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西垂,
那刺穿云块的夕阳就像根根红线,纵横交错,把一朵朵白云缝缀成一幅幅火红的图案。
也穿过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停留在你我的眼里,让你我看到了它挥洒的最后一丝余晖。
也让你我看到了它渲染出来的美丽,让你我期待着它的下一次到来。
几只飞鸟扑棱着翅膀,来回跳跃在枯草间,灌木中,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捕捉虫儿的机会,似也要红日落下之前捕捉到足够的虫儿。
突的几只飞鸟从灌木中惊飞而起,鸣叫着飞向远处的天空。
大盗一提插入地面半尺的横刀,道:“徐兄,气力可都恢复了?”
徐安沉着道:“尚可!”
“既然恢复了……那便再来打过……”
说罢,大盗便疾速朝着徐安奔去,徐安见此也不甘落后,握紧手中的三尺长剑,迎面而上。两道人影再次纠缠在一起。
两人不断交手,刀剑相交的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脚下也是辗转腾挪,带起一片片草屑泥沙。
两人竟是从荒草地,打到了三十余丈开外的一片乱石滩。
这片乱石滩在一座荒山的半腰处,方圆约莫十余丈。
上面怪石嶙峋,有成人合抱大小的方石,也有倒在地上碗口大小的石柱,更有棱角尖锐的尖石,若是一脚踩实,非得将脚底刺个对穿不可。
两人的身子腾挪辗转之间,时而落在方石之上,时而踩在石柱之上。
刀光,剑光闪动之间,巨石被一刀劈裂。
一刀将巨石一分为二,大盗身子一转落在被一分为二的巨石上方,脚下借力一踩身子一跃再次朝着徐安攻去。他眼神四顾之间,瞧得徐安身后三尺位置处,正有一颗尖石正离地凸起七寸。
他心中一动,手中刀势一变,一刀劈中徐安手中长剑,刀上突的发力将徐安击退。随即身子朝后一翻,便落在巨石后方。
“喝啊……”
大盗大喝一声,手中招式再变,双手紧握横刀横向一劈,再次将巨石二分为四。
石屑纷飞之间,大盗看准一块从巨石上劈裂的石头,脚下猛的发力一踢,就将这块石头朝着徐安提去。
只见一块约莫两尺大小的石头正朝着自己极速飞来,徐安心中一惊,这要是被撞上,非得骨裂经断不可。
有心想要避开,无奈身子处于倒退,身后又没有落脚点。
“喝啊……”
在情急之下徐安怒吼一声,手中招式连忙变招,手中长剑朝前一刺,刺中飞来的石头,与此同时徐安的身子不断后退。
突的他神情一变,绝顶好手皆是耳听八方,眼观六路,随时应变各种突袭。
在他的余光瞥过之间,却见自己身后两步距离就是一块六寸来高的尖石,若是这一脚踩上去,自己这只脚怕是就要废了。
“果然不愧北剑之名,既然能接住这石头,还能否再接住盗爷这一刀?”
却在此时,一口横刀再次临近,一刀砍在石头之上,虽是没将石头劈裂,刀上的力道却是让石头的速度再次加快三分。
石头的速度一快,徐安倒退的速度也被加快。
慌忙之下,徐安连忙变招,左手探出竖立成掌,一掌击在石头之上。右手长剑收回的同时朝后一刺,刺在一颗方石之上,借着这一点缓冲之力。本以落空的右脚再次落实,本要后退一脚踩在尖石上的左脚却是朝前一踢,踢中石头的边缘。
石块在这一掌,一踢之下,朝右横移了三寸,徐安紧接着一侧身子,石块擦着胸前掠过,惊得他一身冷汗直冒。
徐安虽是凭借自己高超的身手躲过,脚下尖石与石头撞击之危,却是再也避不过接下来的攻击。
大盗在一刀劈中石块之后并未停手,此刻果然便见徐安在几个变招之间躲过这致命将击,他却没有功夫去赞叹徐安的应变之快,应变之及。
身子向前跨越的同时,手中横刀再次朝着徐安一劈。
此刻徐安手上,脚上力道都已用尽,旧力以去,新力未生之际,哪里还能挥剑去招架这势大力沉的一刀,只能凭借本能反应身子朝右一侧,倒在一块方石之上,才堪堪避过大盗这凌厉的一刀。
“铛“
一刀落空,大盗却毫不意外。借着刀身之上传来的反震之力,迅速抽刀而回,刀背近身的瞬间,将刀柄一带,横刀在空中旋转一圈。眨眼之间横刀刀柄已经握在了大盗左手。
左手再次一发力,刀光闪动之间已经划过徐安的胸口。
攻势却依旧未停,一刀落实,大盗却再次踢出一脚,徐安在胸口吃痛之下,一个愣神,被结结实实的一脚踢中左半边身子,这一脚的力道直接将他踢了一丈距离才落下。
“两口横刀腰间挂……两口横刀腰间挂……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咳咳…”徐安清咳两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此时却是顾不上嘴角的鲜血,徐安只觉得胸口疼痛,低头一看,胸前三寸来长的伤口,正往外涌着鲜血。
他抬头看着左手拿着横刀的大盗,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原来如此,你竟是使的双手刀!且左手刀比右手刀威力更大三分!
难怪……难怪南方那些人编的打油诗却是,一袭黑衣一匹马,两口横刀腰间挂……若不是使得双手刀,又怎地会带上两口横刀,你又怎地会在那铁匠铺买上两口横刀……”
大盗见他如此模样,却是笑嘻嘻的道:“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晓得,还真是有些难为你了。”
见徐安依旧如魔似怔般不可置信,大盗索性将横刀入鞘,别在腰间。
竟又是从怀里掏出一个两个巴掌大小的酒囊,大笑道:“哈哈……问世间千般忧百般愁,唯有一醉方休。”
笑罢又道“徐兄可要来上两口?”
此刻徐安好似回过神来一般,道:“你既然是双手刀,为何与我交手却是使得一口横刀?”
大盗闭嘴不语,却只是笑盈盈的看着他。
徐安魔怔道:“是了……是了,既然阁下一口横刀就能将某击败,又何需两口横刀。
枉某还为了北剑称号沾沾自得,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也如同那井底之蛙一般,何其可笑……何其可笑。”
大盗却道:“怎地?受打击了?你可知道白石头与盗爷交手不下十数次,却没有一次能够在盗爷手中坚持百招。
而你却与盗爷交手近半个时辰才落败,便足以说明你比那白石头强上一筹不止,又何须自恼?
此时你却因一个不切实际的称号陷入自我否定却是落了下乘,既然败了,何不找个机会再胜回来?”
徐安闻言一怔,道:“某自出道以来与人交手从无败绩,更是在五年前被世人称为北剑……”
大盗却是呵呵一笑,问道“徐兄为何习武?”
徐安再次一怔,道:“某习武自是为了在这乱世当中立足。”
大盗又问道:“徐兄可认为现在的自己已经立足于乱世?”
徐安迟疑片刻,点头道:“自是如此!”
大盗摇头道:“既然已经立足,为何还要在意虚名?你虽是搏得了北剑称号,自然是名满天下。”
语气一顿,继续道:“可是……徐兄可知道,名声有时候是一种认可,更多的时候却是一种束缚。”
徐安又是一怔,大盗的话让他回想起了自己曾经为何而练剑,又为何出剑。
又为何自己在出道还未闯出名气之前,自己的剑势一往无前。又为何在闯出北剑称号之后,自己就缺失了那一股一往无前的剑势,每次交手都是瞻前顾后。
到底是不敢出手?还是畏惧失败?亦或是害怕失败之后失去北剑的称号?
良久,徐安才抱拳道:“阁下之言犹如醍醐灌顶,原来某一直转入了一个死胡同,束手束脚般收敛了自己出剑的势。
阁下的话就像一把刀,将这死胡同劈开一个通道,让某可以继续前行。”
说罢,他又是一礼,道:“是某着相了。”
大盗却是一笑,再次晃了晃手中的酒囊,道“来一口?”
徐安突的问道:“阁下为何习武?”
大盗闻言却是沉默片刻,饮下一口酒才低沉道:“只是为了争!亦是为了活着……为了……活下去。”
徐安不解道:“只是……为了争?为了活下去?”
大盗呵呵一笑,道:“盗爷自记事起又开始与人争!与老天爷争!争夺食物,争夺活下去的机会。倘若不争,便是死!盗爷自然不会顺了老天爷的意。盗爷不但要活着,还要活得很潇洒。”
这是一种怎么的气魄?怎样的胸怀?徐安想不明白,他道:“所以阁下便闯出了天下第一盗的名号?”
大盗笑道:“虽说着名头惹人厌,惹人憎恨,更是有人想杀盗爷而够快。却不得不说有时候怕盗爷这个名头的人比想杀盗爷的人还要多得多。”
大盗说罢便从怀掏出一个小瓷瓶扔给徐安。
徐安接过略微一打量,道:“金创药?这是为何?”
大盗点头道:“盗爷见你这人有趣……”
这话徐安自是不信,却也不多说,抱手道:“多谢!”
大盗却没有搭话,而是将目光看向之前两人交手的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