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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无见那笛上还有七孔,遂又按一下孔,只见,一道如鞭一样粗的银光拖着小光点,朝地面冲去,顷刻,将地表掀起一大块,又如鞭一样弹起来。觉无似明白了,可如鞭一样使这金蚕丝,遂甩了起来。先是左一鞭,柱子,后是右一鞭,香炉,整个堂内是乎要被觉无给拆了。众人

    见那银光在头上飞舞,忙四散开去。

    觉无好不欢喜,又想试试下一个孔。众人见觉无停不下来,吓得‘啊’得一声叫。觉无方才意识过来,道:“散了吧!”

    众僧如鸟兽散了。只那小沙弥,还恋恋不舍。师父拉他也不愿走,依旧盯着方丈手中‘长笛’不眨眼。师父见他不肯走,遂/诱/惑他道:“你不想听开山祖师的故事了吗?”说完便不再理小沙弥,自个匆匆走了。

    那小沙弥,本就是个小孩,见了新奇的东西,自然如普通小孩一样,想要拥有,偏偏师父又如父母亲般,爱用撒手走人这一招。恰巧,戳中了沙弥的小孩心理。小沙弥恼得哭着追了出去,四处找寻师父。

    正在小沙弥欲放声大哭的时候,师父温暖而粗糙的大手从后边捂住了小沙弥的眼睛,道:“猜猜我是谁?”

    小沙弥遂转过身来,作势要踢师父,但挂满了泪的脸却笑了。

    师父见了哈哈大笑,自是款步往院外走去。小沙弥恼羞成怒,使尽全力,抱住了师父的脚,拼命要将他摔倒。

    师父遂一把将小沙弥,扛在了肩头,飞跑出寺门。

    小沙弥道:“师父,你要带我去哪?上午还有课呢!”

    师父边跑边嚷道:“读再多的经,也不如出寺,见见世间百态,学得多!”这位师父,青年气足,嚷声震得把寺院前那颗大树上的小鸟给惊飞了,也引来了寺院门口几个扫地和尚的侧目。那几个扫地和尚,自是妒忌,遂将私带小沙弥逃课的事,上告了管戒律监察的僧值僧,那僧值僧又将这事禀告了,新上任的首座,净能和尚。

    师父与小沙弥,一路上自是欢乐,师父又教小沙弥,认树看鸟。小沙弥认识了,很多常见却叫不出名字的事物。小沙弥觉得,这些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如果,不是今天知道了它们的名字,恐怕他永远也不会注意到它们,就像他们从来没有存在一般。小沙弥明白了,只有,有了自己的名字,自己才能算,活在了世上。小沙弥,是乎,发现了一个新的世界。他想要叫出每一件事物的名字。比如,他看见了远处正劳作的农夫,便问师父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师父道:“我不知道?他是农民!”

    小沙弥又问道:“那在他旁边的小孩叫什么?”

    师父觉得这小沙弥怪是可爱,遂耐心答道:“叫小农民喽!”

    小沙弥听罢,有些伤心起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自己的名字?”

    师父听出了小沙弥是个极敏感的小孩,有些后悔自己方才轻率的回答。几乎在同时那青年师父,感到了自己扛着小沙弥的右肩有些酸了,遂将小沙弥换到了左肩,认真道:“不是每个人都有名字的,比如,你我,有时,我们被叫作‘老百姓’,有时,又被叫作‘城里人’,或者‘乡下人’,又或者‘富人’,‘穷人’,‘知识份子’,‘工人’,‘农民’,总之他们不愿意叫我们的名字!”

    小沙弥道:“那为什么,不愿意叫我们的名字呢?”

    师父终于有些被问倒了,牵强附会道:“因为,他们根本不想知道,我们是谁,他们只不过把我们当作一座建上的一块砖!”

    小沙弥听罢,有些哀伤了,觉得自己和那无名的小草,有着一样的境遇。

    师父说出这番话后,自己也给惊住了,更何况小沙弥。为了让气氛欢乐些,师父遂忙与小沙弥打闹起来,又摘了狗尾草咬在嘴上,将茎弯起顶住眼皮,作出鬼脸的样子,又将小沙弥在空中抛来抛去,逗着小沙弥好不开心。

    日头,越来越高了。师徒两个已是满头大汗,他们翻过一道岭,又入一处山窝,时近中午,才到了目的地。

    这里杳无人迹,却有师父用竹爿修得一处小屋子。

    师父与小沙弥道:“以后,我老了,又或者我突然死了,这处世外桃园的秘密小屋,就由你来看管,你便是这的主人了。”

    小沙弥听罢,不知如何回答,难道回‘好’,那岂不是希望师父早点老,或早点死,如回‘不好’,自己却又真喜欢这里。口拙的小沙弥,正犹豫间,腹内‘咕咕’响声,已替他回答了。

    师父道:“你饿了,今天,师父给你做一顿,你在寺院里永远也吃不到的美食!”

    说罢,师父从冬季里略有些凉的竹制床铺下,取出一张极精细的弓来。小沙弥见了这弓,惊异于师父的手巧,同时也激出了一个小男生心中本能的,对制造机器和创造一件物品的强烈渴望。

    师父带着小沙弥,到山上打了几支野鸡,又在一滩泉水里挖了一堆泥,将鸡活生生的包在泥里,放在火堆里,煨了半个时辰。取出来时,它已如同一颗泥塑的鸵鸟蛋。

    小沙弥见师父将那‘鸵鸟蛋’,在石头上,敲了几下,掉下几块已煨得干裂的泥块,泥块内面还贴着鸡毛。

    随着师父一块块,剥下‘蛋壳’,一支去了毛得,煨成淡黄色肉质的鸡,出现在小沙弥眼前。小沙弥闻到了一股,鲜香的鸡肉味,顿时,嘴角生出津来。师父,一把将鸡大腿,撕了下来,递在了小沙弥眼前,道:“吃吧!”

    小沙弥,见眼前冒着缕缕热气的鸡腿,不禁咽了一把口水,却往后退了一步,道:“师父,这是在犯戒!”

    师父听罢,手肘一弯,将鸡腿放在嘴边,咬了一大口。小沙弥不可思议地盯着,师父嘴唇上满是鸡肉渗出来的油,又见,师父口角还挂着一块,金黄色地鸡皮肉,师父得意地伸出舌头来,将那块落单的鸡皮扫进了嘴里。小沙弥,猛得咽了一口,口水,‘咕噜’一声似山石滚落,把自己也给吓住了。

    师父见小沙弥忍不住地样子,呵呵笑道:“只知读经,不尝试,如何知道不好呢。你知道,为什么,佛经里说‘色即是空’吗?”

    小沙弥似乎怕满嘴得口水掉出来般,含糊道:“为什么?”

    师父道:“那是菩萨在亲身经历中总结出了的。”

    小沙弥追问道:“那到底,什么是‘色即是空’?”

    师父道:“菩萨是在告诉我们,‘射即是空’,射了之后就是无尽的空虚。”

    小沙弥听罢依旧疑惑。

    师父见小沙弥不解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又咬了一口鸡腿。

    小沙弥听师父笑他,便恼了,赌着气亲手撕下一块鸡腿,吃起来。满满得鸡肉香味与略带甘甜的肉滋味,立马让小沙弥,忘了方才的气恼,与师父争相吃了起来。

    师父见小沙弥,嘴虽小,吃起东西来,却丝毫不落下风,便道:“你要听开山祖师的故事吗?”

    小沙弥,边嚼着鸡肉边兴高采烈道:“要!”

    师父道:“那好,不过,讲之前,你得先让师父咬一口,你手中的鸡肉!”

    小沙弥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师父遂凑过来作势张开了大嘴。小沙弥见了,眼泪都快要掉下来。师父,哈哈笑起来道:“师父,闹你呢!”

    小沙弥听罢遂嘿嘿笑了起来,又催师父快快讲开山祖师的故事。

    师父嚼着鸡肉开始讲:那夜,下着黑雨......

    师父对小沙弥讲起开山祖师的故事:

    那夜,祖师被围捕,躲在‘孤岭崖’下,却遭遇了一股妖风,将围捕的村民吓跑了,祖师见这妖风阴气渗人,便知自己有事可干了。

    祖师带着小和尚乔装打扮从上山下来,到了村子里头,决定找一农家,住一宿。此时,祖师头戴着斗笠,一身采药人打扮,背上背着一个篓筐,小和尚装在里面。

    小和尚头顶开了篓筐盖子,瞧见外边正下着雨,颜色好奇怪,便用手接了一点,见竟是黑色的,道:“师父,竟然在下黑雨耶!”

    祖师忙用手中木杖,敲了篓筐盖子,小和尚‘哎哟’一声,缩了回去。

    祖师道:“快进去,这妖怪法力不一般,将雨都染黑了。”

    说完,祖师望了望天空,见天上乌云如急流中的激水,打着无数个旋,中间还夹杂闪烁着无声的闷雷。

    祖师心想不好,恐怕有人要遭殃。

    小和尚却很兴奋,道:“师父,终于有妖可以收啦,你不是说,这次出来就是来收妖的吗?”

    祖师听罢,用木杖敲一把篓筐底部,正中小和尚屁股,道:“别出声,妖怪最爱你这样的童子小鲜肉!”

    小和尚压底嗓子,用气音小声道:“真得!”

    祖师又是一木杖,打在了小和尚屁股部位,小和尚‘哎哟’一声后,忙用双手捂住了嘴巴。

    小和尚在篓筐内听见,外面雨声越来越大,打在篓筐上,‘啪啪’响。小和尚感到了寒意,双手抱在胸前,不停摩抚着双臂。昏冥中感觉手上黏湿湿的,遂仔细瞧了瞧,手上雨水,竟是红的,小和尚好奇得闻了闻,原来是血。

    小和尚惊异道:“师父,在下血......”

    没等小和尚说完,师父便给了他一木杖,打得他屁股生疼。小和尚心中埋怨,这次师父比之前那几下更狠了。小和尚正瘪嘴喃喃自语小声责备着,发觉师父已停下了匆忙的脚步。

    小和尚开心道:“师父,到了吗?”

    祖师没有回答。

    小和尚以为到了村子,可以出来了,遂要从篓筐里出来,刚露出半个脑袋,便被祖师按了回去。

    小和尚被压在篓内道:“师父,我腿好麻!”

    师父安慰道:“马上到了,再忍忍!”

    小和尚听出,师父声音中多出了一份阴沉。小和尚不知外面情况,不敢再说话了。

    祖师放慢了脚步,走在村中小街上,见两边商铺,门窗随风摇摆,发出‘吱呀’声,仿佛正痛苦的/呻/吟着,一只缩在屋檐的猫,浑身湿透了,滋着毛,看来吓得不轻。迎面而来的一条狗,不顾村里新来的人,只自顾得在街面搜索,嗅嗅这个又嗅嗅那个,颓败地发出‘呜咽’的哭泣声。

    小和尚是乎发现了气氛的鬼异。缩在篓内用耳朵探查着外面那怕是最细微的声音,最后还是禁不住好奇,将篓盖掀开一丝缝,瞧见刚才‘呜咽’着得那条狗,完全不顾他们,在街面嗅来嗅去,慢慢消失在黑夜中。小和尚好奇,街面上到底有什么,遂将篓盖又掀开了一点,却叫祖师发现了,用木杖将小和尚敲了回去。小和尚差一点就看见了街面上的东西,此时,在篓内气恼得发出‘哼’的一声。

    祖师顾不了小和尚埋怨,正专注得观察街面上凄惨的模样。

    祖师踢开了碍脚的成堆的死公鸡,发现那些公鸡脖子都被扭断了。行几步,又发现婴儿脐带与胎盘,天空不时还会落下,刚出生婴孩纤细的手指与他们极小而脆的骨头。祖师见状,脑袋中浮出,人们吃小鸡时,嚼得骨头‘渣渣’响的画面。祖师望着天空,自语道:看来你吃得很爽吗!

    说完,祖师脸上带着一股轻蔑的笑,朝前方有烛光的一家走去。

    到了人家门口,祖师将背篓取下来,靠在门边,敲敲篓盖,道:“喂,出来啦!”

    小和尚听见,迫不急待窜了起来,一脚跨出篓,腿麻差点没摔倒。

    祖师道:“能不能留宿,就看你了!”

    小和尚心想:终于轮到我了。遂整了整衣服,扮出一幅可怜的模样,敲了门。

    一会,一个老妪哭哭啼啼来开了门,见是一个小孩,什么也没说,哭着转身便进了屋。

    祖师与小和尚,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见门开着,祖师带着小和尚,走进了屋。小和尚跟在后,见这个怪异的气氛,心里有些害怕了,躲在祖师屁股后面。祖师转身气恼地对小和尚道:“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