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声在楚八荒的脑海中响起，她怔愣地抬起头，却已经看不到那个胖乎乎的小小的身影了。
她有些迷茫，环视了四周一圈之后，有些惊愕地喊了一声：“统子？你怎么了？”
但是整个脑海中的意识空间在此刻都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那个肉嘟嘟的身影和稚嫩的嗓音没有像往常一样在第一时间回应她了。
而就在此时，司马迎的身影也已经疾驰到了楚八荒的面前。
他的眼瞳犹如深邃无边的黑洞，像是能够把一切存在自我意识的主体都吸收进去一样，直直地撞进了楚八荒的目光之中。
可是楚八荒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陷入幻境之中。
她甚至就像上一次独自一人出现在中极宫里，现出蛇尾的时候一样，丝毫不受他的瞳术影响。
司马迎有些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可是下一秒，就看见楚八荒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意。
“那么喜欢动用瞳术，用幻术去影响别人是吗？”
“如果……你的双眼再也无法使用了，会怎么样呢？”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楚八荒想要做什么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双眼一阵刺痛，随即整个人都被无边的空洞黑暗所包围起来了。
而出手之人，正是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的傅别尘。
他的掌心上由水蓝色的波动环绕着两颗圆滚滚的球状物体，眼眸里是楚八荒从未见过的阴狠戾气。
这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令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他究竟是何时挪移了身形，离开了风里希的身边。
楚八荒怔怔地上前两步，想要看清傅别尘的眼睛，却又蓦地停住了脚步。
她小心翼翼地攥起了拳头，试探着开口询问道：“你……你先前那个模样是怎么了？”
傅别尘眼中如同风暴一样涌动着的负面情绪在听到楚八荒的声音之后逐渐平息了下来。
他随手将掌中的污秽之物抛掉，嗓音中满是难以掩藏的嘶哑。
“抱歉，是我一时大意。”
无论是力量多么强大的人，在被有心之人利用弱点算计的时候，总归是会出现一丝纰漏的。
他就是这样中了风里希的算计。
那日在和风里希交手的时候，原本处处出手狠辣的妖王突然之间像是疯了一般痛苦嘶吼哀嚎，神情也不断在狠厉和哀痛之间来回转换。
傅别尘原本是想要趁着这个功夫直接取她性命的。
可是就在他攥住了风里希的咽喉，正要折断她的脖颈的时候，这名妖艳的女子却突然黯然地抬眼看他，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落下大颗大颗的眼泪，就那样定定地望着傅别尘淡漠的表情，连声音都因为哽咽而抖得不成样子。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仅仅因为我不辞而别，就要被你追杀千年。”
“即便我换了身躯，藏到了这个世界，依然躲不过你的纠缠。”
“孟繁辛，我当真有那么罪无可赦吗？”
就是这句话，使得傅别尘刹那之间失了神。
他自然是知晓楚八荒和风里希互换了身躯的。
可是这其中的缘由，楚八荒却从来都没有与他提起过。
所以在风里希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便以为她们二人的魂魄交换出了什么问题，导致楚八荒如今又回到了风里希的身体里。
可是风里希等的就是他这一刹那的晃神。
傅别尘的任何功法对她都无用，可她的所有手段，都能够对傅别尘起到作用。
便是在这一瞬间，她发动了司马迎教给她，又被她数倍扩大了功效的瞳术，将傅别尘彻底拉入到了她所编织出来的虚假幻境之中。
在这个幻境里，她即是楚八荒。
如果不是方才他的系统被数据冲荡，强烈的警告声将他的思绪从幻境之中拉了出来，只怕他还会一直沉浸在那个虚幻的假象里。
没有争吵，没有误会，没有那么多的言不由衷，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楚八荒。
她会对他软声撒娇，对他抱怨诉苦。
他们似乎能够永永远远在一起，直到地老天荒。
他当真不知道这个楚八荒是假的吗？
其实也未必。
只是内心里若有似无的有一个声音提醒着他，一旦脱离了这个虚假的梦，他就不得不去面对那些横亘在他和楚八荒之间的矛盾了。
他心里没有那么多的天下大义，也不在乎计划之中会折损多少人。
他真正在乎的，想要留住的，从来就只有楚八荒一人。
可是这恰恰就是他们二人的矛盾所在。
楚八荒心中的善太多，想要包容保全的东西也太多。
她的胸怀那样大，大到能够包容天地。
可是却又那么小，小到容不下一个心狠手辣的他。
楚八荒不愿意再站在他身边了。
收回复杂的思绪，傅别尘微微垂下眼睫，望进楚八荒眼底的忐忑与不安，伸手轻轻在她头顶上揉了揉。
“中了幻术，是我大意了。”
楚八荒闭了闭眼，只感觉自己胸口那像是压了一座山那么沉重的压抑忽地就消散了。
她的手轻轻攥住了傅别尘的衣袖，花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的情绪平和下来。
“我的好大儿不见了，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她隐约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不死心地想要求证一个结果。
好大儿说，它会帮她。
然后意识空间就变成了刺眼的红色，而紧接着，傅别尘就恢复了意识。
因为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相似的情况，所以在她的心里，最坏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好大儿回到了主系统的数据库，对傅别尘的系统做了什么手脚。
它一定很快就会重新出现的，就像赵宣曾经那样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一样。
可是那刺目的红色却一直没有消失。
傅别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身看向了不远处面色阴沉，睚眦欲裂的风里希。
“先处理掉这个麻烦，其他的交给我。”
被他提醒，楚八荒才再次将目光移到风里希的身上。
美艳的脸庞上不复先前的畅快得意，转而变成了狠辣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