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调动了所有的意志力才堪堪按压住怒气，手撑到桌上凑近，用紧迫的视线盯着她，“你再说一遍！”
姜甜闭了闭眼，良久才勉强镇静地开口，“你没必要在我身上耗时间。”
“我愿意！”
“我不愿意！”她说：“我承认跟你在一起很开心，但是……”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许久才等到‘但是’后面的话。
她说：“那些事就像根刺一样扎在我们中间，我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刻，它就悄无声息毫无征兆地痛一下……”
“它会时时刻刻地提醒着曾经的伤痛。”
“有些东西不碰就不会痛，所以……请你放开我吧！也放开你自己。”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求你了！”
贺寻闭眼调整着呼吸，撑在桌上的手青筋爆起。
记得肖行提醒过他，姜甜心里那道坎只有她自己能迈过去，旁人说什么都没有用。
他明明知道这一切不是她的错。
明明知道却仍控制不住生气。
他气她为什么不能为他迈过去，最起码也尝试一下。
可她连尝试都没有就直接判了他死刑。
心头陡然升起得恨意一时竟不知该向谁发泄。
“贺寻！”发现他的异样，姜甜轻唤了一声。
谁知下一秒他转身将拳头猛地砸向墙面，嘭！的一声，连门外的护士都惊动了。
“怎么了？”话音刚落，护士就看到了墙上涂鸦似的血，继而发现贺寻被血糊住的拳头。
护士惊愕的目光在两人中间扫了扫，感觉到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动了动唇，一时不敢出声。
“我要休息了”姜甜强压着情绪扯着被子，勉强平静地说：“你们都出去吧！”
她脸背着贺寻躺下，被子拉到了脸的位置。
“先生！”护士语气小心地喊了一声。
姜甜又拉了一下被，脸完全埋进了被子里，一声摔门的巨响后，病房终于安静了。
而她的心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满脑子都是贺寻那双血肉模糊的手，那双手曾经那么的修长好看。夹香烟的时候很好看、端酒杯的时候很好看、绕她发丝的时候很好看、和她十指相扣的时候很好看……
而如今……
姜甜在心里叹息了声，姜甜啊姜甜，你这是作孽啊！
肖行刚接完诊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贺寻一脚就踢开了门。
肖行立即从椅子上弹起来，骂道：“你他妈有病吧！”
贺寻阴沉着脸在他对面坐下，突兀地开口，“把姜甜治好！”
肖行厌恶地皱了皱眉，“她的问题需要自己克服。”
“她的问题她自己心里很清楚，我起不了太大作用。”
贺寻落寞与他对视片刻，“有办法吗？”
肖行想了想，道：“这么跟你形容吧！她就像是遇到了一道堵着路的墙，太高，她就放弃爬过去了。”
“除非墙那边有她特别想得到的东西，否则她是不会爬过去的。”
他的话再次证实了贺寻心里的猜想。
重要的东西。
所以在她心里，他根本不值一提。
良久，肖行才摸着下巴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什么办法？”贺寻眸子一亮。
“你可以尝试逼她一下。”
贺寻：“……”
“诶！别着急走啊！”见贺寻起身往外走，肖行伸手喊道：“我们喝一杯去啊！”
贺寻没理他，心说老子有个屁的心情喝一杯。
姜甜以为贺寻会再来几次，等到中午也没见人过来，护士过来问要不要给她准备饭，她才反应过来已经中午了。
“不用了！”她笑着回答。
护士道：“好的，还是你男朋友过来给你送的饭对吧？”
姜甜笑笑，没有说话。
“平时你男朋友没到饭点就来了，今天还没过来，我还以为他有事不来了，所以问问你。”
“谢谢！”
姜甜看着窗外发着愣，心想何止是今天不来，以后都不会来了。
原来放下一个人也没那么难，就像她一样，没觉得多难过。
小妖道：“爷爷，你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也不高兴啊！”
姜甜道：“人类的情感很复杂，不难过不能表示高兴，明白吗？”
小妖撇了撇嘴，表示不能理解。
第二天姜甜就出院了，有道具在，她的伤早就好了，赖在医院里也没什么意思。
她站在医院门口，手指拢了拢单薄的衣服，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没有地方可去，也没有人要见。
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法想，如果她就这么消失了，会有人发现吗？
又觉得自己悲春伤秋的性子一点也不酷。
公寓她不想回，怕见到贺寻，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好在她不缺钱，能住进海城最豪华的酒店。能每天呼朋唤友地出入各大文娱场所，纸醉金迷、醉生梦死。
“姜甜，你听说了吗？”
姜甜皱眉，“什么？”
“你爸……姜宇，因为涉嫌做假账和非法经营进去了，估计判不少年。”
这事还真是讽刺，自己亲爹的事，居然要从别人的嘴里得知。
不过也难怪，这些天她基本没出来见人、没碰手机，不知道也正常。
她这人从不藏着掖着，这些喝酒的朋友都知道她的事，并不奇怪她不知道姜宇的事。
“听说这事挺邪性的，姜宇是个老油子，做得极其隐蔽，相关部门查过几次都没查出端倪，听说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恶意捅出来的。”
会是什么人呢？姜甜想。
“相关部门都查不到，居然有人能查到还捅出来，这得得罪什么了不起的人啊！”
闻言姜甜心里微微颤了一下，一个毫无来由的猜想倏地蹦出来。
会不会是贺寻？
“还有那个赵萍。”
“赵萍不是被赶出姜氏了吗？”
“赶走是赶走了，但做过事还在那啊！恶性竞争、窃取商业机密……听说手段特脏，五年以上十年以下吧！”
“那姜嫣呢？”有人问。
“姜嫣？”那人突然笑起来。
“笑什么？”姜甜蹙眉问。
那人平复了一下心情，“姜嫣被三个肚大腰圆的经销商包养了，听说被原配抓到过，那打的叫一个不可开交”
“总之，一塌糊涂！”
“诶！”有人惊愕地喊了一嗓子，“不对啊！我怎么听说她要结婚了。”
“结婚？”众人异口同声。
姜甜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拿住掉地上，挑眉问，“跟谁结婚？那三个经销商？”
“怎么可能？他们三个都有家的好吧！”
姜甜握杯子的手一紧，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唇颤了颤，许久才开口，“那是谁？”
“还能有谁啊！贺寻呗！”
“贺寻？”
不仅姜甜，一屋子的人，没一个不觉得惊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