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昼夜温差大,白天炙热如烤炉,夜晚寒冷像入冬。行走在沙漠的人都知道这点,因此也并不会很难熬。
不要想着在沙漠里支起火堆,因为沙漠深处极难遇到可以做柴的植物。
白天还需要躲开阳光的两个人,到了晚上可就又想起了太阳的好。
一整个下午里,沈星宇也知道了自己的救得是什么人。
自古代传承下来的摸金派,俗称盗墓的。
沈星宇眼前的这位是最后一代,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行当。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现在社会情况这么好,做什么都可以养活自己,干嘛还要冒着风险去做这种缺德事。
邓正业是他的名字,正业,他的父亲当初也就没打算让他继续这个行当,可他爷爷不愿见这手艺失传。
他的父亲拗不过爷爷,只好让邓正业学习摸金。
只是这个手艺注定还是会消失的,他的爷爷没有撑到曾孙的到来,自然也没办法再命令他父亲继续把手艺交给邓正业的儿子了。
儿子是不需要再做这个了,可邓正业前半辈子也只学会了摸金有关的知识。
大字认不全,不过古文倒是能多少辨认。
但这并不能让邓正业一家老小吃饱穿暖,他只能瞒着妻儿继续摸金。
邓正业的父亲在世时也多次阻拦他摸金,但钱啊,容不得任何人的轻视。
只有苟且才能活在这见钱眼开的世界里。
可到最后他父亲临终时,还是交给他了一张地图,古墓的地图,是一旦成功摸金就足够花一辈子的将军墓。
那时,邓正业也早就找了份安稳的工作,没打算去这个墓,因为越大的墓就越危险。
他也算的家有贤妻,膝下孝子的美满人生,自然不愿意为了钱财轻易的去冒险。
但最后他还是按照地图的指示来到了这里。
他的妻子重病垂危,儿子因心系母亲而出了车祸,也躺在了重症监护室。
儿媳一个普通白领,自然不能承担起整个费用,所以邓正业也只好重新拾起老伙计,冒险走了一趟。
沙漠不是邓正业头一次来,这准备的也是相当充分了。
可都收祸不单行,途中邓正业遭遇了沙暴,东西大部分被刮跑,最终还是倒在了荒漠。
要不是沈星宇始于援手,可能此时的他已经死了。
有恩必报,这是邓家祖辈口口相传的家训,还有一句是言而有信。
本身做的行当就是缺德事,那为人行事就不能再缺德了,害怕现世报。
所以邓正业说带沈星宇去古墓,那就肯定不会反悔。
但此时已经到了晚上,骤降的气温让两人瑟瑟发抖,也没个办法取暖。
“不行,太冷了,我们不能待在原地。我们先往古墓方向走,等到地方的时候也就离子时不远了。”
邓正业一把拉起蜷缩在骆驼怀里的沈星宇,看了一眼天空后就朝着南方走去。
跟在后面的沈星宇牵着骆驼,脚步一深一浅的走在细软的沙漠上。
沙漠里的星空格外清晰,北极星的位置一眼就能看到,还有北斗七星,要比老家村庄的夜晚要看得清楚的多。
满月如镜,折射阳光照射大地,二人一只骆驼的身影就在月下蹒跚。
夜晚有些风,吹得两人瑟瑟发抖,吹得他们满身细沙。
眯着眼睛朝南走,步履蹒跚却坚定不移。
同样是为了家人,同样是寻找古墓,但一个为财,一个为心。
钱财的勾引让邓正业内心苦涩,拜师的考验让沈星宇内心火热。
二人一路无话,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古墓。
本以为应该可以看见师傅的沈星宇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影,但想着来都来了,或许师傅就在墓里呢。
蜷缩在骆驼身边,靠着它的体温稍作取暖,两人又聊起了白天的话题,等待着子时的到来。
凌晨一点便是子时,本不算太久的时间因为温度实在太低,他们觉得长夜太过漫长。
“老邓,你说这镇守边疆的大将军,怎么死后的墓却在沙漠里呢?”
“这个我可不知道,或许这里现在是沙漠,以前确实绿地福地也说不准。”
“也是,不过这将军可真够厉害的啊,自己的墓还设置个开门时间。”
“什么开门时间!不会开门,只是子时的时候古墓里的防御最低,危险也最低,这是地图上说的。你要是牛比你可以现在就进去。”
老邓就是邓正业,两人随便扯扯古墓,沈星宇知道这些后,内心觉得师傅八成就在墓里,“是吗?那我师傅一定在里面了。”
“你师傅很牛比?”老邓侧身问道。
“那当然了!他可是传说中的修仙的,抓鬼可厉害了!”
沈星宇说的是医院那次,只是他并不知道冀芣苢到底如何厉害,只是后来才知道医院的那片都被夷为平地了。
“修仙的,抓鬼?那不就是道士么?”
“不是道士,不过他确实住在道观里呢。”
“那还不是道士。”
“说了不是,他可不吃斋念经的。”
“又不是所有道士都要吃斋念经。”
“反正不是。”
“不是就不是吧。我看时间也快子时了,马上就要进墓了。”老邓抬头望了望天空,随口说道。
沈星宇却是好奇地问道:“你看?你怎么看的,又没有钟表。”
“这是行业秘密。”老邓却是微微一笑,摇头说道。
沈星宇暗自撇嘴,冲着老邓瞟了个白眼,也不再说话,就这样蜷缩着,等待子时的来到。
时间却是很快就来到了子时,原本同样蜷缩着的老邓突然起身,眼睛紧紧盯着天上的星星。
“快,起来,子时了,我们只有一个小时时间,否则我们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有些迷瞪的沈星宇闻声,突然提起精神,爬了起来。
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沈星宇也抬头看天,“老邓,你在看什么呢?不是要进墓么?”
老邓转头看见沈星宇的样子,随手就是一巴掌呼到他的后脑勺上,将沈星宇打得一激灵。
“老邓你干嘛打我?”
老邓丢给沈星宇一个白眼,右手指了指近处的沙丘。
放眼望去,沙丘在缓缓下降,到最后竟成了一块平地,没有了一点沙丘的痕迹,而且周围连一粒沙子都没多出来。
扯了扯沈星宇,老邓直接走向原本沙丘的正中央,他在那里不停跺脚,时不时还蹲在用手拨动地上的沙子。
突然老邓面色一变,激动的对沈星宇招手,让他赶快过来。
沈星宇快步走去,他发现老邓居然站在一块石板上面。
上面写着:
一生戎马沙场行,开疆扩土帝剑向。
帝君迟暮疑心令,镇守边疆将军枉。
新皇恶旨归故禁,留此吓蛮又何妨。
将军仙去千军狞,自刎边疆守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