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洛河。
一只队伍正在缓步前行的，这只队伍数量很多，从上方看密密麻麻的。
拉近距离一看，这赫然是经过武装的一对人马，大军全由人族组成，着装各异，一看便是由多个部落临时组成的队列。
虽是临时组成，队伍却一排排的，气氛整齐，井然有序的前行，从上往下看，就好像是一条爬行的巨蟒。
人族军队的前方，是一名将领打扮的青年。
看相貌，青年年龄并不大，最多也不超过二十岁，可他俊郎洒脱的面容下，却是老年人的沉稳干练。
青年骑着一匹马，带领着队伍，正缓步前行着。
就这样继续前行了会儿，青年不知是注意到了什么，突然抬起手示意。
见状，后方紧跟其后的几人也举起了手。
进军的人族军队就这样停了下来。
“子契，怎么了嘛？”后方有一名中年男子上前，低声询问了一下。
中年男子名大业，虽不是此行的领队，可在队伍中却是最德高望重的，没有之一。
然而此刻子契却顾不得寒暄，当着大业的面，他把右手探进了怀里，取出了块木牌一看，上面赫然有几个金色文字。
这些字与常用的字不同，大业看到时也是一脸不解。
“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文命给你的吧，莫不会是文命出了什么事？”大业心里虽担忧，面上却不起波澜，毕竟若是连他都不安的话，后方队伍只怕会乱了手脚。
“不用担心，文命没有事。”子契哈哈大笑，笑声十分畅快，似乎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大业暗自松了口气，面上也浮现喜色。
不用问他也猜到了，能让子契这般高兴，意味着姒文命那边一切顺利。
这时又有一名青年壮汉上前，起初他也有些担忧，看到子契大业和子契面带喜色的样子，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看你笑得这么开心，文命那边的进展一定很顺利吧？”青年壮汉名姬弃，看到子契手中木牌，已然猜到了缘由。
“文命让我等稍等片刻，似有事与我等商量，话语间只字未提神兵之事，说明此事以无需挂心，想来应是从老君那借到神兵了。”子契笑容越发爽朗。
“说的也是，以文命的性子，若是没借到神兵，肯定会心有忧虑，更不可能只字未提。”姬弃开怀大笑。
大业也表示赞同这种想法。
此行便是三人一同力荐姒文命，自是深知姒文命的为人，三言两句之间，他们便已经到达成共识。
可转念一想，姬弃意识到子契话中特地提到的“商量”，心中不免生出些许忧虑。
“说到商量，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不成？”姬弃小声问道。
“详情文命并未多言，不过从文命的话语中，我觉得应该不是坏事。”子契摇摇头，虽不知道原因为何，可他神情依旧是泰然自若。
看到他这幅态度，姬弃明白是想多了，暗自松了口气。
同时他心中也产生了疑问，“那你觉得会是什么事？”
“这个嘛……”子契沉思了片刻，“既是从老君那借的神兵，我想应是老君提了什么条件，亦或是老君另有指点，而天机只可意会，不可明言，文命未能参悟其意，故有所疑虑。”
子契把能想到的都说了一遍，为的就是让姬弃和大业能够放心。
大业那边倒没多想，可姬弃手扶着下巴，在没弄清楚事情始末之前，他七上八下额的，有点儿放不下。
“不管是那一种，老君乃圣人也，必不会强人所难的，也不会做些徒劳无功的事，倘若老君那里提出了条件，肯定是在我们能力范围，若是老君所有指点，那肯定也是对我等此行有益才是，借与文命神兵，既是最好证明，你也不用太过担忧。”大业把其中利害关系捋清之后，同姬弃也说道一二。
听完姬弃觉得有理，心中顿时安心多了。
在这之后，一行人并未急着赶路，而是原地稍作歇息，等姒文命前来汇合。
等待姒文命这段期间，子契等人也没闲着。
观天色，已经临近午后时分，于是子契三人的授意下，众人聚集到了洛河河边，烧水下锅，准备今日的午餐。
半个时辰后。
位于军队一角的子契，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又从怀里取出了那块木牌。
如刚才一般，木牌上散发着淡淡金光，不同的是这些金光浮现与表面并非文字，而是路标一般的箭头，代表着姒文命如今所在方向。
“来了。”
站起身的子契抬头望向箭头所指方向。
姬弃和大业也抬起了头，望向了同一个方向。
不多时，就见一道遁光从天边而来。
映入眼帘的一瞬，包括子契在内的几人皆面露喜色，他们早早便以放出神识，确认来人便是他们在等的人。
没等子契开口，就有两位先坐不住了，心念一动，化为一道遁光向着天边的遁光而去。
而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与子契说话的大业和姬弃。
“等等……”
注意到同行二人的举动，子契欲出言制止。
只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亦或者应该说，大业和姬弃二人听到了，只是因心中那难耐的振奋，于是对子契的话置若罔闻。
看着远去的两道遁光，子契正欲出口的话，不得不重新咽回去。
不只是那二人而已，其他部落带队的几人也很振奋，他们也同样有些耐不住性子，想问一下事情过程，“顺带”一睹神兵的真容。
可惜的是，他们慢了一步。
“我有些不放心那两人，但不能没有将领坐镇，劳烦几位留守。”子契拦住了这几人。
不同于离队的大业和姬弃，留下来的几人在军中的地位都要低一些，因而他们有义务服从命令。
一码事归一码事，他们没有违抗军令的打算，不过他们还抱有侥幸心态。
于是几人皆把目光投向了子契。
“我们……”
看到几人的反应，子契不用想也能猜到他们想说什么，可军中不能没有将领坐镇，否则的话很可能会出乱子。
因此，子契完全没听下去的打算。
“我先去探一下究竟。”
抛下这么一句话后，子契像是跑路一样，匆匆施展术法，向着天边疾驰而去。
“……”
看着子契离去的背影，被留下的几人心情颇为复杂。
……
第十三章
姓姒，名文命。
他年纪不大，估摸二十出头，还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气宇不凡的他本是意气风发，只是黑色的瞳孔之下，却是深藏着一丝忧愁。
深藏心里岁未吐露，但只要细心些，还是能够看出些端倪。
只不过，大业和姬弃并没注意到这些。
也不是说他们不够细心，相识多年的几人可谓是知根知底，若是多加留意，想必也能注意到。
之所以没察觉，只因二人的注意力皆被姒文命手中之物所吸引。
只见他们目光所及，是一根长针……不不对，稍加留意就会发现，这件东西虽细如银针，但周身却是圆滑均匀，也没有针头和针孔。
与其说这是一根银针，不如说更像根铁棍。
当然，前提是忽视体积。
细细打量了几眼后，大业感到更加好奇，没经姒文命的同意，又放出了神念好好查看一遍。
不查还没发觉，这一查两人赫然发现，此物如同其外表，平平无奇，怎么看都只是凡铁，而非神兵。
两人相互对望了一下，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疑惑。
“文命，这不会就是你从老君那求来的神兵？”大业重新打量了两眼。
“我说文命，你该不会是看我好忽悠，就像那根凡铁来试试我两吧？”姬弃则怀疑姒文命把神兵藏起来，拿凡铁来跟他们来了个小玩笑。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二人都坚信姒文命没有什么恶意。
“我并不讨厌开玩笑，可你们看我的样子，像是有心忽悠你们嘛？”姒文命露出苦笑，颇为无奈。
“这个嘛……”大业和姬弃先是打量姒文命一番，而后相互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不像。”
“不是文命开玩笑，难不成老君是在忽悠我们？”
姒文命正欲解释，却被姬弃给打断了。
听到这番话，姒文命刚换上轻笑立马僵住，嘴角抽动了两下，变成了干笑。
不只是姒文命，大业表情也是颇为微妙。
“我就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们两个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姬弃顿时感到颇为尴尬，挠了挠后脑勺笑道。
“你开玩笑没什么，可老君是圣人，开这种玩笑你也不怕老君听了去。”姒文命无奈摇头。
“你随便开这种玩笑着实不该。”大业也表示姬弃此话不应该。
姬弃示意他知道后，无意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继续纠缠，开口正欲岔开话题时，恰好子契追了上来。
跟姬弃和大业两人一样，在与姒文命碰头之时，子契最先注意到也是其手中的神兵。
不同于先行感到的二人，子契打量了两眼后，既没有放出神念探究，也没有没有提出质疑，而是好奇的追问：“这件神兵叫什么？有什么神通呀？”
总算有人问到正题上了。
“此物名曰定海神针，至于有何神通妙法，老君并未告知。”姒文命如实相告。
见状子契更加好奇，伸出手便想要将之拿过来，细细打量一番。
不料姒文命一见子契举动，便立马把手收了回去，似有防范之意。
“文命，你这是……”
子契什么也没说，从其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是看出了其中另有隐情。
倒是姬弃有些惊疑不定，语气也有些重，正欲质问姒文命之时，被一旁的子契给拦了下来。
尽管如此，四人之间的氛围不可避免的变得有点微妙。
相识已有些年月，彼此之间也算是知根知底，倒也不至于进一步恶化，稍微冷静下来后，其余二人似乎也看出了些端倪，微妙的氛围很快随之褪去。
“我不让子契接触神兵，并非是不信任，而是因为担心伤到子契。”姒文命辩解道。
大业双眼眯成一条缝，仔细的打量着姒文命手上的神兵，不管怎么看那都是一块凡铁，无论他怎么查看，都看不出其中藏着凶险。
姬弃也是一样。
子契自然也没例外，不然他刚刚也不会想伸手接过来仔细观摩了。
此物名曰定海神珍，自盘古开天辟地后便存于世，后经老君之手，炼化成神珍，神珍之大，万法难驭，沦为废铁，只得投于天河底，成为天河的顶底神珍。
未等姒文命前往，老君已然算出他求宝，便取出此神珍，并用已门下教徒献于他的仙石一并历练，方才让顶底神珍缩至银针大小。
至于那仙石，既是通臂猿猴孵化后留下的仙石。
被人教弟子捡去后，献于老君。
听姒文命这么一说，大业等人都听出来了，这“通臂猿猴”肯定不简单，也正是这点让他感到很是不解。
可若是妖族新出了这么一号人族，按理说应该会名气不小才是，可姬弃却是闻所未闻，难不成这妖族还能凭空蹦出个强者不成？
“那通臂猿猴是什么呀？”姬弃想不明白，索性直接询问姒文命。
“你说得通臂猿猴，莫非就是不久前闹得南赡部洲鸡犬不宁的那只猿猴？”子契沉吟道。
“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点印象，听说南赡部洲不久前经历了一场激战，而罪魁祸首就是一只妖猴。”经子契一提醒，大业也走了一些头绪。
“没错，就是那只仙石孵化出的猿猴。”姒文命重重点头，之前他就已经在太上老君那确认过了，故而他可以笃定就是那只猿猴。
“等等，给我等一下，这件事你们怎么都知道，就只有我不知道。”姬弃突然有种被排挤在外的感觉，这让他有些不满，赶忙打岔道。
“这个嘛……”
三人互望了一眼后，似乎是想要确认什么，先后开口道：
“我是在两个月前知道的。”
“我是在一个月前知道的。”
“我是在几天从老君那听说的。”
说到这三人似乎确认了什么，同时扭头看向了大业。
“我想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了吧，毕竟事件发生的前后相差不远。”
经姒文命这么一说，大业才恍然大悟。
仙门与妖族在叫兽山进行的屠杀，一下子激化了人族和妖族的关系，妖族为了报复人类，便在四处作乱，最近东胜神洲各部落都快忙成一团乱麻了。
姬弃受封的领地也不例外。
受到这次事件的波及，最开始那一段时间，他可谓是忙的焦头烂额，直到最近仙门的人出手镇压，才总算是有了掺和黄河一事的余力。
“由于妖族作乱的关系，直到前段时间我都一直忙不过来，所以对通臂猿猴是一知半解。”子契没有隐瞒。
“我也是差不多，只听说南赡部洲除了一只猿猴，本事很大。”大业也如实相告。
听到二人的对话，姒文命也听出来了，他们对“通臂猿猴”的了解很少。
“回来的路上，我倒是顺路打听了一下，据说这猿猴砸坏了南天门，后拆了南天门石柱，以石柱作为武器，以一己之力战三教百仙，一路从南天门打到了南赡部洲。”
“一只妖猴怎么有这般打的本事？”姬弃半信半疑，可见他并不知道那只猿猴的出处。
“据闻那猿猴与叫兽山石猴出处同一，乃建木之前仙石孵出，刚一出世，便有着缩千山神通，能将座山缩于掌心，还能施法用以御敌，且掌握着某种空间神通，乾坤摩弄，连老君都颇为赏识，可见其实力非同一般。”
听姒文命将经过大致述说一番后，子契三人皆是唏嘘不已，同时他们也多少可以理解，为何那只妖猴为何能大闹南天门了。
“最后呢？通臂猿猴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