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他们的雷达成像。”月饼一边说，一边发送了一张图片过来。
刚才的那次交手，月饼的雷达把对方的样子勾画了出来。
胡阿蒙只看了一眼，就确定自己在飞行学院四年加上在古2基地的一个半月时间，都从来没有见过屏幕上那奇形怪状的东西一眼。
那不是联邦的战斗机，联邦的战斗机看上去很阳光，银白色的，带翅膀，拥有完美的线条。对面这种飞行器，黑乎乎的一坨，整个看上去像是被拍扁的球上加一个箭簇型的机头。
“队长，是坎塔斯的战斗机吗？”胡阿蒙一边做着规避动作，一边大声的问。
四架战斗机分成了两批，两架追着掉头往回跑的月饼，两架追着胡阿蒙而来。
“你问我我问谁啊？我特么在古尔塔飞了二十二年，还从来没见过坎塔斯的战斗机。”尤沉默了一会，可能也是一脸懵逼，“但是我知道，基地通讯也中断了，古尔塔这回有好戏看了！”
胡阿蒙瞥了一眼，雷达上显示追着自己的那两架奇形怪状的战斗机已经追在他屁股后面一百多公里的距离上了，预警雷达叫得跟开趴体似的，此起彼伏。
你被锁定了。
你被锁定了。
月饼的情况显然和胡阿蒙差不了多少，一直在空中跳芭蕾，两人一上一下，拖着四架战斗机一刻也不敢怠慢，跟着尤往演习区域里飞。
尤的意思是，那帮飞来飞去自己打自己的菜鸟们，总不至于全是眼瞎的，在几千架联邦战斗机呼啸的空域，背后跟着的那四个不怕死的货至少还会有点忌惮吧。
谁知刚一进演习区域，胡阿蒙就看见天上有一个庞然大物浑身冒着火，呼呼地从太空往地上栽。那是一艘从低轨道坠毁下来的航空母舰，庞大的舰身甚至遮蔽了刺芒星的光芒，天就像瞬间黑下来了一样，阴影笼罩在了胡阿蒙的脸上。
在绚烂的爆炸火光中，无数的黑点由上俯冲而下，他们向朝他们飞去的联邦战机开火，顿时，演习区域里一片狼藉，到处都在爆炸。
古尔塔的地面防空火力全开，大口径的粒子炮喷射的粒子束、轨道炮笔直高速的弹道、激光防空炮列阵的集束激光束、近程防空导弹瞬间充斥了整个天空。但随之而来的几次剧烈的核爆，闪瞎了胡阿蒙的狗眼，那急速扩散的冲击波，甚至吹停了风暴层里的狂风，冉冉升起的蘑菇云团，把天空都染成了黑色。
地面防空火力和他们上方的战斗机，瞬间都气化在了耳鸣当中。
完了！
胡阿蒙第一个反应就是古尔塔完了。
战机剧烈地抖动着，胡阿蒙甩动着机尾，避开了一波又一波的核爆冲击波，他调转了方向，迎着追击自己的敌人冲上了前去。
“阿蒙！”通讯频道里完全听不清月饼的呼叫，胡阿蒙当时的想法就是撞也要把他身后的两架战斗机撞下来。但一道激光束打在了他的机翼上，飞机瞬间失去了控制，机舱内几乎闪成了一片红色。
战机翻滚着往风暴层螺旋跌落，胡阿蒙立即切换成太空动力模式，六个发动机喷口代替了气动布局实现战机的转向，但仍然难以操控。关键时刻，月饼的声音在胡阿蒙的脑海里响起。
“阿蒙，带他们进风暴层！”
胡阿蒙完全没有了自主意识，几乎是顺着月饼的提醒，抛掉了已经成为累赘的两片机翼和垂尾，然后带着已经追至身后的两架奇怪的战斗机一脑袋栽进了狂风肆虐的风暴层里。
在最后的那一眼，他看见了尤的战斗机在空中解体，两架黑色的敌机耀武扬威地从尤爆炸的火光中一掠而过，月饼摇摇晃晃地也往风暴层钻，但随后从空中射下来的一个光团准确地砸在了她的机背上。
胡阿蒙避开了向他飞来的乱石，但却没避开月饼爆炸产生的高速破片，一片坚硬的残骸打着转带着烟呼呼地飞来，然后命中了胡阿蒙的座舱，紧接着，被狂风吹起来的拳头大的碎石从破损的机舱飞进来，砸穿了胡阿蒙的飞行头盔……
“2072，2072！”尤的声音在脑海里渐渐地清晰，“胡阿蒙，胡阿蒙！”
胡阿蒙感觉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像是在沉睡中被人掐住了脖子，尤的呼喊让他的意识努力地恢复，仿佛是在溺水的状态下踩着了一块坚硬的巨石，他使劲的猛吸一口，鼻腔里顿时涌入了久违的氧气，总算让自己快要憋炸的肺部舒缓了下来。
胡阿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看见自己的头盔完好无损，脸上蒙着的飞行面具上，正在显示各种参数，机载雷达正在工作，收集数据。
原来，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梦！
尤还在呼叫，胡阿蒙的声音有些颤抖地回应：“2072在。”
“怎么了，阿蒙！”月饼察觉胡阿蒙有些不对劲，“你还好吗？”
胡阿蒙深呼吸了几口，慢慢地让自己陷入紧张而绝望的情绪沉淀了下来。他喘着粗气，道：“没事，刚才做了个噩梦！你们说到哪了？”
维多利亚道：“我们刚好说到今年谁能赢。尤和我打赌，他说你对这种无聊的赌局应该是最没有参与感的那一个，肯定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胡阿蒙点点头：“是的，我确实睡着了。”
他抬起了仍然在抖的手，那是在梦里最后关头，他推着操纵杆因为不敢放松而导致肌肉紧张所产生的肌肉痉挛。
胡阿蒙仰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吞了一口唾沫。
他是被吓死的。
“小奶猫一定是梦见自己被击落了。”维多利亚的笑声充满了穿透力：“别担心，刚开飞机的菜鸡，都会做这样的噩梦。”
“可我从来没做过这么真实的梦，就好像它确实发生……”胡阿蒙有气无力看了一眼雷达，话说了一半，却突然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雷达屏幕上，有两个光点正在高速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