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玄幻小说 > 妖猛丸 >第9章 首章
    万里千围出阙龙,云泊独歇玉趾峰。仙鹿衔枝眠野道,红芝嬉闹笑来人。话说千百年前阙龙山脉第一高峰玉趾,是个香火鼎盛,门派兴旺的修真圣地,其地灵气氤氲,仙鹤成群,远近的天材地宝于此咸集。玉趾峰首座玉面战神江天碧文才道法,皆属一流,风流蕴藉,为远近称道。其人首创龙吟诀,玄妙无穷,流芳后世,成为了阙龙山典藏的秘技功法。

    但俗言道:好景不常有,好花不常开。千年前中南势力樱野原猝然发难,妖天王阳螭怒触玉趾峰,致万仞险峰一夜倾颓,首座江天碧不知去向,阙龙第一峰易位,玉趾峰自此一蹶不振,成了一群人族散修和半妖的栖身之所。

    故事便从这玉趾峰开始。

    这是一个朴实无华的村落。厚重的尘土盖住了朽木牌坊上“雾月村”三个大字。人来客往,多衣着古朴,相貌特异之辈。

    一群七八岁的男孩女孩在村门口玩闹。为首的是一个四肢粗壮,面目肥圆的胖小子,蓝发碧眼,相貌颇为骁憨。他翘起一只脚,用手扳劳,像一个陀螺般在地上转上几圈,又四平八稳地停了下来,以示自己手段之高明。

    “妖猛丸,你输定啦,阿海是我们公认的大力士,斗牛就没人赢过他。”

    “愿赌服输,输了就要替咱们提一个月的尿壶。”

    女孩们红着脸掩面而笑。

    独自立在角落的是一个矮个儿瘦小子,红发黑瞳,面目清瘦,眸子里总带着一丝野性和倔强。他也翘起一只腿,另一只腿微微弯曲,微躬着背,不出一言,蓄势待发。

    阿海鼻孔呼出一阵热气,立着的一只脚在地上一蹬,地面登时铲出了一个小坑。

    “我乃冰河夜叉的后裔,一个妖魂没有觉醒的家伙,也敢向我挑战。”

    阿海的身形就像一个大肉球,众人惊叹声尚未停止,就已分出了胜负。

    瘦小的身影倒在木牌坊前,男孩们欢呼着拥着“首领”去了,女孩们用一种不屑一顾又有点好奇的眼光打量着那个不堪一击的败方。

    “别看了,没爹没娘,连自己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没准他是个废柴的人族小孩。”阿海啐了他一口,女孩们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都跟着走了。

    妖猛丸左手扳住木牌坊,吃力的站起身,右足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全身就像散了架一样。

    “我到底是什么?难道我真是人族小孩吗?”他握紧双拳,眼泪悄悄落在他的衣领上。

    这时,一只玉手在他肩上一拂,只觉香风飘荡,不尽受用,右足的疼痛立刻缓了几分,酥软疲累的躯体也轻松了起来。妖猛丸急忙抹去泪痕,猛地回过头,眨着一双乌黑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来人。

    这是一个约莫三十的娇羞少妇,白扑扑的脸蛋,媚眼如丝,俏颜盼立,光洁的额头留着一点朱红的美人痣。那双芊芊玉手,拢在香软的丝袖中,并不让人轻易看见。

    妖猛丸小脸羞红,低头不敢多看一眼。少妇见状,启唇一笑,一双媚眼直勾勾地盯着他,道:“小兄弟,敢问这便是墨月村?”

    妖猛丸嗯了一声,转身立刻朝村里奔去。可他没走上几步,额头一疼,似乎碰上了什么坚硬似铁的东西。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只砂锅大的拳头,拳骨上布满灰褐色层层老茧。

    拳头的主人是一个赤着上身的汉子,这人身形颀长,肤色古铜,两块胸肌像小山坡一般坟起,胸口绣着一只青黑色龙爪,凶悍之色扑面而来。

    汉子蒲扇大手紧紧钳住妖猛丸的头颅,咧嘴笑道:“小子,墨月村是半妖的幽居之所,而你,是一只毛也没长齐的半妖,我说得可对?”

    妖猛丸自小在墨月村长大,村子与世隔绝,大小事宜,不与外人知道,这已是一条明训。他年纪虽小,却性格倔强,虽觉天灵盖上一阵摄人的压力传来,也只咬牙硬撑,宁死也不愿交待半句。

    那汉子面色冰冷,见几个师弟都显出一分鄙夷之色,心道同行都在身后看,自己若连个小孩都驯服不了,那不遭人耻笑?于是铁了心要从这倔强的小子嘴巴里撬出点东西。

    妖猛丸口中微微翕动,一字一句从口中挤出:“你,才是,毛没长齐的,家伙。”

    那汉子面色铁青,手掌一使劲,妖猛丸的鼻孔已渗出了一丝鲜血。见汉子问话不成,那少妇心中冷笑一句,不缓不急地道:“邱师兄。”

    汉子额角冒汗,连道:“余师妹,别着急,这小子很快就要……就犯。”

    话还在口中,那少妇青葱玉指轻轻搭在汉子臂上。那少妇美眸一探,张见了远处拥前呼后的阿海。

    “邱师兄不愧是刘师叔首徒,一番男儿气概足以惊倒妖魔。我想这村中可以问话的人不在少数,何必跟这乡下小鬼一般见识。”

    少妇身后几个身穿道袍的青年听罢,如饿虎扑食将阿海一众拘束住,那汉子见阿海神色惊惧,少妇三言两语又连哄带吓,阿海就将村子的情况都抖了一遍。可自己手头这小子兀自怨毒地瞪着他一声不吭,心道还是师妹说得对,便猛地一把将妖猛丸掼在地上。妖猛丸本就受伤不轻,给他这猛地一掼,登时晕了过去。

    “你说你叫阿海,你的父亲是墨月村村长?可对?”少妇面色柔和地问道。

    阿海瞅了眼少妇身后的凶汉,吞了口口水,他已经让少妇的手下揍了一顿,连半点反抗的机会都没,哪里还敢不从,胖脸点了点头。

    “这个村子有多少户人家?老人多还是小孩多?”汉子暴躁地问道。

    阿海按住被打肿的小脸,满眼惊惧,他本就头脑不灵活,在这紧张的场面更是说不好话,只好硬着头皮忙答:“大,大概五十几户,额,好像是三百多户,我,我不大记得,村子里老人多,小孩也多。”

    “我呸,邱师妹,瞧这小鬼胡说八道些什么?”汉子也忍不住笑道。

    少妇面色不变,继续问:“村中谁的修为最高,你爹修为如何?”

    “我,我阿爹修为最高,他已经是练气六阶。”阿海已经无话不答了。少妇听后满意点了点头,转过身朝手下招了招手,低声道:

    “这种穷山恶水的地方居然有这么多半妖小孩,咱们这回必可满载而归。村长是个练气六阶的小角色,小妹提议,咱们这群人直接把事儿办了,刘师叔他老人家肯定会大为宽慰。”

    众人见少妇眼中杀意频闪,都佩服她的杀伐果断。众人商议已罢,少妇转过身,登时如换了一个人,袖底长剑一指,一阵劲风扑闪,墨月村木牌坊轰地倒成一对废墟。她长剑指着阿海,一众人挟着孩童进了村子。

    这里的村民多为毫无机心的隐居之辈,见这帮人杀气腾腾,都吓得心悸腿软。见师弟们尚有几分犹豫不决,少妇脸上闪过一抹冰冷的笑意,只见她长剑一挥,一个蝺蝺独行的老妇给她横腰挥作两段,淡绿色血液飘落,衰弱的身子扭了扭,竟变成了一具蛙首人身的躯体。

    少妇桀桀笑道:“墨月村竟敢与魔教妖族勾结,实在可恨,我玉趾峰为正大光明之教,今日便要替天行道。”说罢,又一剑,刺向了一名迎面走来的老叟。

    正在此时,村东南角传出一声暴喝:“给我住手。”

    一个黑色身影从屋棚飞出。来人蓝发蓝须,面目丑陋的中年道人,一身黑色阴阳眼道袍看不出是哪个门派。

    “阿爹!”阿海面带喜色地叫了起来,少妇身后的汉子立即给了他一巴掌,他圆胖的小脸登时又胖了几分。

    “放了我儿子,离开这个地方。”那蓝发道人不卑不亢地道。

    “好啊,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说着,少妇横起剑锋,一剑刺穿那惊倒在地的老者,老者闷哼一声,倒地化为了一具白鹿躯壳。少妇格格笑道:“等我们办完了事,自然要走。”

    少妇突然媚意一闪,回头秋波盈盈地望着汉子,道:“邱师兄道法修为远胜我等,这个练气六阶的家伙,请邱师兄代小妹除去。”

    那汉子兀自手痒,苦于无处炫技。此时他抚着蒲扇大的手掌,这身道行可都在这双手掌,略一摩擦,竟发出铁石相交击之声。他舔了舔腥红的嘴唇,大笑道:“便让你们瞧瞧老子的手段。”说罢,周身灵力大涨,只见虚空中出现一只苍白的冰掌,巨掌掌缘寒光闪闪,地面霎时覆上了一层薄冰。

    那中年道人哇哇怪叫,右手捏诀,左手攥着一把长满尖刺的纺锤状灵器,这道人御器的功夫实在不错,那灵器迎风而长,化作一条浑身尖刺的巨鱼,巨鱼对冰掌并不畏惧,挺着鱼头硬打硬撞。

    少妇趁乱领着众人进了村子。

    “余师姐,西南角妖孽已经除尽,还抓了两个半妖小孩。”说话的是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他凑上前,一双小眼睛冒着贼光,盯着少妇胸口露出的一线雪白,笑道:“余师姐此番大功,可别忘了提携提携小弟。”

    少妇正拿着一块香帕,擦拭剑上的血污,听这言语,格格地娇笑道:“姚志道姚师弟办事得力,又兼本领不凡,除了邱师哥,我辈中无人能出其右!”

    姚志道小眼中笑里藏怒,低着头,轻声道:“邱志良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个舔疮吮痔的龟孙子,我姚家老祖宗上个月与刘师叔座下灵徒结为异姓兄弟,嘿嘿。”说着,姚志道的手就开始不守规矩。

    “可听说邱师兄如今已是练气八阶的高手,即将登临筑基。”少妇假情假意地道。

    “邱志良不过是靠着家族那点灵石的支撑,他们邱家的灵石矿早就干了,邱家那点子生意怎么经得起他的挥霍?他已走投无路,才投靠的刘师叔,余师姐难道不知?”

    少妇说了声“师弟真是见解不凡啊”便任他不规矩的手胡摸乱捏。待其余师弟都赶了过来,她才羞红着脸打开他的手,询问其余情况。姚志道见她这般处女的赧颜更是色鬼上身,不肯停手。邱志良此时也提着中年道人的头颅赶来邀功。

    “邱师兄果然道行高深,小妹敬服。”少妇笑嘻嘻地给邱志良递了一块干净的手帕。邱志良朝姚志道冷哼了一声,又开笑颜道:“余师妹谬赞。其实,我也不过用师傅教的本事替他老人家办事,师妹运筹决策,事事在心,不像有些人,专门偷鸡摸狗,暗度陈仓。”

    说着,一双牛眼恶狠狠地盯着姚志道。一种弟子纷纷侧目相望。姚志道立刻血红着脸,大骂:“姓邱的,嘴巴放干净点。”

    “谁的嘴巴不干净,谁还不知道么?”邱志良立刻反唇相讥。众师弟都知二人不和,却并无人相劝,两人摩拳擦掌,似乎要在这血污满涂的土地上再留上几摊血。

    正在这时,一个师弟从屋棚中钻了出来,怪叫道:“余师姐,邱师兄,快过来,瞧瞧这是什么?”

    众人跟去一看,不禁纷纷讶异。只见一个耳厚鼻卷,额上长角的粗丑妇人靠在墙上,神色惊惧地盯着众人。众人手里提着血迹未干的长剑,却死死地盯着妇人隆起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