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学了几年拳术了，不还是打不过这个……”队正挠挠头发，“你叫什么名字？”
“王正。”
“嗯，我记住你啦。这名字一听倒是个唐人。”那队正呵呵一笑，“我们渤海人都是用东西的名字互相称呼，孩子出生之后，父亲第一眼看见的是什么，就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难怪这个贴身甲士的名字叫做桦木犁。
这几个人对山上的路十分熟悉，很快就找到了下山的路。队正招呼了一声，让王正听从桦木犁安排，就带着其他几个甲士快步走了。
见队正远去，桦木犁这才说道：“拳术有成之后，力量可以翻三倍。你已经有神乎其神的攻击速度了，再加上力量……”
这家伙以为王正是靠出神入化的攻击速度杀死的棕熊。
王正自然没有否认，心里不由盘算起来。
三倍力量，可不一般。以他后世的了解，修仙者里面最低层级的练气期，也就能达到这个程度罢了。
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一个要命的问题。
虽然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敌人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这个军队的伤亡率极大。
自己的任务不说能不能完成，单就如何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生存下来，就是眼前最大的问题。
现在，自己最大的保命本事，就是左手中那神秘的冰冻气息。只是那招发动一次，自己就被抽空精力，根本无法在战场上存活。
而且，他对那只布满血丝的红色瞳孔眼珠子一直本能地心怀抵触。他希望自己早点想起来，这眼珠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他想起当时眼前的赤红世界和心中涌起的摧毁一切的欲念，还有那异常爽快的感觉，心中浮起一丝阴影。
在这个未知的世界，自己最急需的，是保命的本事。
按照刚才他们的对话，就连伙长都不一定能活过一个月，何况自己一个完全不熟悉情况的士兵。
“桦木犁兄，王某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王正说道。
桦木犁也是闷得无聊，就搭了一声。
“请问，既然只有当了伙长才能修习拳术，为何你们几位甲士都有功夫在身啊？”
桦木犁呵呵一笑，“在我们渤海军中内部，拳术并不是严格保密的。也正因为如此，我们的战士才能无往而不胜，我们渤海才能以武立国。所以，只要军中有点门路的人，都可以私下学习，并没人追究。”
“尤其在咱们这里。”桦木犁指了指前边不远的方向，语气低沉了下来，“本来性命就朝不保夕，谁还会追究这个。多一分本事，就能多活几天。运气好的话，能够积累起足够的钱币，没准就能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王正没有被对方话语里隐藏的信息扰乱思绪，他继续问道：“那请问，您的拳术是怎么得来的？”
“哈哈，足足二十斤狍子肉！我跑了几座山才侥幸得来，当真是拿命换的。”
“你有弩在手，狍子不算难打吧？”
“这可不是一般的弩，怎么允许会用来打狍子！”桦木犁说道，“狍子不难打，但谁也不敢进山。被玄宗的人发现，二话不说就当作逃兵给杀了。”
“这么说，山里的山货很难得了？”
“当然啦，不然队正怎么会那么喜欢熊皮。”
此时，王正从一侧口袋里掏出一个绿色的小包。那是用树叶层层包裹的一块东西。
打开来看，是一枚熊胆，外皮被风吹得略干。
“这东西比狍子肉值钱多了吧？”
熊胆本来就是极其珍贵的药材，就算自己用不上，也能换成同等体积的黄金。
桦木犁眼睛盯着这个东西，连连点头。
当地军纪谈不上严明，刚才队正收下熊皮可丝毫没有犹豫。
“废话不多说了。”王正把熊胆拍在对方手里，“这东西，换你的拳术。”
“好！拳术本也不难。”桦木犁停下脚步，小心地把这宝贝收好。“我这就把我这路破山拳传授给你。”
说完，他就原地站稳，虎虎生风地打了一趟。
这破山拳果然是军中拳法，虽然只有五式，却招招力大势猛。在战场之上群体杀敌，如猛虎下山。但单打独斗起来，根本不可能是现代搏击技巧的对手。
王正跟随他的动作演练了两遍，从动作到精气神竟然丝毫不差。
“王兄弟，你学的可真快。”桦木犁由衷赞叹。
“请问，这套拳练上多久，才会有增强力气的效果？”王正以前没少练军体拳和搏击技术，比这几招拳法可复杂许多，所以自然不会沾沾自喜。
“长则三两个月，短则三五天。”
“差别怎么这么多？”
“拳法本身没有什么威力。”桦木犁的话让王正略有吃惊，“真正让我使出那么大力气的，是通过拳法积聚的内力。”
“内力！”
“听军中传习拳法的师傅所说，在东周末年，有修习仙法的道家高人，为了防止功法失传，就创下了些许看上去简单但却很了不起的拳法。流传到现在，虽然各路拳法的招式不同，但本源都是一样的。我们渤海军中这套破山拳，就是其中一种。”
东周末年，修习仙法。
王正却顾不上那些，只管静听。
“这拳法的本源，都是通过肢体运动和呼吸吐纳，感知并吸收天地灵气，进而积蓄在胸腹之中。”桦木犁一拍自己的腹部，“这就是内力啦。”
“那……不是和传说中修仙那帮人一样？”
“差的太多啦。我们根本不知道气息怎么运行又怎么聚集，只知道反复做足这些动作，就能让内力充满。”桦木犁继续迈步下山，“但只要勤加练习，多加积累，一个人可以打出三百斤以上的拳头，一步可以跨出一丈远。”
看来，他自身的功夫练得还没到家。
王正暗自点头，一枚熊胆能换来这个，已经不亏了。
“话说，以你现在的本事，内力充满一次，能够使用多久？”
“全力挥拳，可以连出十招。若是不那么拼命，也可以一直细水长流，比常人力气大上许多，负重奔跑都不在话下。”
这样的本事，的确在战场上十分有用。
说话间，二人脚下的路已经趋近平缓，拐过一道土丘，眼前豁然开朗。
左右两侧，各是一座几十米高的小山，中间隔着二三里的距离。两山之间，夹着一片平坦的绿野。绿野最远处，是一道金黄的沙滩，沿着海边铺陈开来。
沙滩之外，蔚蓝的海面与天空连成一片。
王正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群山与左右的山连在一起，把这片平地围成了个簸箕的形状。
“这里，就是咱们的战场了。”桦木犁说道。“欢迎加入披麻军。”
披麻，这名字听着太丧气了。
但王正在乎的不是这个。
他看着远处茫茫的大海，“咱们的敌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