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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九十六章计较

    蔡确言道:“哦?何谓天时?”

    苏油说道:“麦熟的时间!陕西由南往北,麦熟时间从七月中旬到八月中旬。六谷蛮部,麦熟时间能推至八月下旬,西夏境内,麦收须得等到九月上旬!”

    蔡确思索了一阵:“如此宋境新麦收完,西夏的新麦还在地里……”

    说完神色大变:“明润!你想因粮于敌?可使不得!”

    苏油摇头:“怎么可能,因粮于敌有个前提,只适合小规模的游击部队。”

    “老蔡,西夏侵我疆土之时,一般在什么时候?秋草茂盛,牛马肥壮之时是吧?说到底,战争打的就是后勤!”

    “西夏最弱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是每年的一二月之间,为什么?那是西夏青黄不接之时,牛马的秋膘都拿去熬冬了,是其军力国力最疲弱的时候,那时的骑兵战力,已经比秋天废了一半。”

    “我的意思是,禀报薛公,在西夏人最羸弱的时候,我们搞一次军事演习如何?”

    蔡确若有所思:“敲山震虎?”

    苏油点头:“正是,如此一来,冬日里才该是我们军事大建设的时期,本来冬日行军乃是大忌,但是对我们来说,顾忌却比西夏人小得多。”

    蔡确摇头:“明润哪,我怎么觉得你最近……眼看秋收在即,就有些飘了?”

    “西夏边境十多万人马,你还想着去挑衅?万一夏主不忿,孤注一掷,你我如何应对?”

    苏油赧笑道:“既然经略陕西,战,是躲不过的,从各种方面发扬自己的长处,抵消敌方的长处;弥补自己的短处,暴露敌人的短处。此消彼长之间,就有了成功的契机。”

    “所谓防守,是战略上的大方略;但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战术上必须灵活机动,而不是一味的等着挨打。”

    蔡确还是摇头:“一月里西夏牛马固然羸弱,可我大宋又能好到哪里……去我的个去……青储!”

    苏油点头:“正是青储!我能向薛公保证,狼渡原的战马,可以不受冬季的影响。”

    蔡确又说道:“西夏人不会给我们机会的,他们秋日里就会来,一场战役后,双方休养生息,一个冬春就这样过去了。”

    苏油说道:“要是我们能扛过这一波呢?”

    蔡确沉吟半晌:“要是你能不动用骑兵扛过这一波,将骑军实力保存到一月的话……这就是好谋略!”

    苏油大喜:“那你同意附署了?!”

    蔡确苦笑道:“一个种五,一个你,唉,年轻人啊……与其赌他,我不如赌你。好歹你是文人,收得住性子……”

    天都山,夏宫后山,观音洞。

    梁屹多埋在和巢谷谈话:“梁屹多埋无能,要累先生隐姓埋名,实在有些惭愧。”

    巢谷倒是神色淡然:“巢谷已死,从今后这世上,只有家梁。”

    说完取下腰间长刀:“此刀还是当年苏明润幼时,我护送他游历大理回来,他酬谢我的奖赏。”

    抚摸着长刀斑驳的刀鞘,似乎心情复杂:“刀犹如此,人何以堪。家梁身无长物,只有此刀,献于都管。从此重生,断了过去一切因缘。”

    梁屹多埋将刀子接过:“这刀徒惹先生伤心,就是先生心头的一把枷锁,想摆脱它,却又不得不依赖它。”

    说完将长刀远远抛下山谷:“从今往后,这枷锁就没有了,大白高国天空地阔,足供先生驰骋!”

    巢谷站起来,对着梁屹多埋深施一礼:“多谢明公!”

    两人长声大笑,重新上马,往山下走去。

    巢谷问道:“明公,马可要回来了?”

    梁屹多埋笑道:“不出先生所料,渭州防卫空虚,苏明润色厉内荏,所要挟的三件事,无一不成。”

    巢谷问道:“那囤安寨内,是什么情形?”

    梁屹多埋说道:“囤安寨就是个空寨子,眉山打井之法,倒是打听着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巢谷皱眉:“为何?”

    梁屹多埋笑道:“囤安寨与清涧城不同,细作来报,这井虽然打了出来,但是水压却不足,无法形成涌泉。”

    “哈哈哈哈,才灌得两口塘,那两眼泉水便咕嘟咕嘟自己收了回去,只剩两个窟窿!”

    “那得废多少工夫才足供大军之用?大宋探花,行事颠倒不同军务,不过尔尔!可笑死我了……”

    巢谷却一点笑不出来:“明公,苏明润自幼狡黠,轻忽不得,他此举必有深意……”

    梁屹多埋笑道:“先生是那什么……用汉话讲,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寨子乃松木夹墙,形制草草,加上缺水,就是一个笑话。”

    “他苏明润不派兵进驻则罢,否则大军到时,一把火给他烧成白地!先生,笼络熟蕃,与渭州贸易,可就指望你了,其余事情,自有皇叔料理。”

    巢谷点头:“明公,贸易得到经济上的好处只是其一,我的意思,可以发展细作,打探渭州军情,民情,还可以笼络一些小部族。”

    “天都山为兀卒驻跸之地,我们应该构建一个安全区,萧关——天都山——渭州一线,要保证绝对的安全。”

    梁屹多埋抚摸着腹部的伤口:“李文钊这头狼,太狡猾了。”

    巢谷拱手道:“李文钊固然是狼,但灭狼也有办法。不用深入山林寻找它的踪迹,只需一步步挤压它的生存空间就行。”

    “眉山周围山岭以前猎物也多,如今都变成了梯田,虎狼早已没有了踪影。”

    “李文钊的底气,是边境蕃人部落,只需要将他们掌握,就好像除去了山岭上的树木,这李文钊,自然就暴露在我们视线之下!”

    梁屹多埋说道:“那这事儿也交给先生,早晚擒获此贼,我必将之千刀万剐!”

    说完对巢谷拱手:“这次渭州细作损失颇大,皇爷爷如今也后悔没有早听先生的法子。”

    “渭州情报,还需要更加隐秘才行。先生,将谍报重新建立起来,就拜托你了。”

    巢谷说道:“不敢,小人还是嫌疑之身,再说军中自有一套制度……”

    梁屹多埋低声对巢谷说道:“是我们自己的体系,这事情你悄悄做,连皇爷爷也别让他知晓。”

    ……

    囤安寨科研技术小组还在努力进行汲水工作的研究,大风车倒是建了起来,但是风车一转,只听见井口中咕嘟咕嘟作响,还是见不到清泉出来。

    于是技术小组被苏太守罚了工钱。

    七月丙子,朝廷以邈川首领唃厮罗子诚州团练使董毡为顺州防御使。

    诏唃厮罗每年添大彩一百疋、角茶二百斤、散茶三百斤;子董毡加防御使,每月添大彩三疋、角茶五斤、散茶十斤。

    大彩就是彩锦,如今的六谷蕃贵人,新任顺州防御使董毡,里边穿着眉山的素雅的暗花锦,外头穿着成都的大彩蜀锦,正在台上高呼喝彩。

    苏油在一边陪着,五品官服在极乐鸟一样的董毡面前就好比一只北美红雀,百分之百的陪衬。

    董毡是带着六谷蕃第一届渭州运动会的运动员们来参赛的。

    渭州城北的校场上,红旗招展彩声震天,运动员们以饱满的热情,高昂的斗志,更快,更高,更强,更准的运动精神,在竞技场上拼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