很不和常理。
历史已经模糊在了时间的长河里，但过去的东西还在，有存在过就一定会有留下的痕迹。
石像只剩半身，胸口以上，被拦胸截断，破碎的头颅半掩与黄沙之中，已经看不出面容。
是谁在沙海中，立起巨像，又是谁，将之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