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到我们？”
被漠天行轻易接下了自己的体术，王豹心生一丝受挫之感。
镇魔寺罗汉堂七十二个琉璃境高手，他可排到第三十六位，以他不足二十五岁的年纪，已经足以自傲了。
同行的王鹰已过不惑之年，只比他高了四个位次，显而易见他的天赋更好，不然慈远也不会把这雷劫炼体的机会给他了。
炼体士讲究一鼓作气，年纪越大进阶的希望越小。
所以一直以来王豹都对自己炼体天赋颇为自信。
但在画卷之中看到青葱少年，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姿态接下自己的体术，内心的震撼可想而知。
慈远皱眉道：“应该看不到才对，这个距离以他尚未大炼气师的眼力绝对看不真切，依我看是他循到了大致方向而已。”
张凡手搭凉棚远眺道：“渡劫之时，修士有时会进入一种玄妙境地，对周遭天地精气的流动异常敏锐，被他抓到“天孤落”的运行轨迹也是很正常的事。”
王豹闻言似是松了一口气。
王鹰疑惑道：“这小子的体魄究竟到了什么境地？分明没有丝毫血气波动，却能单掌接下一位琉璃境的体术。如果说他还只是铁皮境，打死我也不相信。”
“但如果是铜骨境，那也太骇人听闻的了，至少得越两阶才能挡得下这一招。十几岁的逆天铜骨境？还让不让人活了。”王鹰失笑道。
王豹微微变了脸色：“我不信，在这五福洲还有逆天之人，一定是他身上有什么高阶防御法宝。想靠法宝渡劫，那便落了下成。”
慈远面色肃然，摆手道：“好了，不要多想，沉心静气，雷劫就要来了。”
慈远带着张凡王鹰离开试雷阵法数里开外，留下王豹一人在阵法中心。
天色已是晦暗无比，狂风卷起，飞沙走石，无数飞鸟走兽没命似地逃离此地山间。
乌云翻墨，雷鸣滚滚，天地精气变得狂暴紊乱，仿佛一个火星苗子就能将整片天地引爆。
侍女宗长老卓璇刚刚带人追上方芝芳，随手甩出一道剑气，却发现天地精气狂乱之下，竟有一分剑气反噬自身，另外二分剑气未出先散。
剩下七分剑气打在方芝芳身上如泥入大海，竟没掀起半点波澜。
“什么法衣?”
惊疑之下只得先跟着方芝芳二人，再做打算。
张凡伸手布下一道防御结界，以屏蔽乱石断木的冲撞，但伴随几波狂风冲击，精气屏障竟然摇摇欲裂。
慈远看出端倪，问道：“怎么回事？”
以张凡的手段，不至于布下如此拙劣的防御结界。
张凡面上再无闲适之色，凝重道：“天道在警告所有接近之人。”
慈远瞥了一眼这个白头青年，本想斥责一句年纪轻轻不要胡说八道，但一想到他转生之前的身份，便硬生生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降魔真尊首徒，曾经的归虚境巅峰存在，这样的身份，说出的话足够有分量。
倏忽之间，一切风吹草动齐齐停止，天地精气都在这一刻凝固。
但这样的停滞只持续了短短数息，张凡轻念道：“来了。”
两道雷光天柱悄然落下，寂静无声，一闪而逝，但在场之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天威的压迫，以及窒息般的心悸。
“这是什么劫雷？”慈远惊呼道，以他大炼气师巅峰的阅历，竟从未见过这样的劫雷。
王鹰嘴巴微张，面对这第一道雷莫名觉得后怕，他赶忙望向远处同时历劫的王豹，还好王豹还完整无缺地站立在阵法中央，这第一道雷算是扛过去了。
“我的乖乖，第一道雷居然是无心雷。”张凡双手捂额，惊叹道。
慈远想到了什么，再看王豹时，他已半跪在地，肩膀耸动，瑟瑟发抖。
“长老，这怎么回事？”王鹰也发现了王豹的异常，忙问道。
“原来这就是无心雷，无声无息，灭人心魄，这是针对修士神魂的特殊劫雷。”慈远睁大眼睛向张凡问道，“这不该是归虚晋级返真之时才可能出现的雷劫么？”
张凡摇头道：“倘若修士本身神魂强悍，天道也不是没有可能降下无心雷作为考验。”
他举目望着天幕，感慨道：“天道这东西无处不在，无人不受它约束控制，当你境界越高，越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慈远双眼微眯，略有所思。
“那王豹他到底怎么样了？”王鹰作为炼体士，体魄坚韧之下也能反哺神魂，但神魂较之同阶炼气士仍有一些差距。
如果换成他自己，很难想象能坚持下去。
慈远面色阴沉，双手结印，加固了张凡布下的防御结界。
大炼气师的雷劫至少要经历三重，三重之后再有雷劫，反倒可以自己强行掐断天人感应，从渡劫中退出。
虽然晋级失败，会遭受反噬跌境，甚至损害根基，但好歹能把命保住。
但试雷法却不是这样。
试雷法降下的劫雷不是真正的天劫，而是天道对不守秩序者的一种惩罚，故而无法强行终止。
也就是说除非三重雷劫之后漠天行自行退出，或是他侥幸渡过了所有雷劫，王豹这边的劫雷就不会停止。
慈远觉得自己失算了，低估了漠天行的妖孽程度。
如果只是普通的雷劫他倒不用过于担心，但这一上来便是针对修士神魂的无心雷，即便是他亲自上马，恐怕也难以抵御，更别说是神魂较弱的炼体士了。
而与此同时漠天行只觉雷光一闪，整个脑子便闷闷的，说不出的难受，好在体内梦眼圣光照耀之下，神魂渐渐恢复清明。
紧接着第二道劫雷降下。
像是天神手中挥出的雷鞭，狠狠抽在漠天行背上，皮肉瞬间炸裂开来，狂暴的雷系精气跳跃着传遍全身，每经过一处，便犹如精通雷系术法的大炼气师中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躯体表面不断有小型血雾喷出，那件普通弟子法衣，早已变得残破不堪。
看着吓人，所幸只是皮外伤，这点痛楚，漠天行还承受得住。
但另外一个，就没那么轻松了。
无心雷后，王豹神魂重创，头痛欲裂，痛苦难忍，尚未缓过来，雷霆之鞭又紧接而至。
雷力穿透入骨，光是这一鞭，便击断了三根肋骨。
王豹半跪的身体也已摇摇欲坠，只怕再有一击，便将彻底断送在雷劫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