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修真小说 > 公子盖世 >第二十一章 有风翻书,树悬银阳
    一夜安睡,第二日周安然和往常一样早早起床,轻手轻脚的走到院外,洗漱完毕后,便坐在屋檐下,拿出《苍颉篇》开始认真研读。

    其身旁还有一大摞的注解资料,虽然看起来杂乱无序,可全是周安然请教其余师兄弟们之后亲自手写的成果。

    还有就是自己通篇临摹的小篆等,毕竟识字之后还得会写才行。

    没一会儿,当其余人都醒来后,看见周安然全然未曾受昨日影响,一如既往的早起学习时,都颇为惊讶。

    特别是最为担心他的猴子和曹添二人,更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看来周师弟心志坚毅,果非常人。

    日子慢慢的走着,不因任何人或事物停留。

    每天抱着求学若渴的态度,沉浸在书本里,周安然在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追上其余同窗师兄弟们。

    不知不觉,就到了公开讲学的日子。

    这一日,所有人都很激动,甚至可以说近乎彻夜未眠,毕竟今日过后,踏入修炼大门,那么自此之后便与凡胎肉体开始脱离,飞天遁地,搬山倒海种种精彩不再遥不可及。

    对于周安然而言也有着非凡的意义。

    为了教学质量的考虑,今天整个初学班只有一半人能去听涛崖畔,而剩下的人留待明日再去。

    今日名额便分给了整个启蒙院和半个慎行院的人。

    提起慎行院,周安然就想起了那个外号叫李光腚的少年,他给周安然的印象很是深刻,一身白如雪的锦袍,玉树临风,还骚包的拿着一把雪白折扇,一来就直呼纳兰玉玦为王八。

    后来周安然也听猴子详细说过,这三个初学班院首的外号由来。

    纳兰玉玦是因为文斗输了之后,被李雪晖和罗战一人一边在脸上画了一只大王八,并且在整个书院里行走了一天。

    而李雪晖则是光着屁股在酒楼里来来回回的逛了几圈,至于那罗战被要求到龙泉郡的烟花柳巷里走一圈,边走便喊我罗战不举。

    这些惩罚虽然不会造成肉体上的伤害,但对于心灵和精神上的伤害却是成倍的。

    也正因如此,初学班三院之间关系才会势同水火,这一次文斗我输了,你惩罚我,下一次我赢了,就要加倍奉还,如此恶性循环,不能说全无益处。

    毕竟初学班的众多学子们为了文斗能够胜出,可是卯足了劲在努力读书学习,也正因为此点,让得书院对众学子这种行为不说禁止也没说允许。

    一路走着,很快的启蒙院一行人便和慎行院的三十人汇合,拢共九十人浩浩荡荡的朝听涛崖畔走去。

    正沉默的走在队伍后列的周安然突然感觉有目光投在自己身上,便抬头一看,却瞧见了一个让他出乎意料的人。

    那就是慎行院的院首李雪晖,外号李光腚的那个。

    只见得这少年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比着大拇指,嘴唇开合,似以口语说着什么,周安然仔细分辨,大概判断出李光腚貌似正在说干得漂亮。

    可是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让这根本素不相识的李光腚对自己竖大拇指,言称好?

    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昨天和纳兰玉玦、莫云欢两人之间的赌斗了,而再一想,以李光腚和纳兰王八两人间的仇恨,敌人的敌人就算是朋友,对朋友释放善意也就能够理解了。

    如此想着,周安然也回了一个笑容。

    两人对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走了约莫两刻钟,终于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周安然踮起脚看向前方。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得前面出现了一座悬崖,悬崖边上,一株巨大的松树随风微微摇曳,有阵阵松涛声哗哗响彻。

    这株古松枝干粗壮,其上老皮开裂,如同虬龙鳞片,碧绿的松针在阳光的折射下愈发璀璨,茂密的松针中有颗颗银色的松塔悬吊着。

    在古松笼罩下,有一方石台是供夫子在其上盘膝坐而讲学的,由于久被大儒盘坐,浩然正气沁润,加之儒家经典感化,石台表面甚至有着金色的如同字符般的天然纹路衍生,虽然还很是模糊,但是却极为神异。

    这方石台俨然已经成了炼制灵器法宝的绝佳胚胎。

    而正对着石台的方向,略低约莫两个阶梯高度,以扇形扩散,有着一张张由石块雕琢而成的案桌,供学子们坐而听讲,细细一数,恰好九十。

    在往远方看,云海绵延,无边无际,竟略低于听涛崖,有风吹拂,云卷云舒。

    闲时,携一两好友,于古松下,坐而对弈,耳畔松涛悦耳,眼前人样可亲;

    笑谈风声,坐观云起云落,俯仰天地,听花开花笑,如此,足矣!

    虽是初来,但是周安然却几乎瞬间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无怪乎夫子们喜欢选择在此地公开讲学,而山中一些生灵也愿意来此旁听。

    如此画面,简直就与话本里,仙人讲道,无论人或鸟兽,俱皆虔诚听讲一般无二。

    这时,只见得那身材矮小略微佝偻的徐夫子和一位身材高大,腰背挺直,虽然须发皆白,但是无论面相还是气质皆可称上佳的夫子一同缓缓踱步而来。

    想必这位便是徐夫子的老冤家傲梅学堂的许夫子了。

    与身旁徐夫子不同,这许夫子虽然年迈,但是无论衣衫亦或胡须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甚至于衣摆上还绣着朵傲寒独立的梅花,让人一眼看了,便忍不住猜想,这位许夫子年轻时候想必也是一个风流郎君吧。

    在其手持圣贤书,摇头晃脑的吟诵,亦或花前月下,对月当歌,吟诗作对时,不知道有多少小娘子一颗芳心儿都化了,全然放在了其身上,只能捧着心口,喊着冤家,柔若无骨般的身子摇曳不稳,想要摔进那个温暖的怀抱。

    “哼,许老头,你这都一把年纪了,卖弄风骚也不分分场合!眼下那么多学生看着,如此庄重肃穆场所,你个老不修还穿得如此骚包,成何体统?置圣贤于何地?”

    徐夫子嘴唇开合,全无一声言语传出,但是走在其一旁的许夫子耳中却清晰的出现了其呵斥。

    “呵呵,老徐呀,你这因为我当初抢了小柔姑娘起,就一直和我闹别扭,过不去,这一晃,几十年都过去了,怎么还没忘记呀?”许夫子无奈一笑,回道。

    “放屁,我徐玉修岂是那种为了儿女情长便念念不忘之人吗?我只是单纯不喜你这行为做派罢了。”

    “啧啧,你就嘴硬吧,你这个臭毛病当初要是能改改,我又怎么抢得走小柔?”

    “许明甫我不许你再提小柔的名字!”徐夫子骤然大怒。

    台上,徐夫子和许夫子两人正在日常吵闹时,台下,周安然等一众学子正乖巧的埋首等待着夫子发言。

    只不过这等待的时候稍微有些久了,于是周安然没忍住,悄悄抬头看向两位夫子,却不知道是否为错觉,徐夫子竟对许夫子面露怒色。

    少顷,两位夫子终于停下了争吵,轻咳一声,两人相隔一段距离站立,朗声道:“众学子请落座。”

    “谢过夫子。”众多学子们异口同声的作揖行礼,旋即井然有序的一一盘膝坐在了案桌前,腰背挺直,目不斜视。

    台上,两位夫子也盘膝坐在了石台上,那一瞬,石台表面金色的字符闪亮了一下,不知道是否是错觉,那模糊的字迹也变得清晰了一分。

    “今日,我和徐夫子在此公开讲学,为你们讲述登天梯!”也不知道是否是徐夫子还在生闷气,首先发言的是许夫子。

    “其实我知道你们中可能有一部分人早就已经知晓了,甚至有可能比我所知还要详细,但是总有学生还不知道,这便是今日讲学的原因了。”许夫子轻笑,又道:“众所周知,我们人类先祖在蒙昧时期,曾得天上仙人点化,得了一簇修炼火种,随后这簇火种在我们勇敢无谓,善于思考且聪慧的先祖手中蓬勃壮大,慢慢的,一步步的演化成了我们今日的修炼体系。

    依次分别是登天梯、祭天台、养神巢、长生桥和南天门五境!

    但是众学子须知大道无涯,南天门不代表修炼终点,但是无论是做人亦或修炼都忌好高骛远,故而这里我便不在为你们讲述南天门之后的境界。

    今日我和徐夫子主要讲解登天梯一境,在这一境界的造诣,徐夫子可比我要高远得多,所以便请徐夫子为众学子讲解,我在旁补充。”

    在听得许夫子话末的赞扬,徐夫子面色的冷霜终于化解,又露出和蔼的笑容望着下方众多学子,开口道:“何为登天梯?

    人体内有宝藏,藏有天地!

    但是宝藏难得,有迷雾遮人眼,蔽人神,蒙人心,使得宝藏秘不示人,而我们要修炼登上天梯,就得将那笼罩我们精神灵魂的迷雾拨开。”

    说到这里,徐夫子突然闭口不言,转头与许夫子对视一眼,两人轻点头颅,随后便见许夫子从身后极为郑重的拿出了一个四四方方被布包裹起来的物事,同徐夫子一道缓缓解开了布结。

    里面是一个褚红色的檀木盒子,两个精巧的小圆环吊在盖子上,徐夫子和许夫子一人拉起一个吊环,将檀木盒子打开,里面一本极为平常,蓝色封皮的线装书静静的躺着。

    以古篆字写就的论语两个大字散发着奇异的气息。

    “圣书启。”石台上两位夫子神色肃穆庄重,心中满怀着崇敬,将三个字吐出。

    哗啦啦!

    这时,忽然凭空有风吹来,将书翻开,那翻书声随即响彻,无数的金光大字从书中跳出,将整个天地充塞。

    受到牵动,那株生有灵性的古松沐浴在金光下,也摇晃枝干,发出阵阵松涛,仿佛在欢呼。

    特别是其枝干上吊着的一个个银色的松塔此刻释放出如同大日般的夺目光芒,遥遥看去,仿佛有一轮轮灿银色的太阳挂在了松树上。

    而台下众多学子却早就在翻书声响起的那一刻便仿佛沉睡般,无福观看眼前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