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阳走到一个高架桥下，天桥下面堆满了这种玩偶。
他才一出现，那些玩偶的眼睛一起转向他的方向，黑色的瞳孔，白色的眼珠。虽然她们有站有坐，有的歪倒在地，但是她们眼睛的那种整齐划一，还是让段子是都感觉全身发麻。
她们虽然外表一模一样，但是眼中透露出来的情绪却没有一个是相同的，有的好奇，有的麻木，似乎每一具身体里都寄宿着一个真正的灵魂。
如果这是真的，那可就是一件大案。
把如此多的灵魂禁锢在玩偶之中，这要被特情局抓住，绝对是要判个死刑，而且是立即执行。
段子阳强忍着恐怖谷效应，靠近了那些玩偶，仔细打量他们。
在这个过程中，那些玩偶依旧把目光跟着段子阳，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并不是那么好受。
中学演讲时被全班的眼睛一盯，他都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更不要说被这些像人又不是人的玩偶盯着了。
这些玩偶大部分都是破旧的，虽然她们的表面看起来都挺新，至少上面的漆依旧鲜艳，还没有留下尘土和时光的痕迹。但是每一个却又都是残破的。
她们的身上都布满了各种擦伤和摔伤，身体突起的地方不是多次被蹭掉漆，就是被摔得凹陷了下去。参考贾昊强变成玩偶后的经历，很明显这些伤并不是长时间使用留下的，而是像黑影一样随意的处置造成的。
除了这些比较小的伤，还有相当一部分是直接残疾了，她们要么是缺胳膊少腿，要么是四肢扭曲，然后整个人都坐不住，只能躺在那里，最严重的只有一颗脑袋歪在泥土里，尘土已经淹没了她大半张脸。
就算是这样，那双透着天真的眼睛依旧清澈的看着段子阳。
他忽然觉得这个玩偶很可怜，她本身不能移动就很惨了，身体还被人弄成这样。
只剩下了一颗脑袋，却依旧露出这种天真与渴望的眼神。
渴望？她们在渴望什么？
段子阳向旁边看去，见到又有狰狞的黑影来到玩偶们的身边。
他在其中寻找着什么，这时这些玩偶已经眼神全都投向那个黑影，眼神中的期盼就是段子阳也看得真真切切。
她们的期盼就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看向老师手里的小红花！
黑影很快就选中了其中一个玩偶，然后伸出触手想要把她扶起来，但是旁边的玩偶却挡住了她，这似乎让那个黑影非常的愤怒，他的眼睛和嘴巴变得更加血红，身后分出更多的触手把旁边的玩偶圈起来，丢到一边。
在咚咚隆隆的声音中，数个玩偶又惨遭厄运，她们的身上多了更多的伤口，而其中最严重的那个，整个胳膊都弯了起来。
黑影跳上他玩出来的玩偶，很快就跑远了，留下了一片失落的眼神。
段子阳终于明白了，她们期待的就是被黑影们选中！
那个胳膊弯曲了的玩偶眼中露出的却有一丝悲哀，因为段子阳已经知道了，黑影们只会选择完好的玩偶使用，她经过这样一次之后，估计再也不会有黑影选她了。
她也许就会像那个只剩脑袋的玩偶一样，在黑影的嫌弃中一次次遭受伤害，身体一次次充得愈加的残破，然后愈加没有黑影选择，最终被这里的尘土所埋葬。
这时候群聊里忽然有消息发了过来。
慎虚：我去！阳哥，你又搞了一个大新闻啊，这是哪里？这些充气娃娃是怎么回事？做工很精细啊，能给兄弟搬回来几个不，我女朋友还没着落呢。
段子阳移动了一下，那些充气娃娃的眼睛一起跟着移动了一下，恐怖的气氛一下子就出来了。
阳顶天：还想要不？我可以把她们全搬给你。
慎虚显然没想到这些玩偶竟然是活的，别说拿她们当女朋友了，被这么一群鬼娃娃围着他晚上觉都睡不好。
慎虚：好吧，哥，你自己享用吧，我就不打扰了。
与此同时，直播间里的讨论也热烈了起来。
“怎么这么多娃娃，眼睛还能动，太渗人了吧。”
“道具做的吧，也可能是特效。”
“如果道具做的这么漂亮，我也想买一个啊。”
“看这情景，好像是文兴路啊，主播大半夜跑文兴路拍视频也是够拼的。”
“文兴路上没这东西吧，是不是咱们平时看不见的脏东西？”
“肯定是吧，看这数量，主播要是伪造恐怕得拉几大卡车的道具。”
……
因为是深夜，看直播的人并不是很多，而且这次的直播也不是很恐怖，看的人也并不多。
不过段子阳对此并不是很在意，他现在满脑子里想的是这个幻境的真相，他需要从这里找到那个异类的线索。
一方面是要抓捕他归案，另一方面，任由他继续搞下去，贾昊强的生命说不定都要遭受危险。
虽然他的行为似乎是报仇，有着正当的理由。但是这是法制社会，任何牵扯到刑事案件的，都不能设私刑，必须通过特情局的相关部门调查审判。如果每一个人都用自己的正义去审判别人，那玄界不就乱套了？那一个法制社会又要变成恩怨情仇血雨腥风的江湖了。
冤冤相报之下，没有人可以过得上舒坦日子。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黑影骑着玩偶跑了过来，他还没有下马路就直接从玩偶身上跳了下来，然后玩偶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踉跄着一下子扑到了天桥下的玩偶堆里。
不但自己摔得四仰八叉，连着那些站着的玩偶们同样被撞倒了一片。
黑影发出得意的怪笑，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看到这情形段子阳就已经明白，那些崭新的玩偶身上为什么有那么多伤了。
那些黑影就像是一个个熊孩子一样对待她们，除了伤害没有任何爱护的迹象。
段子阳觉得这些玩偶都特别的可悲，就像是向往着爱情，对恋人全身全意，却总被渣男一次次的伤害的单纯少女。
愤怒的他扬起了拳头，向着那黑影狠狠的砸了过去，但是那黑影依旧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不躲不闪。
拳头砸在了黑影的脸上，黑影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一样，继续的在人行道上走自己的，而段子阳却感觉自己的脸上被重重的打了一拳。
他被这突入其来的攻击搞晕了，回头向旁边看去，那里却没有任何人，除了看着他却不能动的玩偶之外，那些来来往往的黑影都看不到他。
段子阳不服气的向着那个干了坏事的黑影冲去，这次是抬起一脚踹向黑影的屁股。
与上一次一样，黑影没有反应，段子阳反而被后面的一脚差点儿踹得仆倒在地。
“别试了，在那一拳的时候，我看到你挨打时脸上出来的拳印，跟你的拳头一模一样，”小艾飘了过来，淡淡的说道，“可以推断出来，你打他相当于自己打自己。”
段子阳摸了摸自己还隐隐作痛的屁股：“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就想看看你有多傻……”
“……”
“那边有情况。”小艾说着，向另一条路飘了过去。
段子阳赶紧跟上，很快就在一座桥上看到了惊心的一幕。
一个黑影正狂笑着说着什么，同时把一个玩偶举起来，似乎正打算把她扔到下面的河里。
看到这个熟悉的动作，段子阳立刻发现那个黑影正是报复贾昊强的异类化成的。而他手上举着的那个满眼恐惧的玩偶正是贾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