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穿越小说 > 霸王必须胜 >第三十六章 君恩难受(日常求推荐)
    晴空万里,春日的暖阳将金黄的余光倾泻在整片的田野。

    临淄。

    随着天气的升温和一月有余不见的战火,在韩信跟李左车等人的治理下,齐地三郡的大部分百姓都开始了安稳的生活。

    天茫茫亮的时候,就有百姓出城到外面的田地里耕种。

    此时已经日升三竿,一个妇人一手牵着自家的孩子,一手中拎着一个从家里带出来的陶罐。

    田野间,一位白发苍苍腰背佝偻的老者,带着自己的两个十四岁左右的儿子不间断的忙碌着。

    春季的微风拂过他们的脸颊,也送来了一段欣喜的声音:“爹,二弟、三弟,忙了两个多时辰了,先过来吃饭吧。”

    那本在忙碌的两少听见声音,渐渐的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老者却还是不停的耕田、播种。

    不过刚好温暖的季节,三人的额头上却是密布了一层的汗珠。

    两个少年摸了摸自己那已经饿扁了的肚子,将手中的农具往脚下一放,嬉笑着转身就跑。

    “谢谢嫂嫂。”走到妇人的身边,两个少年各种取了一块薄饼,道谢以后直接吃了起来。

    那身后的老者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哎!这两个孩子……”

    至始至终,手中都没有一刻的停歇。

    那妇人见状,取来了清水跟两块薄饼给老人送了过去,“爹,先歇一会吧,今日已经干的不少了,先吃点东西。”

    “让他们先吃吧,爹再把这里的一些种上。如今大王下了令,齐地可以两年不交税,这可是难得的好事了。”

    说着,嘿嘿的一笑:“种田要赶在第一场春雨前才能有个好收成,往后啊,也不用再饿肚子了不是。”

    那被妇人称作二弟、三弟的两个少年闻言,却是偷偷跑到了老者的身后,一左一右的抓住了老者那还在前后摆动的手臂:“爹,您就先歇会,我跟二哥是真的饿了,等吃完了我们就加劲的干。”

    架不住两个孩子的较真,老者只能嘿嘿一笑,将农具放下。

    “秀儿啊,这两年,苦了你们母子了……”一口薄饼含在口中,老者看向那瘦弱的妇人,在喂着身边那只有五六岁的孩子,“以后你们做好了,就在家中吃点热乎的,等你们吃完了再送来吧。”

    那妇人的动作僵了一下,最后却回首一笑:“爹,没事的,这些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强儿也大了,您就别操心了。”

    在这之后,老者便不曾说什么了,只是那苍老布满了皱纹的脸上,带着一丝丝的愧疚。

    那五六岁的孩子也是瘦弱,吃到了一半的时候,却是忽然问道:“娘。爹爹,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只一瞬,妇人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在孩子怔怔的注视下,妇人的眼眶微微红了,那泪珠在眼中微微的转动,却是强忍着,憋出一个笑脸:“快了,等强儿你长大了爹爹就回来了。”

    妇人知道,自己的男人再也没有回来的一天了。两年前,军中就有人传回了消息,说自己的郎君已经战死沙场。

    除了战死的消息之外,她们甚至没有得到一枚铜币的补偿。

    生活本就不易,如今的女子嫁鸡随鸡。常言讲,长兄为父,长嫂为母。她这做大的只能一个人拉扯着孩子,还要照顾公婆的起居,唯一值得庆幸的,该就是自己的公婆还都不错,对她也是当做亲生女儿看待。

    如今韩信在齐地行休养生息之法,已经传令各地,两年不用交税。这对于穷苦人家来说,那是一缕希望。

    宫殿里。

    韩信正一个人安稳的看着兵书。阳光透过窗棂照射在他的身上,脱下战甲的韩信,看起来更像是一位饱读诗书又家境不错的大才子。

    不多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个侍从走进来通禀韩信,蒯通前来求见。

    走出书房的刹那,韩信伸着懒腰,感受着久违的舒适。

    一步步的走到客房外的院落。蒯通正背着双手看着那新生的绿枝,似乎在想什么的他渐渐入了神,以至于韩信走到了身后他都不知。

    看着那专心致志的样子,韩信只是站在他的身旁,嘴角带着微笑,也不去打扰。

    片刻之后蒯通这才恍然大悟一般的注意到了韩信,赶忙笑着见了礼:“韩将军,老朽思虑过深,还请见谅。”

    “打断一人的深思,才是无礼之举,先生客气了。”

    二人一同迈步走到了院落中的那处石质几案边坐下。

    韩信让人上了一些酒水,随后冲着蒯通笑了笑,道:“先生近日忙于政事,可是有些日子不见了。”

    “说来,有半月之数了。”

    “是吗!这时间过的也是真快。不过也对,韩信记得前些日子还是寒风袭袭,如今却是春日艳阳了。”

    一壶煮酒和两个铜樽被放在几案上,韩信亲手斟满了酒水,又双手捧着放在了蒯通的面前。

    “有劳将军了。”蒯通也伸出双手很礼节的接过,随后却是捋着胡须,蛮有深意的道:“不过,老朽此来并非是闲来无事讨酒水吃。”

    “哦?”那刚刚呡了一口的铜樽被放下,韩信也专注的看向了蒯通:“那先生此来,不知又带来了何等要事?”

    “将军拒绝了汉王会兵南下攻楚之请,可是想思考当日老朽所言,坐拥齐、赵、燕诸地,自立为王一事啊?”

    这一问,韩信的兴趣似乎又降低了几分,脸上那犹豫的神情,看的蒯通不停的捋着胡须,蛮有深意的笑。

    论指挥大军观察天下战局,在当世的人中,韩信认第二,也是没有人能够排到第一。

    可是韩信也就在战局上有自己的才能,抛开这些,若是讨论到政事和交际,韩信并无多少才华。而且他的性格,其实并不好。

    也许是早年的遭遇,韩信很想一飞冲天,正如那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可他也有他的弱点,那就是在除了用兵之事上,其余的事情总是犹豫不决。

    想要爵位,他认为自己的功可以对得起一个高的爵位,然后某一天可以回乡光宗耀祖。

    自立为王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可他这人也知道感恩,知道当初自己落魄的时候得到了不少人的帮助,在楚军中一心的努力接近项羽,最后却是一心死灰的离开。

    后来在汉军中也是一心死灰。可这一次老天爷给了他绝境逢生,萧何留下了他,并且推荐给了汉王。

    汉王当初以礼相待,又在没有什么军功的时候直接给了兵权。

    无论是对萧何的知遇之恩还是汉王的善任之情,如今的韩信都过不去心中的坎,总觉得自己自立为王会对不起他们。

    而另外一方面说,自从领兵以来,第一战暗度陈仓就展现出了韩信用兵的能力。

    他没有楚军将士的勇武,可却善于计策。没有他,凭借汉王当时的情况,想要以修筑栈道出蜀地很难。

    自己也确实是尽心尽力的谋划。

    这种纠结的性格致使韩信如今都拿捏不定,究竟是该自立为王,还是应该忽略内心长久以来的渴望,甘愿不记什么功劳。

    上一次装病,韩信装的很像,以至于陈平没有看出来什么。可即便如此,韩信相信汉王可以明白其中的内容,因为自己这个为将之人生病可以理解,而不愿意交出手中,哪怕一半的兵权,冲着这一点,汉王足以想到自己不是真的因病而无法出兵。

    心里的矛盾交织,最终也就致使韩信这样被动的等待。

    一边不明面上拒绝和得罪汉王,背地里却是让李左车去了赵燕之地安抚百姓,又让蒯通在齐地下令休养生息。

    韩信犹豫着,一口口的酒水入喉,可就是不曾开口。

    蒯通静静的看了好一会,最终只能微微的摇头,再次开口道:“将军可能还不知,汉王不久前已经出兵南下了,而且吃了败仗。”

    此话一出,韩信的心思果真又拉了回来,“先生可否说说,这具体是什么情况?”

    “根据老朽得到的消息,汉王于二十日前出兵,在忻城跟楚军对峙,期间似乎还打出了将军的旗号迷惑楚军。”

    闻言,韩信默默的点头,看起来听的认真。

    “只可惜,汉王的计策被识破,没能成功让楚军中计。在损失了万余步卒之后也就没有再进攻了。”

    一阵微风拂过,摇曳枝桠,荡起一片迷雾般的灰尘,韩信伸手以那宽大的衣袖遮挡住面前的酒水。

    待这之后,却是看着蒯通,缓缓道:“看样子,上次彭城之战吃了亏,汉王还是长进了不少,知道用计迷惑楚军了。”

    蒯通对此只是一笑,至于他面前的酒水,凉了也罢,吹进灰尘也无妨,蒯通甚至都不去看一眼。

    微微动了动身子,蒯通又接着说道:“老朽来此并非跟将军讨论汉王有无在用兵之道上的长进,谈及用兵嘛!老朽这身子骨说不出什么好坏来,只是有一事希望将军可以明白。”

    韩信没有说话,只是那双目认真的看着蒯通。

    “老朽知道,韩将军心怀感恩,不想跟汉王有纠葛。可将军就不曾在此事中悟到一二吗?”

    略微顿了顿,蒯通坐正了身子,微微眨巴了两下眼睛之后,这才接着开口:“汉王本是想让将军出兵南下,可在将军拒绝之后就不曾回言,而是直接选择了南下。”

    “说到底,将军心中有汉王,希望汉王可以按照功绩为将军正名,可,汉王的心中是否还有将军?萧何成了丞相,张良成了成信候,甚至于前些时日汉王被围困荥阳,一偏将纪信因为主动提出计策,代替汉王出城假降。只此一次以身犯险,汉王封他为诚安侯,可是将军呢?”

    “出巴蜀,平三秦赵燕齐多地,到头来不还是个将军吗?”

    起身拱手,蒯通淡淡的道:“恕老朽直言,汉王重用和爱惜之人,多是当年的沛县同乡,试问谁人不想光宗耀祖?他们又一同起义,一路相伴走来,其中的情义怎是将军可以比的。”

    看了眼,天际的白云,再回首蒯彻的话音已是低沉:“将军您虽有才能,可一直以来却是被汉王所礼待,自古良辰能将被君王所礼待者也不少,可结果又都如何呢?当年西秦还是边陲小国之时,秦国几代君王都是知人善任,那公孙鞅(商鞅)、张仪、白起等等受过君王礼待之人。

    值此春耕时节,天恩浩荡而降下春雨,人怀真诚的敬畏感恩之心方有一个好的收成,若只欣然受之,恐天灾降临啊。”

    话落,蒯通只静静的看了一眼蹙眉深思的韩信,再次拱手行了礼,“失礼之处,还请将军勿怪。老朽告辞。”

    看着那空荡荡的位置处,摆放着的从未被动过的酒樽,其内已经是遍布了一层灰尘,加之本身就呈现浑浊之色。此时,越发的让人看不透。

    一如这樽酒水,君王的心始终让韩信难以捉摸。

    他想不明白,也许一个直性子的人永远都想不明白。

    自己有才能,也展现出了才能,该做的做了,该说的说了。君王不解之处,自己直言相告。一切的一切无不是尽心尽责,坦诚相告,知无不言又言无不尽。

    可为何人与人之间,就是不能相互的坦诚?哪怕是有着共同目标的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