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四点半，宿舍楼下。
哨声准时想起，丝毫没有因为前一天，血腥而残酷的战斗而晚一分钟。
一阵急促的脚步响起，和上个月一样。只是稀疏了很多。
坐在天井食堂吃饭的老麦，打量了一下四周。不仅是二楼，其他几层也有不同程度的减员。
上面几层普遍还剩三五十人，而二楼只有15个人，三楼更惨，还剩七个人。
五点所有人准时在基地广场集合，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各自的操场训练。
一共一百七八十个人，稀稀拉拉的围成一个圈，只占据了很小的一块地方，显得十分单薄。他们的正中间，站着昨天那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
“我知道你们都很疑惑，我知道你们同时也在愤怒，在埋怨，在痛恨。今天，我来给你们答案，关于世界真相的答案。”
中年男子的语气和克里冈比起来，可以称得上是和声细语，但后面讲的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昨天你们见到的，半人半狼的生物，叫作豺狼人，属于最底层的深渊种之一。”
“它们身高大约两米二，体重两百公斤，力量相当于比较健壮的成年人的两倍，略低于职业者，群居，肉食，披甲。”
“豺狼人在作战时喜欢保有数量上的优势，它们经常会利用人海战术，和自身较为强大的力量，采取强袭战术，将被列入目标的人类部队一举击垮。”
“它们会有一名最强壮最聪明的豺狼人，担任指挥官的职务，这时他们能有组织的进行战斗。但是当指挥官阵亡时，他们往往会陷入混乱，甚至溃退。”
说到这里，中年人顿了一顿，目光看向了麦克他们的队伍，和另一队五楼，也许是六楼的队伍。
“昨天你们有两队人，冒着巨大的风险，临阵斩杀了豺狼人指挥官，有效的减小了伤亡，在支援到来之前就击溃了敌人。我都看到了，你们做的很好。”
“做的好，就会有奖励，等你们晋升的时候，可以比其他人，额外获得一份职业专长。好好把握，这可能是你们，走向传奇之路的开始。”
说完，脸色突然变得严肃：“昨天也有部分学员，临阵脱逃。在人类对深渊种的战斗中，逃兵只有一个下场。”
他对挥了挥手，大概二十个蓬头垢面，精神状态极差的人，被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推到了中间。
中年人轻飘飘的，用手在空中虚砍一下。
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什么特效。那二十几个人突然失去了力气，跪在地上。下一个瞬间，人头落地，二十几个血柱，在操场上撒下了满天血雨。
围成一圈的学员被淋了满头满脸。别说是他们，就连胆大妄为，杀人过十的老麦，看到这等骇人又诡异的场景，都被吓得楞在原地。
要不是老麦的心理素质过硬，再加上钢铁意志的专长。可能就要出丑了，就像那几个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喊大叫的学员一样。
剩下的人没有这么不堪，但也全都脸色惨白，两股颤颤。
奇怪的是，站在正中间的中年人身上，连一滴血丝都没有。他四下看了看，似乎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们还有很多疑问，我来给诸位解惑。”
“首先，什么是深渊。深渊可以说是一个广袤无垠的世界，也可以说是无数个广袤无垠的世界。没有人知道它有多大，更没有人知道他已经占据了多少个世界。”
“深渊没有自己的意识，它像一个饥饿的婴儿，只会下意识的靠近，吞噬所有他能触碰得世界。”
“吞噬的方式分很多步。首先，通过偶然打开的空间裂缝，把部分有较高智慧的深渊种，偷渡到我们所在的世界，让他们散播恐惧，传递绝望。让人们知道深渊，并畏惧深渊。”
“然后，等到知道深渊，恐惧深渊的人越来越多，深渊的缝隙就会越来越大，直到形成了世界之门。”
“最后，深渊军团会不断的通过世界之门。他们偶尔会有组织，却从来没有纪律。他们大多思想混乱、渴望杀戮，却会在大大小小的深渊领主麾下，服从命令的有序战斗。”
“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单纯的占领，毁灭。同时他们会不断的变多，变强。”
“等到地球的深渊种越来越多，越来越强，等到它们占领了越来越多的地方之后，深渊意志就会逐渐吞噬掉，我们原本的世界意志。”
“直到有一天，在深渊意志无意识的驱使下，最后一个大规模人类据点被毁灭，最后一道世界意志被吞噬。”
“到那时候，人类，已经可以宣布灭亡，因为即便有幸存者，也将逐渐在深渊意志的影响下，变成深渊种的一员。”
“到那一天，地球，将彻底变成深渊的一部分。”
“变成一个无穷无尽，令人窒息的恐怖之地。变成一个环境极其恶劣，生命极其危险之地。变成一个毫无道德伦理，永不停歇的杀戮之地。变成一个从无友情，亲情，爱情，只有背叛，杀戮，毁灭的邪恶之地。”
中年人顿了顿，给学员们一些消化的时间。
然后他又用平淡的语气，波澜不惊的接着说了下去，仿佛只是在讨论今天的早饭。
“我们的世界，非常不幸，两千年前就已经被深渊盯上。从一百年前开始，深渊裂缝就在不断的扩大。”
“而职业者，超凡者，甚至再上面的传奇者，目标都只有一个。就是抵抗深渊，即使我们终将会死去，即使我们的行为可能只是螳臂当车，但是至少，我们要死在战斗的路上。”
麦克等人还在一片茫然中，努力的拼凑这思路。深渊，深渊种，入侵，毁灭。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
“为什么不用核武器？”一个怯怯的声音，有些不确定的举手问道。
“没有用的。深渊的本质是混乱，他们会同化一切有序的物质，包括生命。任何精密仪器，任何高科技设备，甚至连枪械和火药，都不能在深渊中使用。”
“如果是小规模的深渊种潜入，或者深渊意志影响了少量人类堕落。那么，在我们正常世界意志的庇护下，人类可以使用热武器，来消灭它们。”
“但是在深渊的影响范围内，比如深渊裂缝附近，比如深渊种大量聚集的地方，一切规则都会变得混乱，那时我们能用的，就只有冷兵器，只有靠肉搏。”
中年人见没有人有疑问了，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现在，你们做好成为职业者的准备了吗？”
台下众人，有面露震撼的，有毫无表情的，还有几个，诸如麦克还有查理，有些恍然大悟的。
难怪联邦会把各种强化体能的专长训练法，呼吸法，体术都广泛流传。
难怪老约翰这样的各大教会内部人士，从来不用枪械，同时各地的教会，都会鼓励附近的年轻人，勤练身体，勤学武艺。
难怪查理他们几个大家族子弟，从小被家人逼着学习冷兵器，花费大量的时间锻炼体能，努力成为职业者。
半晌，等麦克回过神来，发现中年人并没有等待他们的答案，而是早就不见了踪影。
各队的教官也在这时候冒了出来。
“怎么了，胆子被吓破了吗，软蛋们！”回到了树林记得小操场，克里冈熟悉的嗓门响起。
“没有！长官！”下意识的，全队整齐划一的大声回复。只是和前一天比起来，少了很多熟悉的声音。
“没有就好。你们要成为的是角斗士，不是其他什么软蛋职业！角斗士生来就是战斗的！不管敌人是该死的豺狼人，还是那个狗屎深渊！”一如既往的粗暴风格，一如既往的大嗓门。
“今天开始，你们不再是像个娘们儿一样锻炼，而是要像个爷们儿一样，约会怎么杀人，怎么杀深渊种！”
于是从那一天开始，连续二十天，他们都是在捉对厮杀，或者团队互殴中度过。如果有人没有拼尽全力，就会立马遭来克里冈暴风骤雨般的毒打。
即使是木质武器，即使有简陋的护具，每天还是要有几个人倒下。
要么是被重击打中头部，连头盔都没防得住，导致失去意识，要么就是一不留神，被对手打断了骨头。甚至还有不走运，被打成内伤，当场吐血的。
好在有黑科技医务室的存在。
老麦在某次和比格的对抗中，由于高强度的克里冈式训练，精疲力尽的麦克，不慎被比格盾牌上的撞角猛击了脸部，刹那间桃花盛开。
老麦本以为自己要毁容了，结果在医务室呆了不到一个小时，打了一针不知道什么东西，然后敷点药，正个骨就好了。
这里还要提一下，当初肚子被切开，手臂断了一只的学员，第三天就完完整整，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了宿舍，第四天开始正常对练了。
老麦也是等到那时候，才知道他的名字叫：尼尔西蒙尼。
一个对老麦未来的冒险生涯，十分重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