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穿越小说 > 雪凝!血沸!! >四、
    做不成“花木兰”的田晓雅,决计不做“乖女儿”。她收拾简装,告别母亲,嘱咐女儿,便准备踏上“孝道”之路。

    宋婉芬愁苦万分,阻止女儿不是,不阻止也不是,急得团团转。不论是老伴还是女儿,在她心中的分量,都是很重很重。若是可能的话,她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老伴和女儿的平安。还有在昆明路政的儿子,唉,好长一段时间连点儿信息都没有。天呀,怎么会这样呢?

    “叮铃……!”座机夸张的叫起来。

    正走到座机旁的田晓雅,抓起听筒,急速地回应:

    “喂,你是……?”

    “我是弟弟,国强呀!”听筒里传来了田国强的声音:“姐,您还好吗?爸妈还好吗?还有丽丽?”

    “好?!”田晓雅生气的反问。“你老先生音信全无,会好得了吗?妈妈都快急疯了!”

    “姐,好姐姐,您多多关心他们点儿,您不是放假了吗?我,我实在是无暇顾及。”

    “打个电话也‘无暇顾及’吗?小强,他们二老可是把你当成宝,你不能把他们当根草呀!”

    “什么呀,姐,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样的,”田国强心中委屈,不得不摊牌:“姐,实话告诉您吧,我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已连续十多天,不是吃饭便面,就是啃冷饃,现在连大便都……啊,便秘了。”

    “什么?便秘?!”晓雅心疼起弟弟来。“看医生没有?啊?你可千万要去看医生呀!”

    “怎么啦?!”宋婉芬急喊:“小强病了?!重不重,要不要紧?!”她说着,本能地去接女儿恰好递过来的听筒。

    “喂,小强,我是妈妈,你得啥病了,要不要紧,看医生没有?”情急之下,宋婉芬只顾一连串的问过去,儿子讲什么,她一个字也没有听到。

    “哦,妈妈,我是小强,儿子不孝,让您和爸为我担心了,还有姐姐……生点儿小病,没事的,吃点儿药就没事了,您和爸还好吗?”

    儿子提起“爸爸”,宋婉芬就像被啥东西噎着似的说不出来。却老泪纵横,泣声不止。

    “妈妈,您怎么了?您怎么不说话?”听筒里传出田国强焦急的声音。

    晓雅忙接过听筒,说:“弟弟,其实也没啥事,只是……爸爸又出征了。”

    “什么?!出什么征,说明白一点儿。”

    “好!”晓雅一本正经的说:“你知道小箐村那家人的故事吗?爸爸又是看电视新闻,又是看报纸听收音机的,知道了‘那家人’所在地也是重灾区。你也知道,爸爸一生人看不得群众受苦,尤其让他揪心的是‘那家’奶孙俩,……”晓雅顿了顿,又补充的说:“因此,爸爸只身前往老城乡小箐村去了。”

    “啊?!”小强亦吃了一惊。“爸爸那样的身体,那样的年纪,怎么面对那样的雪,那样的路呢?”

    “是呀,”晓雅接道:“小强,你请个假,咱来个“姐弟”上阵,不仅为了咱爸,也为灾区百姓尽份绵力,啊?”

    “不行呀,姐,我有自己的岗位。我固然忧心爸爸,也想行孝道,可我身上的担子好重好重哟。我恨不能有分身法,我恨不能变成孙猴子,可是,我能变吗?不能呀,姐。再说自古忠孝难两全。老爸他的人你是知道的。每当说起‘忠’、‘孝’,他总是把‘忠’放在第一位的;说忠于自己的祖国和人民,是第一位的,孝敬父母师长是第二位的。唉哟姐,我实在太困了,我想在办公室靠一会儿,没准马上又要出征呢。”

    “哦弟弟,我知道,你就做好你的‘忠’吧,‘孝’就由姐去做好了。”

    就这样,晓雅带着满腹愁肠,离别了以泪洗脸、愁肠百结的妈妈,嘱别了泪光盈盈、依依不舍的女儿,踏上了那漫天雨雪的、未知的“孝道”。

    雨夹雪仍不知疲倦地扑向大地,扑打着忙忙碌碌的人们的脸。一辆辆满载满“爱心”的汽车,南来北往地行驶着,间杂着一些贴有不同标志的车,辗压着泥雪混合的稀汤,向着各自的目标前进着,前进着。

    田晓雅看到那些贴有诸如“共产党员突击队”,“青年团员突击队”,“大学生志愿者突击队”,“青年志愿者突击队”“红十字协会救灾队”等字样的救灾队伍,心中产生了种久违的激动,一股暖流走遍全身,寒意顿消,真希望自己是那突击队伍中的一份子!此时,她真有些恨自己老是龟缩在屋,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因而,产生了很大的失落和愧疚。这时,老爸常念叨的、被她认为是高调子的话回到了脑海:

    “多为百姓做事,多为人民服务,多为国家效力,辛是辛苦些,可总感到心里充实、幸福和甜蜜。反之,只追求自身利益,个人享受,当静下来的时候,总觉得空落落的、孤独和寂寞的。”

    此时此刻,她觉得老爸的话,当真是致理名言了。

    难怪,老爸会置生死于不顾,扑向那冰山雪箐之中;难怪,丈夫杨怀忠会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六个群众的生命。在他们心中都有个不落的太阳,那就是自己的祖国和人民!

    在课堂上,她也时常对学生讲述许多英雄的故事。尽管是侃侃而谈,学生亦听得津津有味,甚致是很亢奋,可她仍感到是在说书,缺乏一种真实感。而今,英雄就是他最亲的两个人。那年,当丈夫的噩耗传来时,她被击得一塌糊涂。尽管纷至沓来的是荣誉,是赞美,是慰问……他也曾感动过、亢奋过、激越过、升华过,也流下了许多激动而骄傲的泪水,但更多的是悲痛,是沮丧,是失去主心骨的廖落与怅惘。她对丈夫的义举不甚理解,有着几多叹怨,几多刺骨的心痛!当下,她被抗冻救灾的大潮涌动着,冲击着,震撼着,感化着,就算是自己真正地碰上了祖国或群众遭遇危难,自己也会义无反顾地冲上去的。想至此,她的心中一阵激荡。

    忽然,她又想起了老爸。也许,老爸正吃力地爬着狭窄的冰道,或许是老爸跌倒,心脏病突发……她不敢往下想。她边走边寻觅着通往小箐村方向的车子,否则,天黑怕也到不了小箐村。

    然而,她失望了。根本就没有客运班车通向郊外,莫说是通往小箐村方向的车子了。

    她美眉一扬:就算是没有车子,爬也要爬到小箐村!既如此想,她就“一颗红心,两种准备”,拽开脚步,朝小箐村方问走去。

    田晓雅停在一树琼花下面,大口呼吸着。她再次电问老爸,可无法接通。

    “老爸,您现在在哪里?情况还好吗?”她轻轻地自语。

    田晓雅一步一滑地走了约两三公里,已是气喘吁吁,香汗津津了。到了一座公路桥上,她停下来略作休息,平定一下急促的呼吸。

    这里已是城乡结合部。

    她举目四望,一个个村寨琼花素裹,一座座山峰银装披覆。她遐想:这雪还真具双重性。一方面它恶魔般地给人类万物带来灾难,另一方面她又像美丽的天使,装饰出一个任何一点污秽和丑陋都不复存在的、冰清玉白的世界。

    身材姣好,身着素雅冬装,足踏长筒白皮鞋,俏脸嫩白,秀发飘逸的她,俨然一个白雪公主,在审视着大雪给人间带来的善恶美丑。

    “姑娘,你需要帮助吗?”一个壮实年轻的汉子停下面包车,关心的问。

    “啊?!我……”正沉思在物我两忘中的田晓雅,被这突如其来的男声弄得错愕不已。她为刚才完全丧失安全意而感到后怕。一辆车来到身边,竟浑然不知。若他是个坏人或危险物,后果则不堪设想。她稍镇定一下,一种女人与生俱来的矜持和傲气冒了上来,一扬眉,傲然地看向对方。

    “我要去小箐村,你能去吗?”

    原来这壮汉正是杨壮。

    这时,杨壮才看清那是一张俏丽雅洁的脸,他禁不住的心中一动。

    “不能。”他和温和地说:“可我可以送你到叉向小箐村的坡脚,那样去小箐村就近多了。”

    “多少钱可以?”她耳闻有人会趁机讹钱,因而不放心的问。

    杨壮见如此雅洁娇美的年轻女性竟会说出此话,心中颇为反感。然而又似理解的笑笑,俏皮的说:

    “不要钱,要银子。”说完有得意地微笑。

    田晓雅错愕。心想:“看他不像个正经人,别自找麻烦。”因而说:

    “我没有银子,你请便。”

    杨壮知她误解,忙收住笑,认真的说:

    “别误会,我知道我们不是生活在古代,哪有银子?我的意思是不收费,你看,我有‘绿丝带’。”

    田晓雅美目一亮,又是兴奋,又是激动,可立即,皙白的脸因刚才的小心眼儿惭愧而红,红进皙白的脖根。

    “上车吧,姑娘,我可是志愿者协会的成员呢。”

    看来两人是各从一头想了。

    田晓雅看车里没人,担心的说:

    “可我急着要走,只我一个人,你也能去吗?”

    “能。”杨壮坚定地说。“非常时期,不看人多人少,只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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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不急。”

    正在此时,不远处跑来一个小女孩。她边跑边哭边求;

    “叔叔,阿姨,快……快救救我……小姨!”

    晓雅一阵心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马上迎向孩子。

    “小妹,别急,啊?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说清楚,我们一定帮你。”

    她不自觉地说“我们”,把杨壮也包含在内了。

    “对,不要怕,你慢慢说清楚。”杨壮亦安慰的说。

    “小姨跌了一跤,肚子疼得在地上滚。她说可能是早产了。可电话坏了,我就,我就……”孩子又喘又急,有些说不出话了。

    “走,上车!”杨壮打开车门。

    约五六分钟,“小面包”停在公路边的一个路口旁。

    离公路不远的山脚,坐落着一幢单门独户的小洋楼,一条约四米宽的土路把之与公路连接着,路两边是排水沟或旱地,却已被雪覆盖,若非冻雪硬滑,“小面包”是可以开进去的。

    他们到了二楼一道门处,小女孩打开了门。

    “小姨,有人来救你了。”

    晓雅紧随孩子进屋,杨壮稍有顾忌的落后些。

    床上,一个年轻妇女躺在被中,露出的脸白得如外面的雪,辱上有牙齿血印。左手扣住床头,右手紧抓木沿,似在鼓着劲减少疼痛。

    “谢谢……麻烦,送,我去医院。”病妇吃力地说。

    晓雅忙掀开被脚,看病妇衣裤有无完整,因她知道,需要壮汉帮忙。还好,衣裤都穿完整。可一垫裆的血,她被吓一大跳!同时,一阵恶心呕吐,险些把肠子都倒出来。原来她有“血晕” 的毛病。

    “叔叔,快进来帮忙呀!”

    杨壮听喊,忙进卧室,扶晓雅到洗手间乱了一阵。

    经过一方折腾,晓雅原本苍白的脸,如同抹上了一层石灰。

    杨壮扶晓雅出来坐到沙发上休息。他一抬头,看到了病妇,便神色尴尬地呆站着。恰巧,病妇也看到了杨壮,脸色立变,激动异常地喊:

    “你来干啥?!”

    “我,我……来帮忙。”

    “不要!你……给我出去!”

    突然的变化,晓雅和小女孩都吃惊不已。

    田晓雅似乎明白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认识?”她有些费力的问。

    病妇又疼痛,又苦恼,脸色变得更难看。半天,她咬牙的说:

    “他变成灰…我都认得。”稍喘吸,又发狠的说:“我宁可死掉也不要他帮忙!”

    晓雅看着壮汉一脸的懊恼,满目忧愁的样子,心中充满了疑团。她焦心的问:

    “这倒底是咋回事呀?!”

    杨壮脸色青紫,悔恨交加地叹了口气,异常烦恼的蹲了下去,一声不吭,双手搓揉着本就凌乱的头发。

    晓雅“血晕”好了许多,她心有余悸的看向病妇的脸。

    “妹子,不管你们曾有什么过节,先放朝一边,你的病容不得拖延。”

    “求求你,”病妇有气无力的,声若蚊蝇的说:“请他出去,我不想看到地,不然,就让我死了……”

    “不要,小姨!你一定要去医院!”小女孩哭着望向杨壮:“叔叔,求求你快把我小姨送医院!”

    “不要不要!”病妇息斯底里地喊:“我死也不要?……”

    病妇痛急交加,晕了过去。

    “快!趁她晕过去,你来背着她去上车!”田晓雅像一个女游击队长般命令道。

    杨壮迅速趋向床边,帮着扶起病妇,在晓雅(半闭着眼睛)和小女孩的帮助下,背着病妇向门外冲去。

    雪路上,病妇醒来,发现自己被杨壮背着,手打脚踢,喊叫不止。

    杨壮不顾自己的头发被揪扯,耳朵脸颊被抓伤,双手仍向后紧紧地箍住病妇不放,脚下却不停地奔跑着。

    晓雅抱着落下的被子,小女孩抱着病妇的一件冬外衣,紧跟在后面,口着不停地劝慰着杨壮脊背上那疯了似的病妇。

    由于病妇的扭打,加之脚下是结着硬冰的坡路,杨壮摔倒了,不,是扑向雪地,背上的病妇也滚到了雪地里。更因杨壮的双手一直朝后箍着病妇,因而,整块脸就实实在在地砸到了雪块上,半天爬起来,估计是伤到了口鼻,他用袖向脸上一抹,便满脸是血!他不顾一切地扑向病妇,一双大手把病妇抱起,扑向公路边的“小面包”。

    好不容易把没了力气的病妇弄进了车里。

    晓雅看着壮汉满是血污的脸,略感恶心,但更多的是一种隐痛的难过,因而,对病妇不无怨恨的瞅了一眼。她湿润着眼眶递过一叠餐巾纸给杨壮。

    杨壮意外而感动。他抑制着欲出的泪水,胡乱地擦着脸上的血污,对着晓雅不自然的笑了笑。

    “谢谢!”他说。

    晓雅心中莫名地一热。被刚才的“一幕”弄得有少许雪污的、仍感白净的脸上,飞上了不易察觉的女儿红。这是怎样的一个男子呀,可他们之间曾发生过什么事呢?是仇恨?还是情恨?她不解地摇了摇头。

    杨壮神色疑重地开着他的“小面包”,似疾似慢地向望江县人民医院奔去。

    终于,“小面包”开进了医院大门内的停车场停住。杨壮跳下车,奔向门珍部。俄顷,他领着几个抬着担架的志愿者跑过来,把半昏迷的病妇弄出车门,放上担架,抬起奔向急救室。

    晓雅关上车门,牵着小女孩追了上去。

    担架刚入门珍部大厅,早有护士推来滑轮床,把病妇转移上去,推着快速地扑向急救室。

    病妇被推进抢救室,余人被挡驾门外。

    一个护士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个打开的签夹,问:

    “谁是病人家属?须在上面签个字。”

    杨壮和晓雅均面现难色,面面相觑。

    “我是!”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

    护士小姐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

    “难道就没有大人?”

    杨壮犹毅片刻,浓眉一扬道:

    “我是病人家属!”

    护士用不解的、怪异的眼睛看着他,说:

    “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哥哥。”他答得很干脆。

    护士瞪看他,说:

    “原则上是要她丈夫,可病情紧急,你就先签个字吧。”护士边递签夹边补充的说:“不过,我要跟你说清楚。因病人失血过多,估计胎儿已死,在手术过程中,病人可能因休克而死亡……”

    “啊?!不,不能……”杨壮紧张的说。他是指病人不能死呢,还是他不能签这个字,只有他自己知道。

    护士是听成病人不能死,因而说:

    “你放心,我们会尽力的。我是说‘万一’,”护士看一脸惶恐而茫然的杨壮,换了个说法:“再小的手术都存在着风险,哪怕是万分之一的风险,但它毕竟是一种存在。”

    “可是,我不是……”他想说其实他不是病人家属,却被护士打断了他。

    “不要再‘可是’了,多拖延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签吧,这是例行手续。”

    杨壮在矛盾与无奈中签下了他的名字:杨壮!

    田晓雅瞟眼看到,此名字似曾相识,可一时想不起来。

    签字护士刚走,收费员就走过来,说:

    “请病人家属先补办门珍手续,然后再办理住院手续。”

    杨壮脸色难堪,痛苦地抱着头蹲了下去,双乎揪着自己浓黑的头发。“这算哪门子事呀!”他心里喊道。

    “叔叔,你怎么啦?”小女孩不明所以的关心的问。

    “多少钱?”晓雅也围了上去。

    杨壮抬起一张愁脸,说:

    “估计要两千多元,可我手里只有三百元钱。”

    “我这儿可拿出八百元。”晓雅爽快的说。

    杨壮兴奋起来,说:

    “好,先垫上,我再想办法。”

    尽管不知道杨壮与病妇有着何种复杂关系,但看着他一副积极真诚的态度,晓雅对他又凭添了几分好感。

    小女孩拿出一张写有手机号码的纸条递给田晓雅,说:

    “阿姨,我小姨家有钱呢,只是忘了拿存折——这是我小姨爹的号码,请你打个电话给他,他会把钱带过来呢。”

    杨壮接过晓雅手中的钱,前去交费;晓雅接过小女孩手中的纸条,拨打电话。

    电话通了,没应答。

    晓雅连续重拨发出去。

    第四次重拨,终于传来了对方的声音。

    “喂,哪一位?”

    “我是田老师,”田晓雅忙一手捂着手机,问小女孩:“你小姨叫什么名字,你小姨爹姓什么?”

    小女孩一字一吐地说:“我小姨叫罗艳芳,我小姨爹叫刁小贵。”

    晓雅忙对看手机:

    “喂,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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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刁师傅吗?”

    “我是刁小贵,我似乎不认识你,不知你找我有啥事?是不是需要什么帮助?”

    “噢,我们是不认识,也不需要帮助。你妻子叫罗艳芳是吗?”晓雅口齿清楚地说:“她现在在县医院,请你赶快带线过来交费,她急需住院。”

    “她怎么了?!”刁小贵异常焦急地问:“我老婆她怎么了?是生病?摔倒?还是车祸?”刁小贵一口气的追问。

    小女孩接过手机,哭着说:

    “姨爹,我是小梅,你快来,你快来呀!……”接着是“呜呜”的哭声代替了说话。

    “喂,喂,小梅,别哭,你说话呀!”

    晓雅接过手机,说:

    “喂,刁师傅,你妻子现在还在抢救室里,情况不明,最急需的是办住院手续,可钱不够。”

    “啊,啊,我知道了,不论你是谁,我都真心的谢谢你。我马上过来。”

    杨壮到门诊部补办了手续,协助值班医生填写了罗艳芳的基本情况,开了住院证及交费单。他到了收费窗口,把一叠单子递了进去,收银员用算盘打了价,说:

    “二千四百元。”

    杨壮一听,心中“格噔”一下,红着脸说:

    “对不起,我们来得伧促,钱没带够,能不能暂交部份,其余的会尽快补上。”

    “不行!”一张年轻的脸抬起,却是个漂亮的女生。“这是医院的规定。”

    “请你通容一下,因为事发突然,确实没带那多钱,而且……”他顿了一顿,说:“而且,病人已被推进抢救室,总不能等钱交清了再抢救吧?出了问题谁来负责?”他加重语气的说完,转身就走。

    “哎,等等!”那女生急问:“你说什么?是危急病人?你怎不早说。好吧,你带着多少?”

    “一千块。”

    她开单收费。递出一个单据。

    “你先拿着这个临时收据,等补上了再换成正规费单。”她又开了住院证递出来。

    “谢谢!”看来“高墙”内的礼仪教育还当真入了骨。他礼貌性的说了一句,便匆匆赶向急救室门口。

    晓雅,小梅看到杨壮大步流星的赶过来,都不约而同的围向他。

    “怎么样?”

    杨壮点点头。

    “怎么样?”

    晓雅摇摇头。

    正在此时,门“嘎吱”响了一声,门开处,一个男医生走出来,掀开口罩,说:

    “大人保住了,可孩子流产了。”他拭了一下额头,又补充的说:“不过,病人有些虚弱而又有些激动,家属还不能进去,她还需要在这里继续观察。”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住转身来问:“手续办好了没有?”

    杨壮犹豫地说:

    “只暂时有个收据,尾款会就快补上。”

    医生接过单子,看了看,稍作沉吟,说:

    “那好。办完后直接送到住院部。”说完,头也不回地沿着宽敞的过道走去。

    小梅一双泪眼,可怜兮兮的说:

    “阿姨,我想小姨,我要进去看小姨。”

    晓雅以母性的温柔,把小梅揽进怀里,轻抚其背,含泪的说:

    “好孩子,听话,小姨她在吊盐水,她需要休息,需要安静,我们谁都不可以进去打扰她,懂吗?”

    小梅在晓雅怀里,饮泣的、懂事的点了点头。

    杨壮瞪着晓雅,想对她说话,可他对“姑娘”这一称谓突然间变得陌生,变得干涩,变得拗口,竟至话没说出来先憋红了脸。

    晓雅被他瞪得不自在,看他欲说不说的样子,亦别扭得红了脸。

    “杨壮,你别老这样瞪着人家嘛,好不好?你有啥话说出来好了。”

    “怎么?!”杨壮又吃惊又激动:“你知道我叫杨壮?”他沉思地摇摇头。“不对呀,怎么可能呢?”

    “噢,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杨壮大梦初醒般而又其诚的说:“老是‘姑娘姑娘’的称乎,”总觉不妥。

    晓雅微微一笑,那张俏丽的脸显得很生动。

    “我才觉得不妥呢——我都做了四年的妈妈了,你还老是‘姑娘姑娘’的,难道我还真象个姑娘吗?羞死人了。”口中虽如此说,心里却甜蜜蜜的。事实上,世界上的女人大都如此,总喜欢别人说她年轻、漂亮。在与女人进行的交际和商战中,可算是最好的无本贿赂。反之,你千万别轻易问女人的年龄,尤其是四五十岁的女人,否则,你将无功而返,或是得罪了人还自以为是得其芳心。你看她半嗔半喜的补充说:“我叫田晓雅,田地的田,拂晓的晓,温文尔雅的雅。”

    “什么?!你都当了四年的妈妈了?”杨壮的心似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些隐隐的痛。他强压着心中莫名的难过,故作平静的说:“可看着你还很年轻年轻呀,一点也不像结过婚的人。”他又轻轻地自语:“田晓雅,多美丽的名字,就像她的人一样美。”

    田晓雅听他嘀咕自己,一张白皙的脸霎时染上了美丽的酡红,一颗芳心,竟“怦怦怦”地跳个不停。

    “是吗?”晓雅一双灵动的美目望向他。“你太抬举我了。”又追上了一句:“看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是吗?”

    “嗯。”他点点头。“我想,你,先陪孩子在这儿,我去想办法把尾款补上。”

    晓雅初听他说“我想,你,”以为他要表达爱意,心跳立即加快,脸上舜间染色,立刻警惕起来。不想他接下去的话,令她意外而自嘲。

    “不用了,叔叔。”小梅轻轻缓缓地摇着头,头上那两条朝天辮也颤颤悠悠地跳动着。“我小姨爹马上带钱过来。”

    “刁小贵?!”杨壮心中一阵紧张。他不知道与刁小贵见面时会发生什么状况。他不是害怕刁小贵会施以武力,而是担心见面时的尴尬和难堪。

    这时,走过来几个穿制服的、国家干部模样的人,问:

    “你们是罗艳琼的家属吗?”

    杨壮稍犹豫,又立刻的说:

    “是,我们是她的家属。”

    “那好。”一个穿制服的女同志说:“我们是县上抗冻救灾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你们若有困难,这里有张表格,把它填好后送到院门口的救助办公室,只要情况属实,便可得到五百元至三千元不等的资助。”说着,递出一张表格给杨壮。

    “谢谢您们,谢谢政府,可我们没有困难,不需要资助的。”说完,转过脸去看晓雅。

    晓雅点点头,赞同的说:

    “是呀,这点儿困难我们可以克服,还是把这钱拿去帮助更需要帮助的人吧。”

    女同志点点头,说:

    “好吧。若你们真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可随时与办公室联系。”说完,便向住院部那边走去。

    杨壮手拿表格,异常兴奋地说:

    “晓雅,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你认为是真的吗?”

    田晓雅看着杨壮好兴奋,好激动的样子,说:

    “当然是真的啦。这是从中央到省市县拨下来的救灾款。”又奇怪的说:“这是天上掉馅炳的好事,你为什么要拒绝呢?”

    杨壮笑笑,说:

    “和你想的一样。”

    “怎么就和我想的一样?”

    “‘这点儿困难我们可以克服,还是把这钱拿去帮助更需要帮助的人吧。’”

    晓雅听他学着自己的语气原文重复自己的话,嗔道:

    “好你个杨壮,不分大小的在这里学嘴学舌呢,没个正经。”

    杨壮看着晓雅似嗔似责的样子,裂嘴笑笑。

    田晓雅又想起老爸,忧心忡忡。她和老爸之间似有根无形的线牵连着,牵引得她的心隐隐作痛。“可事发突然,别无选择。”她心里自个儿想,仿佛在为自己的“暂失孝道”开脱,以求得心里的少许慰籍。“这是自己亲眼所见,亲身所遇的群众的危难,能视若无睹,撒手不管吗?不,不能!就是老爸遇到了,也会如此的。可是,老爸现在……”她头脑中又慌乱又矛盾。

    “田……晓雅。”杨壮口生似的叫她的名字。“我想,留下你的手机号码和你地址,你还是先回去,你一个人是到不了小箐村的。待我处理好这里事后,我会来找你,一是把钱还给你,二是我你一起去小箐村”

    晓雅愁眉难展,苦苦的、无奈的笑了笑。

    “我赶路倒是真的。钱嘛,就不用了。”

    “不可以的。”杨壮坚定而固执的、低低地说。

    晓雅甩了甩头,似要甩掉头上粘着的一些东西。她压低声音却充满内力的、抑郁的说:

    “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杨壮似很痛苦的摇了摇头。

    “唉,一言难尽。”

    晓雅脸上掠过一抹困惑的、隐隐的淡愁。

    杨壮的心被她这抹淡愁扯动着,震撼着,他恨不能用自己的生命为她拭去那令人揪心的、怜爱的愁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