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十九年十一月,司空崔颖上《诸建诸公疏》,奏疏言:法祖建储,以隆国本,以系人心事,请立太子之事。
奏章送到中书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姚彦章不敢擅专,第一时间送到嘉帝案头,却如泥牛入海,毫无动静。
又十日,司徒徐德久进言奏事,言:帝长子诚郡王知允才具、操守,诸大臣无出其右者,保举允郡王叶知允为皇太子。
嘉帝再次留中不发。
半月后,数十名勋贵宗亲联名上奏,言:宁亲王人品贵重,又为帝后嫡长子,请立为太子。
嘉帝依旧留中,既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态度含糊暧昧。
……
毓宁公主府,海棠阁。
“够了吧?”
徐徊跪坐在叶倾城一侧,腆着脸问道。
“不够。”
叶倾城冷冰冰的道。
两人的生意开张快一个月了,徐徊银钱没落着半点,倒是和叶倾城的关系进展神速,说起话来也是毫无顾忌。
“不可能。我都算好了,应该差不多了。你是不是昧了我的钱?”
“哼……我堂堂长公主,会在乎你那几个小钱。”
叶倾城嘴巴一撅,骄傲的不可一世。
“没见过这么财迷的长公主。”
徐徊悄声嘀咕一句。
“徐徊,你越来越大胆了。”
“叶倾城,你也别太过分。”
“咯咯,驸马爷生气了。”
徐徊没好气的答道:
“能不生气吗?辛辛苦苦折腾了这么久,我现在一文钱也没落着,这不是白忙活一场吗?”
“好了,喝口茶消消气嘛。”
叶倾城声音脆甜,此时撒起娇来更是让徐徊骨头发酥,要是往常,他少不得就被迷得五迷三道了,可今天不行。
“少来这套,本世子才不中你的美人计。”
“哟呵,还本世子呢。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起染坊来了。”
叶倾城一脸促狭的笑意,她现在最喜欢看徐徊着急上火的模样。
“少扯这些闲篇。赶紧的,说正事。”
徐徊一心只关心自己的收益,可不耐烦跟她扯东扯西的。
叶倾城笑颜如花的打趣道:
“我越来越喜欢驸马了。”
“啊——”
徐徊惊讶的表情怎么都掩饰不住,嘴巴张的大大的,口水都快掉出来了。
叶倾城马上反应过来,羞得满脸通红,急忙解释道:
“我是说喜欢听驸马说话,你可别瞎想。我……我不跟你说了。”
“诶——别啊,还没聊完呢。”
徐徊扯着叶倾城的手臂,说什么也不让她起身。
“放手,你赶紧放手。药儿他们还看着呢。”
叶倾城又羞又急,娇声呵斥道。
“不放,你跑了我管谁要钱?”
“撒手。”
“就不。”
“我不走,我保证不走,这总行吧?”
“嘿嘿。”
徐徊这才松开了手,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道:
“是不是没人的时候就……”
徐徊的嘴巴几乎都要贴到叶倾城的耳垂了,一股热气喷来,让叶倾城觉得耳根处奇痒难忍。
又闻到徐徊身上传来的浓烈男性气味,心如小鹿乱撞,几乎不能自已。
她自幼生长在深宫大院,所经之人不是宫中内宦,就是天家贵胄,所有人对她都是规规矩矩的,几时有过这般体会。
虽然徐徊得了近水楼台之便,但她叶倾城也不是一般女子,固然有那么一丝好感,却也远远没到不能自拔的地步。
当下猛地推开徐徊,脸上重新恢复波澜不惊,不满的嗔道: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净想美事。”
“得得得,咱们还是先把账算清楚了。”
徐徊见状内心窃喜,不过现在火候还差得远,他顺势再找回刚才的话题。
这段时间因为酒楼生意的缘故,叶倾城频繁召见徐徊。
徐徊前世虽然也见多识广,但对眼前这个时而仪态端庄、艳绝群芳,时而任性刁蛮、财迷心窍的毓宁公主,若说不动心,那还真是假话。
经此一闹,叶倾城也顾不得再捉弄徐徊,直言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借给你的本钱没还回来之前,你一文钱也拿不到。”
“这道理我懂,我也没说不还!可是这一个月下来,怎么着也该还清了吧?”
当初大手笔购下酒楼和采买药材、春酒,国公府那点家底自然是不够,因此徐徊才张嘴向叶倾城借了一笔银钱。
“本金是还清了,其他的呢?”
叶倾城这会又成了那个处变不惊的毓宁公主,嘴里轻飘飘的吐出一句。
“你说利息?当初说好的一分利息,我估摸着也够了吧?”
“利息也够了,还有呢?”
“还有什么啊?”
“我的园子啊!你占了我这么大块地,还把我花了那么多时间精力和银钱的花草给拔个精光,又盖了这么两间奇奇怪怪的工坊,不该给点补偿么?”
徐徊这下傻眼了,这也太财迷了吧?
“做买卖不着在一时,讨老婆不着在一世……”
“你嘀咕什么呢?”
“没……没什么,我是想问你打算收多少?”
徐徊刚才声音虽小,但两人离得这么近,叶倾城怎么可能听不见。
只是徐徊的话太赤裸裸了,让她没来由的臊得慌,只能当做没听到:
“看我心情吧。”
“诶,不带这样的……”
“看把你急的,急赤白脸的,我骗你的。你那份早都给你送到国公府了。”
叶倾城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道出了实情。
因为徐家在大离的名声不好,所以酒楼的一切事宜都是由公主府打理,徐家只负责制酒。
“呼——”
徐徊长舒一口气,喜上眉梢,随后又讨好的道:
“我就知道咱们家倾城不会这么小家气子,刚才……”
“喂喂喂,你别蹬鼻子上脸的,谁是你家倾城了?”
叶倾城又羞又怒,打断他的话嗔骂道。
“嘿嘿,我这不开句玩笑嘛。”
“玩笑是这样开的吗?”
“本来嘛,你不就是我老婆么?”
徐徊低声嘟囔一句,为的就是故意让叶倾城听见,趁着她还没发火,赶紧又道:
“你现在怎么老是学我说话?我可是要收费的。”
“你哪来的那么多俏皮话?有时候我真想切开你的脑袋看一看,里面到底怎么长的。”
徐徊闻言吓一跳,护着自己的头,恼怒道:
“你这人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想法?谁家脑袋切开来还不都是一样的,能看出什么来?”
“是啊。”
叶倾城居然没有计较徐徊的无礼,而是低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