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谷是三界山最讲规矩的存在。
所以自然拳头很大。
李忽然虽然现在只是命芽境,但和其他师兄师姐耳濡目染多年,这些习性早就刻在骨子里。
不过他倒是比相思谷其他人多了个心眼。
提前问明白萧寒的出处,不像师兄师姐一般一言不合就开打。
萧寒眼前的黑幕就是李忽然准备的。
准确的说,这是元乐天唯一留给他的防身武器。
刚才李忽然只是掏出挂在身后的平底锅,向萧寒头上狠狠砸下而已。
“萧寒师侄?现在可以让给我了吗?”
李忽然向平底锅吹吹气,一副傲娇的样子。
讲堂鸦雀无声,谁也没想到李忽然是如此霸道。
本是一件小事,但李忽然这么做不光是打了萧寒的脸,更了打了听雨山的脸。
“李忽然……师兄!是不是有些过了!”
阮斌很后悔没有第一时间阻止李忽然胡闹,此时看着低下头沉默不语的萧寒,心中怒气横生,饶是平和的心态都出现波澜。
李忽然瞥了阮斌一眼,笑道:“阮斌师弟,你先不要着急,现在是我和师侄的事情,剩下的咱们慢慢聊。”
阮斌眯起眼睛,讥讽道:“那师兄不妨现在就说出来,师弟愚钝,恐不能体会。”
“说了一会再聊你的事,”李忽然有些不耐烦,他看着萧寒的身影再次问道:“师侄,你还没回答我呢?”
萧寒不语。
这个不明不白就被敲了一闷棍的木讷少年站起身来,深深看了一眼李忽然,随后机械般地离去。
讲堂其他弟子自觉给萧寒让出一条道路,看着这个刚入山的师弟有些同情,也有些不解。
他们很了解李忽然,这个有问题的小师叔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要是刚才萧寒认个错,这事便可结束。
但无视是最伤人的,只怕萧寒这次是彻底得罪了李忽然。
果真是个傻子。
听雨山的弟子头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这句话。
“李忽然师叔,弟子抱恙,就先告辞了……”
在萧寒被李忽然敲打的刹那,萧几岁心中升起一阵寒气。
他很了解自己的少主。
况且在北冥冰洋萧寒是何等骄傲的存在,如果有人伤害了萧寒,只怕不用他动手,那些常年游走于死亡边缘的冷血动物就能把李忽然分尸。
此时萧寒已走,萧几岁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他现在要赶快追赶萧寒,以便后者不要做出过激的事情。
因为这可能是千年后,人间两大势力再次宣战!
没等李忽然答应,萧几岁迈着踉跄的步伐穿过人群。
不只是今天来到讲堂的弟子太多,还是萧几岁很虚弱,总之在迈出讲堂的刹那,萧几岁被很矮的门槛绊倒,在轻笑中艰难爬起身子,追向远方。
这本应是事情结束,听雨山的弟子对这件事的结果也早就心知肚明。
不过这毕竟是听雨山,像萧寒这样有骨气的人太少了,为此这个刚入山两个月的小师弟彻底在听雨山有名起来。
内门弟子虽说嘴上轻笑,但心中都是对萧寒高看一眼。
“师兄,你满意了?要是不满意,用不用我阮斌也走?”
作为闻声听雨的亲传,阮斌就代表听雨山的面子。
他不知道李忽然为何这么做,但这确实让人很难堪。
看着萧寒已走,李忽然索然无味。
他没有坐下,仍是站直身子,向阮斌道:“师弟,不要着急。萧寒的事情解决了,那是不是该聊聊你的事情?”
阮斌一怔,皮笑肉不笑道:“我的事?难不成师兄看我也不顺眼?”
李忽然摇摇头:“那倒不是,我只是有两个问题,想问问师弟。”
阮斌不解:“且说。”
李忽然问道:“第一,今天你可知道我和师姐要来?”
“当然知道,否则我也不会出现这里。”
“第二,你明知我要来,但为何这里我的座位?难不成师弟想把讲堂让给我?”
李忽然善于挖坑,此时一句话一个坑。
阮斌不知不觉便掉在里面,被辩驳的哑口无言。
李忽然从来不是靠拳头出名,但他另辟蹊径。换句话说,他早就把孔阵的那套无耻学到精髓,只要他愿意,只怕三界山泼妇的名头便第一时间落在他身上。
颠倒黑白,这便是李忽然的看家本领。
阮斌想了半天,才皱眉道:“师叔所言极是,这是我的过错,改日自当登门认错。但这件事和萧寒并无关系,师叔刚才只怕是仗势欺人!”
孔芊儿一直没说话,这么一闹,脸上第一次有些笑意。
不过众位的目光都停留在阮斌和李忽然身上,此时春光恰巧错过。
孔芊儿为何发笑这里的弟子都不知道,但只有一个动物心知肚明。
大橘早就被吵的睡不着觉,但它只是沉浸在孔芊儿的胸口无法自拔,此刻听到阮斌回话,大橘探出头,看着阮斌的脸就像看一个傻子。
李忽然没有被问住的时候,只有被打服的时候。
阮斌这是以己之短克李忽然之长。
想到此处,大橘都对阮斌产生一丝同情。
李忽然绷紧脸色道:“仗势欺人?师弟这话可严重了。我还没向掌门师叔禀告,没想到阮斌师弟开始恶人先告状!”
“何来恶人先告状?”阮斌本能感觉不妙。
“你明知我和师姐要来,却没有准备座位,这不只是考虑不周,更是不拿我们相思谷当回事!我们相思谷一脉为三界山鞍前马后,一片忠心向明月,你对我们不尊重,就是对三界山不尊重,这是不忠!”
“第二,我虽然年纪小,但我是你师兄。可到了这里,师弟不光对我冷言冷语,还几次顶撞。这视三界山弟子感情为何物?这是不义!”
“你身为今天内门教习,只知传授知识,却没有教门下弟子廉耻。我开始便给予萧寒师侄足够尊重,放下身段和师侄交谈,但就是你的教导让萧寒没有一点礼仪廉耻之心,如果多年以后萧寒师侄有所建树,也怕是心智不坚之辈!掌门信任与你,但你怎么做的?难道这不是不孝?”
李忽然脸上冷笑连连,冲着阮斌结尾:“不忠、不义、不孝,师弟难道不感到蒙羞?”
“好!”
李忽然话音一落,下面便响起叫好声。
这句叫好发自肺腑,但可能这名弟子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当看到身边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后,这位弟子撒腿就跑,生怕让阮斌记住。
他只是回忆起家乡的说书先生,本能喝彩一声……
“李忽然……你血口喷人!”
阮斌指着李忽然,身子被气得发抖。
明眼人都知道事情经过,但经过李忽然一说,反倒是他做错了。
而且还把不忠、不义、不孝的屎盆子扣在他头上,一时间百口莫辩。
“师弟,你还是不认错。顶撞师兄,可是不义。”
李忽然恨其不争地看着阮斌。
尤其是小脸上的哀叹显露无疑。
“行了,别忘了今天是为何而来。”
看着李忽然神气,孔芊儿适当时机给小师弟泼冷水。
座位也要到了,人也骂了,孔芊儿觉得事情也结束了。
当然孔芊儿说这话不是为了阮斌,因为后者目前真没被她放在眼中。
听雨山的弟子今天总算开眼了。
想起其他师兄弟嘴中的话,对相思谷的祸害力佩服不止。
短短时间内,阮斌从始至终都被李忽然牵着鼻子走,要是阮斌说的更多,还不知道被后者再挑出什么毛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