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所谓丹阳，人族称内丹，妖族称妖丹，以丹化阳，照耀内天地，就如同一个人的心脏器官，并非可以随意移植的东西。
更何况，那是一颗剑丹，若非天生合道的剑胎，岂能承受其浩瀚剑意？
“各位可曾听过假丹？”
“假丹？”
许多人都面露疑惑，听倒是曾经听过，但都是谣传，起码当今世间没有假丹法门。
倒是鬼脸老人缓缓说道：“传闻中，上古时代有这种法，乃神农氏造就，但早失传了。”
田老点头，眼神像是在回忆，也说道：“吞阳成海，便视为内天地雏形，内丹犹如骄阳，自气海缓缓升起，照耀雪山，大日东升，仿佛在登临九重天，故称丹阳九重天……”
这还是高衍头回认真听到关于丹阳境界的情况，显得格外认真。
“哪怕上古时期，也常有人难以突破吞阳境，或是丹废，一生只能止步于此，直至神农氏炼就假丹……”
“神农尝百草，炼丹药，应当算得上是世间第一位炼丹师，由其往下，修行界才有了丹药概念，但殊不知神农氏最初并非是为了炼药，而是为了炼假丹。”
鬼脸老人接着田老的话道：“神农氏炼就的不似内丹骄阳，却如月缺，是一轮弯月，可谓日落之后，海上升明月，故号假丹。”
田老点头，神色复杂道：“这种法应当失传于秦时始皇焚书，黑衣宰相怎会知晓？”
陈翰难以置信道：“他真惊才艳艳到了那种地步，创出了神农氏曾造就的法？”
“就算如此，这也与你说法不符，神农的法门虽然失传，但说到底，那是造就了一颗假丹，是死物所化，是器物，就好像假肢，可你所说的，则是硬生生将一颗剑丹移植体内，等同于要将一个人的手臂移植到另一个断臂之人的手上。”
秦香君摇头道：“不，他取巧了，而这也足以说明其才情惊人。”
“取巧？”
“再问诸位一个问题。”秦香君又笑，没有正面回答，“如何算得上剑道至宝？”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壮着胆子喊道：“这里的断剑，若是在没有损坏前都称得上剑道至宝！”
“嗯，不错，这里的剑无一不是神兵。”秦香君点头，但接着又道：“可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陆续有人给出答案，五花八门。
“剑门关先后锻造的十二柄神剑！”
“蜀地剑仙传承！”
“俄罗斯华夏炼剑堂内那柄白帝圣剑！”
全都被秦香君一一否认。
王百草同样兴致勃勃，吼道：“轩辕氏的那柄剑呢？”
“轩辕剑，剑中人皇，称得上至宝，我所想的东西，未必能强过轩辕剑，但两者是有所不同的。”
陈翰隐隐抓住了点头绪：“你所说的未必是一柄剑……”
秦香君笑看着他，没有否认。
鬼脸老人苍老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想说的是剑丸。”
“不愧是老爷子，您说对了。”
“剑丸？”一些人低声议论起来，“还真有这东西啊？”
“不晓得，听过从未见过，应当是有的，但也是古时候的东西了……”
“好像古籍记载里，上古剑仙都是以剑丸为兵，春秋战国期间，也曾有持之横行天下的蜀地剑仙……”
“现代未必没有，只是我们不晓得罢了，咱们层次还是太低，哪能知道那么多？”
“其实剑丸只是罕有罢了，真要论起来，未必能强得过天下知名的神剑，先前那女人不也承认了，剑丸未必强得过轩辕剑。”
“对，上古剑仙擅于剑丸，近代剑仙擅于剑体，两者都是兵器，有强有弱，古代的未必就胜过近代的。”
顾歌听得稀奇，朝陈翰问道：“乜系剑丸？”
陈翰答道：“也是兵器，其实应该说是剑的另一种形态，它也算是剑，只不过与一般的剑不同。”
“噢噢……”顾歌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鬼脸老人笑了，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欣赏：“黑衣宰相名不虚传，好大的气魄，要将一头剑胎大妖的剑丹炼成兵器，再植入体内，造就一颗外物假丹！”
田老都一脸震惊，半晌说不出话来。
陈翰咽了咽唾沫，心想这黑衣宰相也心太大了，打个比方，他这是砍下了一个人的手臂，然后用这只真的手臂来制作一截假肢，再移植到断臂者身上。
这样做的原因很显然就是为了消除“排斥反应”，他因为不晓得神农氏如何炼就假丹的方法，选择了绕一条远路，用真丹来做假丹。
这他妈简直是个疯子，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奇才。
“这么说来，咱们脚底下所踩的妖躯就是黑衣宰相镇死的剑胎大妖？”有人反应了过来。
田老失神片刻，问道：“小妮子，那这遍地残剑又如何解释？”
“我不知晓黑衣宰相具体是如何做的，但根据古籍记载，能推测一二。”秦香君慢慢答道，“明朝年间，剑仙之说盛传，也大概是剑仙两字真正意义上广泛出现于常世的源头。”
“而这其中原因，恐怕就与黑衣宰相炼剑丸有关，他或许以朱棣的名义号令天下，广邀剑仙出山，只说是朱洪武的儿子，名山宗门也要给些面子，请天下剑仙锻造了一柄柄好剑，养出剑意，再不惜毁了这些剑，来打磨剑丹。”
“最后，再以各类妖兽血液洗涤，泯灭原本妖气，让剑丹真正成为一件器物。”
这也就是这里到处都是血腥味的原因，整片都被妖兽血液浸染了。
“他所用的方法，大概就是所谓的‘以毒攻毒’，消磨原主人存在的痕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让剑丹失去原本的自主性、活性，变成不会排斥他，可以操纵的器物……”
这种方法，他不仅敢想，还真敢做出来，并且还几乎成功了，果真是说一句天纵奇才也不为过。
田老不由多看了秦香君两眼，这个小妮子年纪不大，但知道的可真不少，恐怕也是有些来历的，她口中的某些记载，就连自己也不清楚，毕竟古史太多了，不是每个人都喜欢钻研，就像常世，一般人与历史学家的储备量是全然不同的，哪怕这位历史学家很年轻。
再望那参王成精的小子，田老不得不感叹一句，遂古之初不缺奇人异士，要是再任由他们继续做大，日后就真够官府头疼了。
“这么说来，他应该成功了才对，但你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秦香君叹了口气，略带悲哀道：“不怪他，只怪老天爷不给他时间。”
鬼脸老人猜到了：“他等不及了，寿元将尽。”
秦香君点头：“那毕竟是天生合道，剑丹是老天爷对其钟意者的馈赠，哪有如此容易就磨灭成死物，可姚广孝丹阳碎落，与之相称的寿元也自然被斩去了，根本来不及等到那时候了，只能眼睁睁抱着希望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