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骨，一点点的剥离出宁凡道躯。
宁凡的修为，一点点的跌落。
元婴、金丹、融灵、直至…化凡！
感受着宁凡的痛苦，顾仙儿更是悲戚万状。
那种亲手把自己的骨头，从身体内拔出来的滋味…
那种亲眼目睹自己的修为，层层化为乌有的滋味…
如万蚁噬心，如凌迟割肉，非经历者，不能明白！
顾仙儿几度痛到昏厥，又活活被痛醒。
可宁凡，依然面无表情。
何其坚毅！
…
整整十个时辰，宁凡才将至尊骨，完全剥落。
见到至尊骨，众人俱是露出贪婪的神情：
“这就是那块骨！”
“好恐怖的天赋，竟然可影响到天地大势。”
“不敢想象，我若拥有那块骨…”
“大道之骨啊！”
“这块骨如果流落外界，足以轰动三十三重天，甚至那些自封了无尽岁月的老怪物，都会为其争相出世啊！”
众人神采奕奕，对着水镜侃侃而谈。
而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
这一刻的宁凡，丧尽修为，鲜血淋漓，摇摇欲坠。
但其身为兄长的执念，即便是天道，亦无法抹灭！
靠着执念。
他撑起身子，握着血淋淋的至尊骨，爬向顾仙儿。
血雾弥漫，连古碑，都被浸成了血色，骇人至极！
…
为顾仙儿换骨的过程，倒称不上艰难。
顾仙儿正处于昏迷状态，没有痛感，再加上至尊骨也急需一个新的载体，几乎是毫无阻碍地，两者融合成功。
宁凡长长地舒了口气，心满意足地靠在石床床头，闭上了眼睛：十个小时的煎熬，他太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镜花水月外。
长生天下了一场雨。
雨中有悲、有情、有意。
似乎连老天，都在为宁凡的事迹而感动。
顾仙儿咬着牙，含泪立在潇潇暮雨之中。
玉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直流。
“哥哥…”
…
是曌姬将宁凡唤醒的。
宁凡醒来第一件事，便是与曌姬讲道：
“曌姬，她有骨了。”
“那是你的骨！”
曌姬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了一嘴。
她很想骂宁凡，很想把宁凡骂得狗血淋头。
可看着宁凡皱起的眉头。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如鲠在喉，只能汇成一句“我知道了，我会信守承诺，收她为徒的，你好好养伤吧。”
宁凡道了声谢谢，没了下文。
曌姬也不知该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对方，气氛静的压抑。
直至百息后。
曌姬突然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走了。”
宁凡仰望着天尸葬地那片，好像从未白过的天穹。
呢喃道：“走到什么时候，便算到什么时候吧，天尸葬地，这个名字不错，若是能葬在这儿，倒也挺好的。”
“你果然还是跟十万年前一样傻。”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曌姬忽然失声一笑：
“蝴蝶，此生，你再不能入道，可有悔？”
宁凡没有接话，仍然在看天。
曌姬也不催他，拍了拍裙摆，轻轻坐下，等着他的答案：就跟十万年前，等他回来那样，她已经习惯了等他。
那只无拘无束，无法无天，却总能把身边的女子保护的很好很好的蝴蝶，才是值得她花十万年去等待的蝴蝶。
这也是曌姬愿意救顾仙儿的原因。
两人无声地坐着。
一天，十天，九十九天…
第一百天。
宁凡倏忽开口。
语气中。
仍带着那股，曌姬所熟悉的，疯狂的执着，认真道：
“没有那根骨，我照样可以称帝！”
…
“他以为他是谁啊？他…”
闻言，有修士刚想顺口嘲笑一番。
但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一般人说出这种话，众人只会当他是在吹嘘。
然而宁凡…
宁凡他现在就是大帝啊！
事实就摆在这儿。
他就境界就摆在这儿。
谁敢反驳？
“天呐，细思极恐啊。”
后知后觉。
那修士吃惊地捂着嘴，瞪着眼睛，难以置信道：
“自斩大道又挖了至尊骨，他后来是怎么称帝的？”
“可能…额…算了…没可能。”
陈凡本来想说：宁凡肯定后面遇到了什么机缘的。
可他的第六感告诉他，不现实！
这般创伤，哪怕是通了天的机缘，也救不了他啊。
“好了好了，都不要瞎猜了，看下去吧，镜花水月里一定会有记载的。”
…
天尸葬地。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曌姬很高兴。
十万年前也好，十万年后也罢。
她一直都在无条件地相信着她的蝶：
只要他认为自己能称帝，有没有至尊骨…
他都能称帝！
这可是一只靠着凡身，飞越界海的蝶啊。
“祝你成功，记得你说的，下辈子，要为我驻足。”
不过高兴归高兴。
曌姬依旧没忘记提一嘴宁凡先前的承诺。
而宁凡自然也郑重地做出了保证：
“不会忘，待你来生，我为你驻足。”
“好。”
曌姬笑着挥了挥玉手，将顾仙儿送进一处空间。
随后又问道：“可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你也走吧，我想静静，别问静静是谁。”
宁凡摆了摆手，示意曌姬可以离开了：“不要告诉她至尊骨是我的，她若问起来，你就说是她自己觉醒的。”
“我不想她有心理负担。”
“那她若问起你呢？”
“你哥哥心怀不轨，见你觉醒至尊骨，欲夺之。”
宁凡顿了顿，盯着曌姬的美眸，一字一顿，道：
“已被本座，废除修为，自生自灭！”
…
“轰！”
最后一句话，便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噗！”
顾仙儿当场喷出一口精血，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她明白了。
为什么她无父无母，却能茁壮成长？
为什么上代长生天主，没有对她斩草除根？
为什么她能拜入叶落宗，为什么她有至尊骨？
甚至为什么曌姬始终对她百般包容，溺爱娇宠…
这一刻，她全都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躺在三世铜棺里的宁凡。
那个为她倾其所有，却被她在背后捅了一刀的少年！
而她自己…
不过是一个靠哥哥的付出，才活下来的废物，罢了！
呵呵。
世上哪有什么明月仙子啊？
有的，只是一个叫顾仙儿的小丑…
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丑…
而已啊！
…
昏迷中。
诸多记忆碎片，涌进顾仙儿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