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客栈——
西宁王带着沐颜和宏菱住进了客栈。
路上一整天,沐颜没吃没喝,也没说话,她在房间里睡不着,就起身要出去。
宏菱问:“你干什么去?”
沐颜说:“透透气!”
她出门,站在客栈二楼的檐廊边缘看着夜空,西宁王走了过来,站在了她旁边。
沐颜看了看他,又转过头看夜空,许久,西宁王开口说道:“阿颜,你觉得你和南风之间真的是爱吗?”
沐颜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说:“殿下这话问的,当然是爱,不是爱是什么?”
西宁王说道:“可本王认为,你们之间有的,也许只是不可割舍的亲情,并非是爱!”
沐颜否认道:“我和南风之间不会有亲情,只能是爱。”
西宁王说:“那你说你爱他什么?他可以为你付出生命,那本王也可以,他不能时时陪在你身边,但本王可以,他不能给你一个尊贵的身份,本王可以给你,他能给的,不能给的,本王都可以给你!”
沐颜沉默,她竟说不出自己究竟爱南风什么,爱他什么呢?她也不知道,但她确定,那一定是爱。
西宁王见沐颜不说话,又接着说:“或许只是因为他曾不顾一切的救过你,让你觉得那是一种亏欠,所以你就用爱他的理由来填补亏欠!”
沐颜摇头说:“不是的,不是你说的那样,还请殿下不要在妄自揣测我和南风之间的感情!”
“阿颜,本王这么多年……”西宁王话还未说完,突然蒙面几个黑衣人出现,二话不说朝他们杀了过来。
西宁王把沐颜挡在身后,和他们打了起来,宏菱听见声音,立刻赶了出来,和西宁王一起对抗那几个来历不明的人。
客栈的其他人都吓得退回了房间,没人敢出来。
那几个人好像只是冲西宁王来的,并不过多的和宏菱纠缠,只可着西宁王一人打,他们似乎也看出了西宁王在保护沐颜,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都知道要挑他的软肋打,所以故意去刺杀沐颜,让西宁王自乱阵脚。
西宁王确实慌了,和宏菱一起护着沐颜,但奈何沐颜不会半点武功,被西宁王抱着转来转去的。
混乱中,一把剑朝沐颜刺过来,西宁王来不及挡住她,把她推向一旁,自己的肩膀被刺伤。
宏菱和西宁王根本打不过那几个人,况且西宁王也已经受伤,本来宏菱会影术,可又不能在西宁王面前使用。
打了许久,宏菱也有些招架不住,沐颜帮她挡了一下,手臂被划出一道很深的伤口,一直流着血。
而此时的南风,胸口突然疼了一下,心慌的难受,仿佛已经预感到沐颜受伤。
西宁王流了太多的血,倒了下来,沐颜蹲下来,扶着他靠在自己身上,宏菱挡在他二人前面。
一个黑衣人开口说道:“我们今日只要苏聿宁的命,姑娘若是不让开,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刚说完,几个南军将士飞身上到二楼的檐廊和那几个黑衣人打了起来,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将他们制服。
一个南军将士问:“你们是谁的人?”
几个黑衣人互相看了看,突然吐血身亡。
宏菱说:“是死士!”
西宁王已经靠在沐颜的怀里晕死过去,沐颜问:“你们怎么会在这?”
一个将士说:“将军不放心姑娘,下了战场,派了一千将士,让我们快马加鞭来追姑娘!”说完,将士指了指客栈外的兵马。
沐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客栈外全是南军,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那个南军将士看见沐颜手臂上的伤口,紧张起来:“姑娘受伤了!”
沐颜说:“我没事,先把殿下扶进去吧!”
西宁王流了太多血,脸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沐颜在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并没有紧张,也没有像救南风的时候,双手颤抖着,只是觉得西宁王为了她受伤而有些愧疚。
大概这就是不爱吧,除了愧疚,连紧张都没有。
待沐颜回了房间,宏菱帮她上药包扎伤口的时候,她钻心的疼,额头上全是细汗。
她连这点伤痛都难忍,更想象不到南风受那么重的伤会是怎样的疼,又想起在燕山山洞,南风一声不吭的挨了两刀,眼泪更是汹涌。
宏菱紧张的说:“对不起啊,我轻一点!”
沐颜抬头看着她,哽咽的说:“宏菱,你说南风在山洞受的伤那么重,该有多疼啊!”
宏菱愣住,手上包扎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有些心虚,因为沐颜还不知道,伤南风的人就是苏聿堃。
沐颜见她愣住,不知她在想什么,问道:“你在想什么啊?”
“啊我…我没想什么!”宏菱眼神有些闪躲,继续为她包扎伤口,沐颜没发现不对劲,脑子里想的都是南风。
南军在客栈外面守着,沐颜不想欠西宁王的人情,也怕他身边没人的时候会出现什么状况,所以去西宁王的房间守了一整夜。
清早,西宁王清醒,看见沐颜趴在桌子上睡着,心里有些暗喜,觉得沐颜是在乎他的。
他起身下床,刚走到沐颜身边,沐颜便醒了过来。
西宁王问她:“为何不回房间去睡?”
沐颜说道:“殿下总归是为了我受的伤,不在这守着,我心里过意不去!”
沐颜虽然知道那些人是想杀西宁王的,但自己却不得不这么说。
西宁王抓起她的手,想查看她手臂上的伤,被沐颜用力的把手抽了回去。
她向后退了一步说:“殿下请自重,你的伤在肩膀,不严重,也不耽误赶路,殿下用过早膳后尽快出发吧,南军还要回去打仗呢!”
她说完退了出去,西宁王有些落寞,他觉得自己为了她受伤,起码可以换来一点温暖,可谁知,他只是自作多情。
——清晨、边关——
这是南风来到边关的第四十一日
现在边关粮草充足,虽然南军一直都在节省着军粮,但是好在每日都能吃饱,打起仗来也更有了底气。
南风与文将军和黎将军商量,决定改变作战计划,他们从今日开始,要先发制人。
没等敌军出动,他已经带着军队到了南蛮边境,这还不够,他们又越过边境之地,直接去了南蛮军队驻扎的城池,平城。
虽此番攻城让敌军措手不及,但敌国城池城高墙厚,他们没有投石车,没有攻城锤,没有攀墙梯,上城墙只能用肉身之躯叠罗汉,攻城门只能靠众将士的肩膀生生撞击。
城墙上的敌军开始向下面的南军投石射箭,但他们没能成功,纷纷被城外的南军用弓箭射杀。
南风从马上跃起,踩着一个个南军将士的肩膀到了城墙半腰,又一步步踩着墙面,上到了城墙之上。
虽是这样,但蛮人天性暴戾,异常凶狠,他一个人对付城墙上的众多敌军,有些寡不敌众,文将军和黎将军很快也都上了城墙。
敌将见此,立刻喊道:“转移百姓!快点!”
即使他不转移百姓,南风也不会伤城中百姓一分一毫,他只是想快点打退敌军,早日回到京州。
许久,南军将士也终于爬上城墙,他们杀掉城墙上的敌军,又杀掉死守城门的敌军,终于,平城城门大开,南军柳军一拥而入。
敌将带着蛮兵为保护百姓,奋力抵抗,他们的抵抗是有用的,因为都是重骑,两军打起来不相上下,只是城中众多百姓,要想快速撤出城中根本不可能。
南风知道,两军最多打个平手,在打下去毫无意义,况且他也不会夺城池屠百姓,所以下令撤军。
南风对敌将说:“我不会屠杀百姓,也不会掠夺城池,我只要你南蛮一纸降书,并保证不在开战!”
敌将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还是很谨慎的带着军队守在百姓前方。
南风说完,便带着南军撤出了平城。
敌将松了一口气,他回头看看城中落荒而逃的百姓,不知道该怎么办,平城位于边境之地,四下根本没有可以安置百姓的地方,虽说转移,但都不知道该往哪转移。
南风来到边关的第四十九日,苏聿堃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说好了给南风当军师,他没有食言。
——边关、敌国平城——
这是南风来到边关的第六十二日
这些日子,南风都会带着军队来到平城,给敌军施压,城中百姓惶恐不安。
这日,南风带了些粮食给敌国的百姓,他见战乱已经让百姓们吃不上饭,心一软,便把军营里剩下的军粮带来了一半。
如果南风一狠心,可屠城,可战胜,可他对手无寸铁的百姓下不去手。
南军将士把军粮放在城墙下,两军又开始交战,可打着打着,敌将竟扔下手中的大刀,坐在了地上。
南风看着这个场景皱了皱眉,和苏聿堃互相看了看,没搞清楚状况,一挥手,南军停了下来。
南风问道:“将军这是何故?怎么不打了?”
敌将说:“你以为我想打吗?王上不下旨,谁敢降?”
南风竟也坐了下来,问道:“那你们王上为何要攻打风明?”
苏聿堃见南风也坐下来,自己也坐了下来,连同文将军和黎将军都坐了下来。
敌将说:“风明皇帝每年让发配到边疆的犯人开垦荒地,扩大风明,可在扩下去,平城都快成风明的了,王上要是在无动于衷,至平城的百姓于何地?”
南风看向文将军说:“可有此事?”
文将军点了点头说:“确有此事,皇上发配犯人到这开垦荒地,每年因此事,都有无数犯人死在蛮人手里!我曾给皇上上过奏折,但皇上说,扩地重要,区区罪犯,死了就死了!”
苏聿堃和南风互相看着对方,又看向敌将。
敌将看着南风说:“风明戍守边关的大军不过如此,只是没想到,刚打了几天的仗,竟碰到了你这样一号人物!”
黎将军说:“你就庆幸碰到的是我们南风将军吧,这要是换了别的军队打成这样,早就把这平城给屠了,我们将军可是从来不杀百姓的!”
敌将叹了口气说:“要是碰到别的军队,也未必打得过我南蛮铁骑!”
黎将军蹭了蹭鼻子说:“那倒是真的!”
南风思索了半天,看着文将军问:“文将军,你怕死吗?”
文将军说:“不瞒将军,没遇到南军的时候,日日怕死,直到跟南军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早就不怕死了!”
南风说:“即不怕死,可敢欺君啊?”
文将军和黎将军连同敌将,一下都看向他。
苏聿堃不知道南风要干什么,但不管南风要干什么,他都不会阻拦,因为他知道,无论南风做什么决定,都是对的,他既不会让百姓受苦,也不会让风明失地。
南风说:“今日起休战,在两国边境之地开一条平疆河,以此河为界,自此互不侵犯,开垦过的荒地,只要属于南蛮境地的,如数奉还!”
黎将军说:“那皇上那边怎么交代?”
南风说:“咱们不告诉他休战,他能知道什么?战报由我来写,若日后此事败露,你们权当受我胁迫!”
苏聿堃摇头笑了笑说:“将军这欺君之罪是犯的上瘾了!”
黎将军惊讶的看着苏聿堃说:“殿下这话的意思,是知道将军犯过欺君之罪?”
苏聿堃大言不惭的说:“别看你跟着南风这么多年了,你知道的,我都知道!”
南风对敌将说:“书信给你们王上说明此事,他若同意,立即开河!”
敌将站起来,朝着坐在地上的南风深深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