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姑娘快说吧！”
“藏着掖着绝对没好事情！”
“再不说出来，魏王府封了你们，只怕后悔莫迟！”
……
寻仙楼掌柜吴风首先嗅到了什么，抢着挤兑武媚，其他东家掌柜也一并发难。
跟随在身边的薛仁贵见他们咄咄逼人围了上来，闪身拦在武媚前面。
武媚并无慌乱，神情稳如泰山，瞪着许昂说道：“许会首，你确定真要我说出来吗？”
许昂生性多疑，见武媚智珠在握，一时乱了方寸。
咳咳咳！
顾胤在他身边轻咳几声，他咬牙说道：“你吓不了许某，有何玄机尽管说出来吧！”
武媚淡笑一下，环视众人道：“诸位东家都知道炒菜术是我家二郎所创，后来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一人窃了去！或许诸位会怪罪我家二郎藏私不愿相告，其实我家二郎是有苦衷的。”
许昂见她含沙射影讽刺自己，不耐烦地说道：“胡说八道，明明是你想一家独霸，幸好老天有眼，你们自己窝里反，长安诸位同行才有机会得此方法。”
武媚并不理会他的话，继续说道：“其实二郎感觉此法一直不成熟，所以迟迟不传出来。现经我家酒楼一试再试，基本已经成熟了，他正想将此法与诸位分享，不巧有事外出，便托本娘子转告大家。”
话说到这里，她别有用意地瞧了许昂几眼，只见他脸上神态变幻莫测，不知在想什么。而其他人更多的是翘首以待，生怕漏了什么。
“想要炒菜，就得用油脂。大家都晓得油脂价格昂贵无比，本娘子不是说许会首特意卖贵给大家，而是大豆榨得油脂很少，贵是理所当然的。我家二郎梦中得到仙人指点，决定用猪肉来炼油，然后再用猪油炒菜。这便是我家酒楼菜肴味道受人喜爱的窍门所在！”
吴风一听，立马嚷嚷反驳道：“小娘子尽胡说！谁不知猪肉又腥又韧，难吃无比，自古就上不了台面！况且它皮厚肉粗没肥膘，怎么可能炼得出油来！”
这年头粮食紧缺、百姓家养的猪没啥饲料可喂，而且没有经过阉割的猪破坏力极强，无法圈养。不管公猪母猪养到几个月就开始发情，都开始四处找异性来做羞答答的事情，哪可能会长膘。那肉倒是臊气得很，富贵人家都不会吃这东西的。
新德胜楼的炒菜已享誉全城，结果说是用猪肉炒出来的，谁信？
“吴掌柜休要着急，小女子所言句句属实！”武媚淡定地说道：“寻常猪肉确是炼不出油来。但我野狼庄养出来的猪却是肥得流油，自然可以炼出油来！而且那些肉用来炒菜，兼能促使菜肴味道更加美味！即便是肥肉炼完油后的油渣，用来菜蔬菜也是一道佳肴！这便是新德胜楼的炒菜远比豆油炒的好吃的原因，也是诸位刚刚苦苦逼问的答案所在！”
众人不敢相信地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
吴风将信将疑地问道：“敢问武姑娘，这猪肉价钱几何？能给咱们供得上多少？”
“一斤肥肉可炼得十一两油，只卖二百钱，精肉即贵一些，一斤三百钱。目前养了三千多头，每头近二百斤重。日供十头，应该能满足在座的需求。若有不足，大家只好克服着，省着点用。年后野狼庄再继续扩大养殖规模，诸位无须担心！”
咚！
武媚话音刚落，许昂已重重地瘫倒在地！
武媚看着晕倒在地的许昂，不无同情地说道：“古话‘勿谓言之不预’也！唉，我家二郎心肠好，都让我事先警告你，无奈你却偏偏不信！”
吴风等人暗自盘算一下，当即明白许昂瘫倒的原因。
许昂吞下方武几万石大豆，成本是每石三两，按大豆出油率为一成计算，则每斤豆油光是大豆成本就接近七百钱，加上人工成本起码要卖到每斤一两以上才有利可图。而新德胜楼一斤半肥肉便可炼得一斤油，折合成本不过三百钱，况且油渣还可以用着炒菜！
这不等同于刨了他许昂的祖坟吗！许昂号称国子监的一大才子，算术比普通掌柜好得多，其中利害一目了然，一时情急之下被气得背过气去。
众多酒楼东家却是喜笑颜开，争相巴结地找武媚落实此事的真实性。
武媚神态自若地说道：“诸位东家，魏王府代表于此，本酒楼说过的话绝不食言！为表诚意，本酒楼决定第一批肉免费供应！而且各位可派人到新德胜楼来练习肥肉炼油、以及如何用精肉、肥肉来炒菜！”
“派人去学是否也免费？”有人忍不住发问。
“免费！”
武媚斩钉截铁霸气地应道。
许昂悠悠醒转的时候，大家早已散去。
“大兄，对方只不过说他们的秘方，你为何气成这样子？”许允一边给他掐人中一边问道。
许昂长叹道：“此人卑鄙之极、城府之深，昂不如也！”
许允听得一头雾水，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我们的大豆油定价每斤一两二分，炼一斤油的肥猪肉成本只不过三百余钱。先不说大豆油和猪油哪个炒菜好吃，光是成本我们就无法与之抗衡！他们不追我们要回例钱就不错了，哪还敢想他们跟我们买油？”
许昂自己说出来后，脸色已是极度苍白！
许允再笨也已听得清楚，连忙问道：“哎呀这下可惨了！咱们那如山的大豆如何处理好啊？榨了油没人要，不榨油又能消化得了多少？你前阵子吩咐我不收购大豆，现在价格已回落到一两七分了。我们有几万石，只怕一两五分出手、一时半会也卖不完！”
许昂感觉心里阵阵绞痛，叹道：“这正是我愁的啊！听说侯坚他爹于高昌捷报连连，缴获战马不少，将来想必也用得上大豆。但这远水解不了近渴，只怕等到他们凯旋时，咱们库存的大豆已放烂了！”
许允又迷惑不解，战刀是要杂着喂一些大豆的，但军队采买价钱一向都比市面低三成，就算军队采买也没好处啊！
许昂感觉和智商低下的人无法沟通，不由得一阵悲哀。如果单纯只是这个问题，那很好解决啊，想办法让市面上的大豆价格上涨三成，不就解决了吗！
“大兄，你说如何是好吧，反正不能这么放下去。只怕明年清节就会回潮，会烂不少呢！”许允急得抓耳挠腮的。
许昂沉思许久，说道：“你之前埋下的暗线，是该用上了！”接着在许允的耳边低声交待起来。
“大兄，他们是在那个狗屁兴唐园，不是在野狼庄。再说了他们这么闹起来，对咱们卖大豆也没什么好处啊！”
许允听得一头雾水，根本就没法消化。
许昂说道：“让他们尽情去闹吧，闹得越凶越好！到时候咱们就以收购我们的大豆为条件，帮他们出面擦屁股！”
许允连忙点头叫好，领命而去。
赵国公府内，下人房中，苏羊五很狗腿地轻轻帮方武捶着腿。
“武二哥，您出手这么大方，也跟俺一样进来做下人，有什么苦衷吗？”
方武用力敲了敲他脑瓜子，训道：“别以为你帮了我一个忙，就象咱们很熟似的！钱多就不能进来吗？我喜欢不行啊！”
苏羊五嘿嘿陪笑道：“俺知道武二哥您是有心帮俺，不然我只去出去传了一回话，您便给我五两银子！俺将那银子给了俺爹，他竟然打算让俺舅舅将盈儿嫁过来呢！”
方武白了他一眼，冷冷问道：“你答应啦？”
苏羊五打了个冷颤，悠悠说道：“俺哪敢同意，要不俺回来还不得赔你十两？”
“算你小子识相！往后老老实实帮我传话，一回一两！传个十回八回你就有钱娶媳妇啦！”
方武得意地点点头，反正跟这些人解释不清近亲结婚的坏处，干脆就要挟这小子，他如果敢娶自己表妹，就翻倍赔钱！苏羊五犹疑了许久，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条件，毕竟自己的亲舅舅不能不救啊！
“武二哥，您让我打听的那个真姐，说是被城阳公主要走了，所要这两日才见不着她。”
方武在意这个女人，开始是好奇她的身手，后来记起了前世听过的一个趣闻，就是谁到底才是第一个女皇帝。
后世人人都以为是武则天，其实应该是一个叫陈硕真的女人。据说她早年当过女道士，就在贞观年间于江浙一带造反、称帝，比起武则天还早上几十年。这女人风流成性，称帝之后夜夜换猛男，最终被李二的大军给灭了。
听口音这个真姐还真有些江南口音，名字也叫陈硕真，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趣闻中的那个人物，从江南跑到长安，潜进长孙府所为何事。
不过，还没等他弄明白，人都走了。也好，让她去祸害城阳那个贱人去吧。说起城阳，方武气得直冒烟，居然敢派出侍卫冒充混混，当街拦截新德胜楼的食客！
幸好陈硕真说起，否则自己还不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