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都市小说 > 成了救赎文的女主 >第80章 我等你
    赵离忧一步上前,重重抱住她,道:“没事,别怕,我很快回来。”

    盈珠想扯起唇角笑笑,好让他安心些,只是实在扯不出来,大约是猛地撞到铠甲上的力道太大了,撞得她鼻尖酸楚得连眼眶都有些潮热。

    她仰头,紧紧握住他的手,“好,我等你!”

    有些昏暗的内帐,赵离忧突然扣住她的后脑勺,俯身吻住她。

    “嗯。”

    这个吻缠绵悱恻,久久,直到外头萧滨轻声催促,他才松了开来,握紧了紧她的手,然后放开,大步而出。

    盈珠急步追上去,赵离忧一一监视过。

    他和齐和颂翻身上马,两人一扯马缰,回头。

    “回去罢,”赵离忧喊:“风大,你回去。”

    “我等会儿就回。”盈珠自然不想现在回去,她要看着他离开,再完好无损的回来。

    赵离忧齐和颂无法,只得一夹马腹,先率千骑兵自小门穿出。

    高大的身影没入沉沉夜色,马蹄裹了厚厚皮布,声音很小很快就听不见。

    等厚实的寨门关上隔绝视线,连外头都望不见了,望了半晌,盈珠才慢慢走了回去。

    裹了厚皮布的马蹄落在黄土地上,一行千人迅速离开砀县大寨,拐上山道,悄然进了柞平支脉济山。

    天已黑全了,山道上,赵离忧齐和颂并骑疾驰。

    齐和颂笑道:“许久未有曾这般了。”

    犹记得在榆谷时,他和赵离忧位置不显底下的兵也不多,许多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如今反是少了。

    如今暗夜潜行,他反生出一种期待痛快来。

    骏马奔至狭隘处,二人靠得极近,他还展臂勾了勾赵离忧肩膀,重重拍了一下肩膀。

    耳边山风呼呼,齐和颂笑道:“你我兄弟,今日又要并肩作战了!”

    赵离忧难得有些恍神,看一眼齐和颂,心情有些复杂。

    不过赵离忧很快将这些情绪抛在脑后,现在可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

    走了快一个时辰,已渐渐深入济山了,他取出怀中的地形图稍稍端详:“我们应在此处,”他点了点,“距离嘉丘,还有约百里。”

    “我们要更快一些。”

    说到正事,齐和颂立即严肃起来,接过地形图算计,“最迟四更,我们就得出济山,不能更迟了。”

    从嘉丘到怀邑,还有三十余里的路,且那边情况复杂,还得预留一些应变的时间,最好能更快一些。

    赵离忧颔首道:“传令,以最快速度前行。”

    天色很暗,好在大家适应环境能力也不错,入山一段时间已渐渐适应,可加快速度。

    裹了厚皮布的蹄铁疾速落地,声响极低极沉,迅速沿着长长的山道向前滚动。

    这么一路疾行,很快深入山腹,萧滨亲自出马,擒获了几名敌哨,赵离忧道:“再仔细些,务必无漏网之鱼。”

    众人领命而去,这般仔细小心,在夜色飞速前行,子时过半,终于抵达了那处悬崖深渊。

    离得尚远,赵离忧已经抬手令停,整支队伍蓦地停下。

    赵离忧交待齐和颂两句,齐和颂低声道:“你小心。”

    他点点头,一踏马镫飞身离了马背,无声闪出。

    很快,他悄然抵达崖渊一侧,身影无声隐没在树影之下。

    他眯眼,锐利视线扫向对面。

    果然不出意料,对面有人,不过不多,只要几个很隐蔽的岗哨。

    一连耗了多日,又没听见马蹄声响,几个哨兵有些松懈,探出身体瞭望时立即被赵离忧发现了。

    赵离忧没动,耐行等着,等确定了再无其余岗哨以外,这才提起穿云弓,拉弓搭箭,无声瞄准。

    几声锐器破空的翁鸣,却隐没在呼呼山风,漆黑夜里,箭矢骤无声息,连续闷响,哨探无声倒下。

    赵离忧一直盯着,确定再无异动,这才呼放哨一声。

    候在不远处的萧滨接讯,立即往回报讯。

    马蹄声疾,齐和颂很快率大部队赶上。

    他跳下马,扫了两眼,见果然是个足有八丈的崖渊,崖壁直极陡峭,往下望未能见低,树影山石加上风极大。

    搭桥兵已经上前了,搭眼一看,便精准找到从前架桥的位置。

    厚木板立即抬上前,叮叮当当开始拼接,非常迅速已看见一架一丈许的平板桥雏形。

    一捆捆大麻绳扔在地上,搭桥兵拽住麻绳,开始一圈一圈死死将横木缠在板桥底下。

    一切有条不紊,另外几捆麻绳则扔在悬崖边缘,绳头理出,交到赵离忧手上。

    赵离忧也不用解甲,接过绳头扫了悬崖两眼,直接纵身一跃,人立即腾空而出,长鞭一扬,鞭尾勾住对面悬崖边缘的一棵粗大矮树一扯,人已转瞬落地。

    干脆利索,毫无声息。

    即便气氛如此紧张,陶临万河等人也不禁眼前大亮,齐和颂暗松一口气,笑道:“赵兄弟的功夫真是越发了得。”

    陶临十分骄傲:“那是,离忧每日精炼,从来不歇。”

    齐和颂敲一记他脑袋,笑道:“还不过去。”

    赵离忧将几个绳头分处绑紧,这边也是,麻绳绷紧,再结上一个布环,人直接滑过去即可。

    陶临第一个过去的,非常利索到底,然后就是齐和颂万河,后续有条不紊排着队,在鲜于浩的指挥下,一个紧接一个无声滑了过去。

    人过去了,后面就容易了,组装好的木板桥两头用麻绳绑紧,一头的麻绳带过去,而后两边配合,很快就将新板桥卡在旧桥的位置上,开始固定。

    这些都不用赵离忧费心,齐和颂并第一批人过来后,他就直接转身,先去探了探路。

    桥很快架好,齐和颂正吩咐驱马过来时,赵离忧就回来了。

    “怎么样?”

    赵离忧微微摇头,一路过去,直至出山,都安然无事,不但没有埋伏陷阱,连哨兵也没有一个。

    没有任何阻滞,应是好事,只齐和颂闻言,神色却反更加凝重。

    一路畅通,诱敌深入,由此可见,嘉丘是天罗地网了。

    “待回头的时候,只怕咱们无法再走这路了。”齐和颂盯着正迅速通行的木板桥。

    “若走不得,我们就往南。”

    骤一阵疾风起,赵离忧仰首,看着黑沉沉的天空,他皱了皱眉。

    齐和颂也皱眉道:“要下雨了。”

    他们此行夜袭的目的是焚烧粮草,一旦遭遇大雨,恐怕成功率直降九成。

    赵离忧立即道:“快一些,我们马上出山!”

    开弓没有回头箭,千余骑兵以最快速度通过木板桥,在夜色迅速出了山。

    他们遇上的第一个难关,就是必须在不惊动嘉丘的情况下无声擦过,抵达后方的怀邑。

    自半山腰俯瞰而下,沉沉的夜色,远处的嘉丘犹如一头蛰伏凶兽。

    赵离忧吩咐兵士检视马蹄上的皮布,马嘴都绑上了,任何人不得说话。

    马小跑起来,闷闷十分沉的声息,悄然往山下而去。

    曲泽至济山这一片地形起伏,十分狭隘,他们几乎是擦着嘉丘的防圈过去的。

    将到近时,人人屏息,连跨下骏马也感受都肃然气氛,四蹄落地十分轻,小心移动,神经绷紧,一点一点地挪过去。

    黑夜给了他们最好的掩饰,他们重重安全过了嘉丘范围。

    赵离忧喝令:“全速前行,按原定计划行事!”

    接下来,攻下怀邑并点燃粮草,毕竟为了掩人耳目,郁宏龚定直接撤去了大部分护军,剩余的只一些伪装成百姓的,攻伐不难的,难的只是时间和距离。

    怀邑兵力稀疏,可嘉丘并不是,嘉丘至少有两万精锐兵马,而距离嘉丘仅仅三十余里,急行军一个时辰可至。

    赵离忧他们只有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内,他们必须将粮全部点燃,并让其燃烧成为不可扑灭之势。

    另外,这一个时辰也包含了他们撤退时间。

    他们只有千人,撤退时间太短暂了,这一片又被山水围夹,撤退路径极少,被追上的几率高达九成不止。

    这支夜袭队伍全军覆没的可能性很高的,但在场的人没一个想这事,他们反而更关注天空的雨云,见得风稍稍停歇,心下稍稍一松,抓紧时,立即行动。

    齐和颂一扯马缰:“引火为号,我们在西边汇合。”

    “好!”

    一抽马,两人各领一支六百人队伍,以最快速度往怀邑疾奔而出。

    确实如所料般顺利,这些伪装成百姓衙役的兵士绝大部分进入了梦乡,接到消息惊醒冲出已来不及了,怀邑城墙不高,带布索的石块被臂力过人的兵士一扔而上,直接卡住,迅速攀爬而上。

    门户开启,鱼贯而出,千铁骑半步不停留,有人阻挡直接就杀,疾冲至各自安排好的方位,粮仓大门被砸开,马背上的一串火油取下背上疾奔,不断打开嘉山塞子,浸润布条并塞上,而后点燃猛地一扔。

    “轰”一声炸响,火苗火油爆飞,小山般的粮草被火燃了一片。

    不断奔跑,不断点燃,火油扔罢,直接提起火把点燃,很快粮草大营浓烟滚滚,怀邑城火光冲天。

    “成了!”

    马不停蹄,赵离忧齐和颂在西城门外汇合。

    只要一个时辰内不下雨,足以让毁去身后清河军的粮。

    退一步即便下雨也无妨,他们把粮仓顶和屋顶都全部损坏,大雨一浇,粮草也难再保存。

    夜袭成功,只是赵离忧齐和颂一行神色未见松懈,反更加紧绷。

    身后黑烟滚滚,火光迅速蔓延,就这一会功夫就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怀邑上空。

    在黑夜,尤为醒目。

    嘉丘瞭望讯兵必然也望见了,隐隐骚动自嘉丘方向传来,不用怀疑,超过两万精兵正往这边疾奔而来,据赵离忧齐和颂判断,里面至少有一万骑兵。

    “走!”

    需立即走!

    赵离忧齐和颂一拨马头,立即朝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们甚至绕了一些路,既防止迎头撞上清河大军,也希望尽量拖延被锁定踪迹的时间。

    所有人竭尽全力,能抢一息就一息,只奈何这一片地方实在太过狭窄,而千骑兵目标又实在太大,只要派出哨骑往四面一方,很快就暴露了。

    粮草大营被焚,火光大盛无法相救,清河军自上而下异常悲愤,怒吼一声:“全力追赶!务必将赵离忧一行全部歼灭!!”

    马蹄声隆隆,如鼓点狂急,一万六千骑兵精锐自后狂追而上。

    赵离忧等人已把蹄铁裹布去掉了,全速打马前行,但奈何他们跨下骏马已疾奔了一整夜,难免疲乏,无法和养精储锐许久的清河战马相比较。

    一点点,双方距离在拉近。

    回头,黑压压的一大片,马蹄声疾如暴雨,而前方山岭,却仍有不短一段距离,来不及折返原路了!

    赵离忧当立断:“我们往南边去!”

    南边是他们的备用退路,通往另一边,山道宽敞许多也无深渊,无法阻隔敌军追赶,但赵离忧在另一边出口安排了援兵接应。

    算算时间,援兵两个时辰内会赶到另一边出口了,只要他们支持到穿过山道冲出去,和援军汇合,就成功脱身了。

    一行人咬紧牙关,全力疾冲!

    只是两个时辰放在这时,却是极其漫长的。

    疾冲入山道,后方敌军穷追不舍,越逼越近,眼见只剩下六六里路。

    齐和颂倏地勒住马,赵离忧眉心一蹙,只是不等他说话,齐和颂蓦地转头:“赵兄弟!你们赶紧走!”

    沉沉夜色,他坚毅眉目异常清晰,“我率人断后!”

    赵离忧定住,盯了他一瞬,“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种情况,留下来断后就是一个死字。

    齐和颂当然知道,但他更知道,继续这般下去,谁也走不了。

    他望向不远的前方,那位置是个谷口,据险而守,可挡住追兵一段时间

    为赵离忧等人撤退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他眉目坚毅道:“我知道。”

    他很清楚,但他还是很愿意。

    赵离忧不但是主帅,还是他兄弟。

    侧头看赵离忧,二人距离很近,齐和颂忽倾身大力和他拥抱,握拳如旧日般重重栽他背上一锤,朗声道:“下辈子我们做亲兄弟罢!”

    他盯着眼前眉目一片坦然的齐和颂,齐和颂一把扯过他的马缰,“你赶紧走,说不定,还能率援军回来救我!”

    他收住笑声,抽出匕首狠狠扎在赵离忧的马屁股上。

    骏马吃痛,嘶鸣一声,狂窜而出。

    “都给老子走!”

    齐和颂怒喝陶临万河一声,陶临万河和赵离忧是一队的,齐和颂驱赶他们离开。

    一队人被驱赶着离开,另一对队人目送,紧握的兵刃。

    陶临万河稳住身体回头怒吼:“挺住!我们马上就带援军来!”

    齐和颂哈哈大笑:“好,我等着!”

    夜色中,赵离忧倏地回头,齐和颂身形渐远,只那眉目异常清晰。

    赵离忧不想齐和颂死,也不想这一千六百名毫不犹豫留下来为他断后的兵士死。

    马鞭重重抽在马身上,以最快速度往前急奔。

    马蹄落地又重又急,身后追兵的声息却停顿了下来,被截住凝滞不前。

    “轰”一声滚雷骤起,呼啸而过,雨点急速落下。

    大雨倾盆,浇得马匹睁不开眼,赵离忧立即撕下衣衫,将马眼睛护住,驱它全速飞奔。

    马蹄踏翻泥水,溅起污黄一片,瓢泼大雨中,陶临万河一抹眼泪,急声道:“怎么还不到!”

    一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冲出山道。

    数万援兵刚刚赶至赵离忧却一息不停直奔至阵前,

    他一勒马缰,胯下骏马直接倒地,急喘不起。

    赵离忧动作毫不停滞,直接扯下一员骑兵,翻身重新上马,一扯马缰道:“众将士听令!立即沿山道直入,救援齐和颂等!”

    陶临万河等人才出尽,他已一扬马鞭,又直冲而入。

    数万将士急行军,已最快速度原路折返,陶临万河等人心焦如焚。

    过去近一个时辰,再折返,又是近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就凭一个山口,不敢想。

    他们急切要折返,但又很害怕,怕自己迎面撞的是清河军,齐和颂等人等不及他们已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