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啊，你这是？”
马大爷从躺椅间站起，横推开玻璃窗，疑惑地打量。
他记得清楚。
刚进门的两个小醉鬼，就有小夏一个，他还眼瞅着两人进了公寓楼。
现在，他又出来干嘛。
审视的目光, 由上至下移动。
直到马大爷看到了，夏雨右手里提着的一兜蜜桔。
这……
“大爷，晚上天怪热的，我跟同事喝了点啤酒，回来路上拿了点蜜桔，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就拿过来些。”
夏雨熟稔地抬起胳膊，将这兜蜜桔塞进窗户，放在木桌上。
动作, 非常自然。
一点儿都不显造作。
“哎呦，这怎么使得，太多了！”
马大爷连忙推让。
夏雨伸手按住。
“大爷，你刚也看了，我俩喝得迷迷糊糊，一不小心就买了三兜，这么热的天，吃不完就白瞎啦，您就当帮忙消灭点。”
老人家最怕糟践东西。
一听这话，就不再推让。
一阵夜间微风传来，马大爷闻到了一股酒气，眉头不经意皱起。
“小夏啊，可别嫌你大爷唠叨，年轻人喝酒没啥，可得跟对人。”
他瞄了瞄不远处的公寓楼，视线在某层停顿一瞬, 又收了回来。
“小张那人有点太轻浮滑头，跟他在一块厮混，迟早让你吃苦头。听大爷一句劝，以后离他远点。”
等的，就是这句话。
夏雨眼睛一亮。
随即，他又装作不解，疑惑看向对方。
“我觉得张哥人不错，帮我装电脑、买手机、撸烤串……”
“都是你掏钱吧？”
马大爷一口打断，语气不屑。
就冲这句话，夏雨知道没来错。
下午，他可记得，马大爷瞅张明洋后背的眼神，绝对各种嫌弃。
那种嫌弃，好像生在骨子里。
纯粹瞧不上眼的那种。
“呃……”夏雨故作停顿，“张哥说下次他来。”
马大爷哂笑一声。
“就他！铁公鸡、琉璃猫一个，能把人算计得死死的。对了，不管他跟你推销啥，千万别上套儿，那破手机就扔给他, 让他退钱！”
“那山寨玩意儿, 也值五千？切！”
“白给我都不要！”
“你们小年轻，都还当做宝, 成天拿着滑啊滑，连饭都不好好吃……”
老爷子对张明洋怨念很深。
好像——
之前，就有过接触。
夏雨还是‘不敢相信’，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吃惊和诧异。
“大爷，真的假的！韩队可让她引荐我加入俱乐部，这事儿您知……”
不等他说完，马大爷顿时恼怒起来。
是真的恼怒。
好像被气得够呛。
“都是鬼扯！我家小双才不会……咳咳，大爷是说，韩无双队长才不会掺和这种事，你可别相信！”
马大爷胸膛起伏，拳头攥得嘎巴嘎巴响，瞧这架势，都能跟人干仗。
夏雨哪还顾得上套话。
连忙好言安慰。
并且，顺着对方的意思，一直承诺自己不会再相信张明洋，这就把手机退还回去。
立刻！
马上！
经过一阵好言安抚，等马大爷的情绪缓和下来，夏雨一溜烟儿跑回了公寓楼，跑回小公寓提上另一兜蜜桔，直奔上楼的电梯间。
还手机？
当然不是。
通过刚才一番交谈，夏雨得到了想要的情报（答案）。
现在，是时候揭开谜底。
蜜桔确是水果店买的，当时买了三小兜，除了让张明洋提走一兜，剩下的刚好派上用场。
求人，得有态度。
礼物，就代表一种态度。
十四楼。
随着电梯门左右分开，夏雨第二次来到这装修豪华的楼层。
关于冒险者俱乐部的情况，不光张明洋知道、韩无双队长知道，估摸连马大爷都了解一些，刚刚他那么激动，就有一小部分原因。
我家小双……
这脱口说出的四个字，让夏雨感觉，马大爷跟韩队关系不错。
可能跟自己一样？
没多想，直接来到1401室门前。
夏雨抬起双手，并在碗状，先冲着掌心哈了一口气，闻了闻。
酒气不是很重。
那就好！
轻轻拍打两下脸颊，牵动嘴角，露出一个以为温暖的微笑。
然后，按下门铃。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在走廊里微响。
他刚在楼下仰头望过，1401还亮着灯，证明韩队在家且没休息
这才……九点半多二十分钟，按照年轻人的作息规律，肯定不是休息时间。
夏雨赞同地点头。
叮咚！
第二遍门铃响起。
紧跟着，夏雨听到门把儿扭动的微响，眼前这扇紧闭的门，缓缓打开了一道缝。
“夏雨，有事吗？”
一个冷峻的女声，从门缝透了出来。
直接点名。
没显得多意外。
不用问，她是从猫眼儿瞅过。
“韩队，关于网络部张明洋，我想请教一下。”
夏雨开门见山，同时微抬右脚，把脚尖儿伸到门缝边。
“明天到办公室谈吧。”
韩无双回了一句，顺手就要关门。
门好像卡住了什么，一时不能合拢，而且坚持的话语飘了进来。
“韩队，我这很急！”
“急？”
韩无双秀眉一挑。
低垂视线，刚好也瞄到，门缝不知何时多了一截脚尖儿。
正是它，阻挡关门。
“对，要是没结果，估计今晚儿都睡不着，明天就会影响工作。因此耽误了正事，还得队长您扫尾擦屁股，这就太丢人喽。”
阐述理由时，夏雨还把蜜桔兜塞到门缝前，露出一些边角。
显得诚意十足。
“不会太久，三五分钟就能搞定。”
夏雨强调道。
这半夜敲门，诚意一定够。
不然一个美女上司，谁愿意搭理你个单身狗。
门后。
韩无双沉默几秒，还是拒绝。
“还是明天吧。”
夏雨哪肯干。
张明洋可说过，什么新手引导任务，最好在12小时内做出选择。
等明天……
黄花菜都凉了！
夏雨往前挪动夹紧的脚尖儿，表现出自己的倔强和执着。
“韩队，冒险者俱乐部……”
为了增加说服力，声调微微拔高。
空旷走廊中，这些话显得突兀，好像有着某种扩音效果。
接着，夏雨感觉。
夹住脚尖儿的门，蓦地松动。
不再如刚刚的坚持。
唔，果如所料。
到了这步，夏雨知道该怎么做，马上笑嘻嘻推门，还把肩膀先探进来。
如此，便不担心拒之门外。
“进来……”
韩无双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根本不用自己出声相邀，对方已经进门。
索性，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