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气。
换气。
风羽盘膝坐在竹楼前，遵照师尊所言，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动作。
“什么是开印，开印就是开窍，说简单点就好比你修了一个水池，可以往里灌水了，但修水池是要用的，这时候你的水要向外流淌才能发挥作用。
而要水池经常保有水量，以保证足够持续的排水，水池的引水也就变得很重要。
因此，引水、排水的通道都很重要。
但你现在的情况就是修了很多个水池，但向水池引水，水池向外排水的通道还未筑好……”
师尊平时看上去高贵、冷艳，且少言语，生活中有时也会不轻不重惩戒一下风羽，以警示他不至于过于顽劣，但真正面对风羽和星星的修炼时，却是春风化雨，知无不言极尽所能。
风羽现在明白，难怪当初太义会说她是极好的老师。
而他自己的猜测也是如此，一个宛若明月散发光辉，那种不晦涩，不强烈，却源远流长气息的拥有者，绝不是患得患失，暴躁易变之人。
“《天衍心法》是为师一族祖传的心法，你是第二个修炼这门心法的外姓人，在为师之前，它从未外传过。
世间修炼法门，绝大多数以引导开印为第一要义，给许多修炼者造成一种误导，认为只要开印多就等同于强大。
事实上却不尽然。
修炼了这类功法，起初开印较为容易，中期修炼好比开疆拓土打天下，也可以无往不利，却忽略了最后那“守天下”的重要性。
往往修炼者到了中后期，开了多个身印之后，才发现身体真气越来越分散，那些“水池”不足以支撑那么多的消耗，更别说充分发挥它的优势了。
《天衍心决》则更着重于“守天下”，虽基础开印极难，但是一旦开了印，即便是只有一印，对抗寻常两到三印者，也会占上风。
就像当初为师刚出道时，全身只开了头颈胸腹四大印，却能接连挑战不灭城十三至强者，虽说最终皆以微弱优势取胜，但已经很不易了。
你要知道，彼时的不灭城十三至强者，无不是全身开印至大成的存在。”
风羽听得都入迷了，脑海中想象着师尊当时何等的巾帼风流，冠绝天下，袖中的双手也是不自觉握紧了拳头，终有一天，我风羽也必是这般一往无前，去报那父兄之仇，踏平陨落之岛，傲睨于群雄之巅。
“而随着开印越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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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心法》会带给你意想不到的好处，它将使得你全身的真气成几何倍数的聚集、增长，源源不竭。
等到那时，你那句“十万人敌”的戏言，绝不会再是戏言。
你现在的优势是：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只能妄想却无法实现，即便世间至强者也几乎需要穷尽一生，全力以赴才能突破的全身开印，就那么轻而易举到手了。
为师说到这里，也是需要你明白，不是告诉你不需要再努力了。
而是要加倍努力，几十倍的付出，才不枉这一番机遇和你男儿雄心壮志。”
风羽听得师尊这番话，一时忍不住心生豪情万丈，恍惚之间，似乎看见风华正茂的自己，手擎大剑挥斥方遒，纵声长笑于那千千万万人之巅，一副如今天下尽入我手，唯我独尊还能有谁的气概。
果然大道至简，师尊也不愧为神女尊者。
大道理只藏在寻常只言片语中，看似随心一提，却自然而然深入风羽的心。
“犯傻了吧你？”师姐星星在一旁，看见风羽一时如痴如醉，心想这家伙是不是又要入魔了，乘早扭住他耳朵一扯，“该去跑步了！”
风羽吃痛，如梦初醒，一想到今日八十里地还没跑，一下子豪气顿消苦上心头。
果然万事皆是说来容易做来难啊！
“今日不用跑了！”师尊的话就像天降圣旨赦免了风羽的死罪。
“明白了，师尊让我跑是为了让我自己去激发和融合自身优势……”风羽立马跳将起来，不无奉承地道：“师尊今日美得更是惊天动地，四海臣服！”
“是吗？”师尊原本一脸认真，听得此言忽然笑意盎然看过来。
风羽心想坏了，阴沟里要翻船。
果然，师尊接着就道，“为师看你真气融合得还不够理想……”
“这样吧，就此静坐修炼到明早！”
说完，仙姿曳月，飘然而去。
只剩下风羽苦着脸，继续他的聚气、换气。
临近正午，骄阳似火。
风羽全身也跟着火热起来，体内真气就像正在被烧开的滚水，不断沸腾起来，汪洋一般，好似要冲破他外在的皮囊，再吞噬掉世间一切。
不妙，风羽心里一紧，想是这《天衍心法》的缘故，不仅让自己全身各印连通起来，也让长时间聚集的真气终于找到了释放的出口，不甘寂寞决堤一般左冲右突，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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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又各不相让，在风羽体内角逐起来。
而风羽全身的脉门，似乎还是没有加固完成的堤岸，哪里经得起如此横冲直撞，直搅得他烧心挠肺，痛苦不堪，只得暂时停了修炼，心想这样真气也应该会随之安静下来。
不想，这一停却是酿了个大错。
那些奔涌的气息，犹如失了管控的顽童，愈加肆虐不受约束，纠结错乱起来，熔岩洪流一般席卷风羽全身，他此刻全身尽赤似颗火球，不仅要忍受那灼热煎熬之苦，还要忍受那即将爆体的撕裂之痛。
痛楚不堪之中，风羽眼看竹楼不远处那不大不小的清水湖，三两步狂奔过去，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
哪知这湖中凉水，并不能浇灭他体内无穷无尽的烈焰，反而是雪上加霜愈加使他自由呼吸不得，烈焰爆发，眼看就要将他噬魂销骨吞没干净了去。
风羽突然记起师尊说过，《天衍心法》是世间最好的心法之一，修炼之中虽会陡遇艰辛，但无论如何只要坚持，可保你无虞，甚而会获得意外惊喜。
风羽咬紧牙关，忍受着全身撕裂之痛，就在那沁凉湖水中稳了神形，捡了那《天衍心决》的要义：“弃心神而引乾坤，身万古而无我，视体内千经八脉为天地洪荒，混沌起，守八荒……是为天衍。”
情况似乎终于有所改观，但这个过程也还是无比艰辛。
刚开始风羽只觉得那滚烫之焰，依旧在体内奔涌肆虐，几乎令他撒手归西，但等到他真正引导《天衍心决》在体内循环一周天之后，那些狂暴的气焰似乎被扼住了苗头，渐渐有所收敛。
等到终于稳下心神，不再惧怕那些滚烫翻腾的气焰时，他发现适才暴虐的气焰，几乎都被压制在了丹田，且似乎急于寻找一个释放的时机。
风羽就在那湖底，随着心神触动一脚踏将下去。
轰，湖底爆发一声剧烈的爆响。
随着大地沉闷巨响如遭陨石冲击，湖中水柱冲天，只见数不清的鱼虾水蝎飞向半空，然后轰然落下，不大不小的湖面，湖水向着四方泼撒而去。
待到烟消云散，一湖水几乎荡了个干净。
风羽像块石头，从湖底冲上岸来，抹了一把血肉模糊的脸，大吼一声：“痛快！”
师姐星星，从那火凰树下的秋千上回过神来，嘴里嘟囔着：“师弟，你又有走火入魔了！”
半天之上，师尊那仙姿玉影一闪而没，只留下淡淡盈耳之声：“你还真会给人制造惊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