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都市小说 > 全球救火系统 >第七十九章:什么叫胜利者
    LI阳大战接近尾声,吕布军损失‘过半’,曹军大获全胜。

    事实上,‘过半’这个词在史书上出现的频率很高,争议也很大。

    ‘一百人来,四十九人回’能叫过半;‘一百人来,一人回’也叫过半。天朝文字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外国友人学不来的原因就在这里。

    以此类推,曹军所谓的‘全胜’,其实也全不到哪里去。如果说这是一场买卖的话,很多曹军将领亏得可是连亲妈都认不出来了。

    黄忠自不必说,命都搭上了,称得上是赢了战争,却输了自己;轮损失,张田林在曹军阵营中应该排在第二。

    好不容易混到有‘地方准豪强’之称的守备,一战下来,几乎全拼完了,还欠下一屁股还不完的人情债,远比光杆司令时更惨。

    同时,这场战争在收益方面,他依然能排第二位。

    第一位是曹操,解决一个心腹大患,江南粮仓唾手可得,无非是时间问题。郭嘉虽然受到了逼格很高的褒奖,但亏空的身体不是用功名利禄能换回来的,算不得受益人。

    所以‘二号受益人’就妥妥地挂到了张田林头上。

    他杀死战神的消息已经散布出去,这是郭嘉有意为之,即便张田林在书信中再三强调:吕布虽败但不失豪杰气概,应当给予尊重。至少要在传言里头讲明白,他张田林不是战神的对手,占了不少便宜才赢了那场决斗。

    至于郭嘉的回信嘛,倒也客气,表示:身为一个武将,有自尊心是一件好事;不贪图虚名,事事公正以待也不失为一种高尚的气节;但是回信的后半段才是重点,语句搭配很温婉,意思很明确——我特么办事还用你来教?

    就这样,‘新一代战神’的殊荣就此落定,很快就传遍了十三个州,无一幸免。

    要真说起来,‘战神’这个名号的分量很足,价值方面也远非三千个将士的性命能比。与之齐名的‘武圣’、‘兵圣’、‘谋圣’可都是些响当当的大人物,能与这些人比肩该是何等的荣耀?

    乃至曾今看着吕布落单,流口水的敌对武将都有……当然,大多数皆是有这心没这胆,偶尔有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基本只是去给方天画戟喂血而已。

    眼下‘战神’尊号易主,大家也只有在羡慕嫉妒恨的同时,继续发扬耐性,熬吧。

    这种小算盘其实也有一定道理,想那吕布当年如何神勇?五十左右就撑不住了。按此计算,即便那张田林比吕布更厉害,无非也就是熬他到六十再下手。

    或许他们永远也不会清醒,这个想法其实很荒谬。毕竟,年近五十的吕布照样神勇无比,若不是火绳枪对他造成了致命伤,恐怕连张田林也得熬到他八十岁才能下手。

    这世间的事大抵如此,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真相早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想要看到他们所想的结局:上一代战神不该死在无名之辈手中,所以,杀死他的人也终将被神话。

    而神话中的人物,必须具备冷血刚毅、杀伐果断、视人命如草芥、谈笑间樯橹飞灰湮灭等等一系列特质。

    是这样吗?

    吕布不是,他将自己的手下视为兄弟、而不是草芥。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有所谓的冷血,倒是想起了自己愧对已久的家人。

    至于他的接班人张田林?貌似也没有这种特质。尤其是眼下,表现得比一个失败者还不如……

    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这是徐通生前最喜欢的一句歌词,为霸武年间,集歌唱家、画家、诗人于一身的唐寅所创。

    张田林把这一段刻在了墓碑上。

    放眼望去,大泽乡家主府邸后头的山坡上,全是坟包!

    战争过去已经一个多月了,刚好是阵亡将士到了‘五七’的日子。传说中的这一天,客死他乡的亡魂将魂归故里。

    村民们都赶来坟前祭奠,而张田林已经提前在那里跪了好几天,他向每一个路过的人鞠躬道歉。

    如果说这是在作秀,那连家臣们都不信。真是装样子的话,要跪也就只在今天跪,哪有一跪好几天的?不洗澡不刷牙不睡觉,人都臭了。一个平日里爱干净的人,到了如此不讲究的地步,估计是动了真情。

    和他一样,村民们痛失儿子不好受,白发人送黑发人就更是如此。心中难免怨恨,但古往今来,从未有一个领主向治下农民跪地道歉的。很多人都感动得老泪纵横,纷纷收敛悲伤,转而安慰张田林不必如此。

    可是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不肯起身。只因他想不明白一件事。

    土地还是一样的土地、天下还是一样的天下,那未,战争为何?

    若果是野蛮的侵略战争,倒也不会让人彷徨。可同族之间的纷争,去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张田林不明白,未经历那个岁月的人都不会明白。

    淅淅沥沥的春雨自天际落下,融化了积雪,却化不开心结。

    到了第七天的时候,一把油纸伞遮挡在了张田林的头顶。

    “我不是说了嘛,这是我欠他们的,跪完了,我自然会回……”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张田林抬头看到的不是家臣,而是穿着襦裙、恬静温雅的黄英。

    远处众人正躲在一颗大树后头,偷偷看着这一幕。

    杂碎兄仰起嘴角笑道:“跟我斗,你始终嫰了点!”

    另外几位家臣都对他扬起大拇指,表达自己的钦佩之情。倒不是说把黄英叫来处理这件事有多机智,而是按照家主(张田林)的尿性,事后肯定会找‘始作俑者’算账。他们只对杂碎兄好似具有金刚不坏之身的这份淡定,表示佩服。

    另一边,思想工作也正式开始了。

    “咳!”见到张田林眼下这幅邋遢模样,黄英忍不住仰头叹了一口气,等目光再次拉回到对方身上时,往日灵动的眸子已经红润,“将军可以告诉小女,为何如此?”

    “你不懂,我带着他们出去时,一个个都是活蹦乱跳的。可现在呢?很多坟包只埋了他们的臂章和衣物,连尸体都没能带回来。我愧对他们,愧对他们的家人。”

    “将军,战场上难免死伤,难道出发前你就没想到过这一点?”

    “这些我都明白。”张田林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强忍的泪水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哭的像个孩子,“可是我骗了他们……我根本不……不……”

    ‘不会死’一词无论如何都无法吐出口,大抵是被‘真主’给限制了。张田林气急败坏的用拳头锤击地面,只得跳过这一点,继续道:“他们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现场。或者……我足够聪明,能早点领悟到郭嘉的意思,也可以避免他们都死在那里。你知道吗?是都死了……一个不留的都死在了那里!我真是这天底下最愚蠢的人……”

    黄英扔掉伞,走上前几步,将跪在地上的张田林搂进怀里,摸着他的头安慰道:“哭吧,尽情的哭吧,哭完了也就好了。这是将军必须经历的,不要觉得难为情,尽情的哭出来。其实,我的父亲(黄忠),生前也总是会独自躲在院子里哭,所以,我明白的,我明白将军也是人,也有需要痛哭一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