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修真小说 > 且将夜歌行 >第0018章:喋血广陵城(三)
    淅淅沥沥的雨总是在下,黏糊的有些难受,立于墙头敲鼓的将军就扯了扯裆,朝边上吐了口吐沫,看着何不知大声道:“别做什么劳什子的徐家剑客了,当好你的广陵荡寇都尉,江湖里的蝇营狗苟能比得上咱直来直去的行伍嘛?”

    何不知头也不回,轻声道:“在怎么直来直去也是一帮糊涂蛋罢了,早些日子我和老胡也杀了不少。”

    敲鼓将军顿了顿,长呼了一口气说道:“那时候你们都还是徐家人,也说不上谁对谁错,现在只要你们愿意回头,我康闪就算把脸扔了也要重新把你们带回车骑军。”咬了咬牙又补充道:“就算大将军来说我也敢和他讲讲道理。”

    何不知叹了口气,道:“糊涂蛋你在多说几句,我都舍不得杀你了。”

    城外又一枝响箭升空。

    康闪无奈耸耸肩,摊手道:“十里一箭,七里又一箭,你们徐家人动作可真快。”

    何不知不忿道:“徐家人只想安生的呆在广陵山,可惜连这份安生也没人愿意给。”没给康姓将军答复的机会,何不知咬咬牙,又吼道:“我来了这里就绝不会退,你们要么杀了我,要么就被我杀了。”

    康闪笑了笑,说道:“杀我一个成不成?”

    广陵城外大路上已被血迹染红,四大一小五个人全部身着白衣,头上系一根白色帛带,拉着三辆铺满碎冰的牛车朝着广陵城疾驰而来。

    一路上响箭不断却无人敢拦,直至广陵城前,城门大开,摆明了请君入瓮,胡杨子皱了皱眉,淡淡道:“我有预感他们的目的绝不是杀了我们这么简单。”

    魏成武“嘘”了一声,不屑道:“这也符合李吉埔的一贯作风,这次能杀了他就杀了,杀不了也至少要跟大嫂他们说一声,弟弟们来过了。”说罢看了一眼贺梦龙,戏谑道:“贺老大,要是还拿不稳剑就干脆别去了吧,丢了徐家恶汉的人。”

    贺梦龙哈哈大笑“你们不是好奇我当年怎么进的皇宫打了皇帝老儿一巴掌嘛?现在我就好好跟你们说道说道。”

    “仙人请指路,贺梦龙御剑便做剑仙,起剑。”长剑应声而出,凌空嗡嗡作响,贺梦龙笑道“看好了。”便踏上飞剑,剑身上剑气迅速荡漾开,将周遭半化的积雪全部吹到了魏成武身上,又一声标志性的大笑渐行渐远,待积雪平复时已不见贺梦龙人影。

    魏成武抖了抖衣服,笑嘻嘻的了骂了声“狗贼”就将徐安定扔在牛车上说道:“先给我大嫂暖暖床。”

    五条徐家恶汉一条王家壮汉先后进了城,才发现原来有人比他们来得更早,胡杨子满是疑惑,何不知已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一步一步走下城说道:“丁兰芳先我们一步来了,好像还被打了。”

    “槽”贺梦龙一声大吼,右脚滑过剑身,“锵”一声剑鸣,抬脚也是一记仙人飞剑,飞剑急速掠空,在一干骑大马的大人物中炸开一团血雾后,又急速返还。

    贺梦龙重新握剑,左手紧抓着裤管,双眼通红,缓缓向前走去,大声道:“还有谁?”

    胡杨子叹了口气,骂了声“楞种”,持剑跟上贺梦龙,对着一干大人物吼道:“滚开。”

    水月宗为出世门派,“张叔阳”的名号也只是少数大人物能知晓,可昔年的徐家剑客今日的广陵大魔,可谓是如雷贯耳,单单徐家小剑客周越力竭时也能在一众高手中斩首两百六,今日仅剩的恶汉齐聚,如何能不慌?

    就算能强做镇定者,看见那连人带马十几具尸体炸成了肉沫也是头皮发麻,立即就想拍马掉头而走,在不参与徐家之事。

    可来容易想走却不容易,见着有人调转马头,何不知冷哼一声,手中紫电炸开,长街炸开一条尺宽的裂缝,冰冷道:“越过此地一步者,死无葬身之地。”

    话语冰冷,一干大人物闻之如见鬼,还没开始逞威风,炫耀炫耀自己家世如何如何了不得,便陷入了生死两茫茫的境地,屁都不敢放,生怕那拎着头颅没有一点感情的人,在下一刹那就把手中的头颅换成自己的,只好在心里暗骂着“那个鬼人喊老子来搞这个劳什子的除魔庆典嘛,在徐家头上捞名声不是在找死嘛?”

    于是这百十号代家门来广陵露露脸的一众南方翘楚,只能任由眼下那势单力薄的几人从自己脸上踩过,便是那徐安定走过时,也没一人敢吭一声气。

    无人敢拦,六名白衣人走过坐在大马上的人物后,就一步也往前走不得,倒不是守卫如何严密,只是眼前一幕太过骇人。

    视线跳过死死拦着不怕死吃瓜围观群众的甲士,便有三具身着血字“罪”服的尸体被吊在一截横木上,迎风摇曳,尸体血迹干涸的惨像且不说,就是那存放十数日长出的黑斑,因为腐朽而横生的异气,也足以刺瞎六人的眼塞满六人的鼻。

    在忍不了,西北大汉一声戾啸,又无奈喷出一口鲜血,气血倒流,蜡黄的脸上生生被气出红晕,大汉一拳砸向地面,将自己拳头锤破,提起血淋淋遮住自己的脸掩盖着颤抖的双唇,一字一顿道:“安定,把你妈妈接回来。”

    徐安定大脑一片空白,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说了声“好”后,便从裆下掏出短剑,一步一趔趄的向前走去。

    孙得胜叹了口气,朝甲士挥了挥手,后者心知肚明,主动帮徐安定分开了一条道路,在怜惜那走起来像婴儿一样蹒跚的男孩也只能在心里唏嘘。

    那横木上吊着的三人不说名气如何,在一年前,保管只要提起是徐家人,肯定有不少人愿意竖起大拇指说道“好一个徐家人”,只可惜在一夜之间竖起的大拇指就换成了一口吐出的唾沫。

    徐家做了什么没做什么反倒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徐家败了,那别人说徐家是什么便是什么,世人也愿意皆醉亦步亦趋,立于风口浪尖的究竟是谁也不重要,世说纷纭紧跟浪潮即可。

    倒是行伍之人还有几分骨气,只是这几分骨气还撑不起拍案叫板的胆,也就只能听人命而尽人事,说不出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