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门岛乾九城，典纪司审案大堂，一名相貌威严的中年修士在主座上正襟危坐。
此人乃是东海联军典纪司三大执事之一，名叫张道言，金丹中期修为，出身三大宗门之一的上清宫。
典纪司管理联军修士所有的违法乱纪事件，重要性不言而喻，为保证公平，三大宗门各占一名执事席位，每次审案时，还要有五到十名观察员列席。
这次审理的案件比较特殊，是正心门修士状告其下属宗门修士残害凡人，有天理门修士作为证人。
为了避嫌，出身天理门的典纪司执事不能作为主审，五名观察员至少有三人非天理门或其下属宗门修士。
“带嫌犯上堂！”张道言朗声宣布道。
在两名化气修士的押送下，云翼带着二阶困灵枷缓步走到大堂中间。
困灵枷能一定程度上封锁修士的灵力，他带上困灵枷，只能发挥出炼精后期的实力。
云翼对着四方修士各行了一礼，他身穿楚云宗的制式法袍，神态还算淡定。
“云翼，正心门的查良进说你枉杀二十三条凡人性命，是否确有此事？”张道言严肃的问道。
“启禀前辈，当时我被三名魔门修士追击，三人修为都不下于我，为彰显我正派修士除魔卫道的决心，晚辈冒死使用绝招，打退来敌后，便人事不知沉入海底，至于战斗是否波及到附近凡人，晚辈实在不知！”云翼回道。
张道言点了点头，看向站立一旁的查良进，问道：“云翼当时是不是被三名魔门修士追击！”
查良进躬身一礼道：“好像是的！”
张道言面色不悦道：“只需回答是或不是，别用那些模棱两可的描述。”
查良进赶忙改口道：“不是，有三名魔修不假，但修为不是很强，云翼立功心切，才使用杀招，不顾凡人死活。”
张道言看向马长寿与王长贵，问道：“你们可看清了，当时云翼是不是被三名魔修追击？”
马长寿回道：“在下看得真切，云翼的描述与事实不符，他与三名魔修缠斗未落下风，那三人的修为只有化气初期，以他化气中期的修为完全可以应付。”
王长贵补充道：“不错，云翼施展出一种古怪神通，当时光芒万丈，我在数里之外都感到微微心惊，就是那一招，致使宝船上的凡人陨命，绝不是魔修攻击宝船所致。”
张道言看向云翼身侧的杨方，问道：“你可看清当时的情景了？”
杨方答道：“我当时离得较远，交战细节并未看清，不过，马道友说他看得真切，在下深感怀疑，因为他几乎与我同时登上宝船。”
马长寿反驳道：“我当时急于查找三名魔修的下落，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登上宝船。”
听完众人的表述，张道言陷入长考。
应该是云翼的那个绝招波及到宝船，导致二十多名凡人身死，对方也没有否定这一点。
问题的关键在于，云翼到底是迫不得已还是立功心切。
要是前者，只能算无心之失，要是后者，就是故意为之，前者罪责较轻，后者罪责较重。
如何证明云翼是有意还是无意呢？只要弄清那三名魔修的具体修为。
云翼的意思是，那三名魔修与他同阶，都是化气中期，他处于下风，为了活命，动用杀招是无可厚非的。
查良进三人的意思是，那三名魔修的修为一般，云翼并未濒临绝境，不需要动用绝招，他这样做是为了除魔立功。
“前辈，晚辈能不能问几句？”
见张道言久久不语，难下决断，云翼连忙提出请求。
事关他的性命，绝不能坐观成败，任由那几人胡言乱语，必须当众戳穿对方的谎言。
张道言点头应许，云翼转身看向马长寿，拱手一礼道：“马道友久违了，当年富春山一别，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相见，当时我们几人联手，从蛇形半妖手中救下数百凡人，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马长寿尴尬一笑道：“你救过凡人不假，但一码归一码，这抵不了你如今犯下的过错。”
云翼问道：“马道友可与云某有仇？”
马长寿摇头道：“我们没有私人恩怨，今天指认你所犯罪行，完全是出于修真界公义。”
云翼继续问道：“马道友既然能看清三名魔修的修为，说明距离顶多一到两里，那你为何不上前帮忙？既然不是与云某有仇，难道是与三名魔修有旧？”
闻听此言，马长寿耸然一惊，厉声道：“云翼，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只是看你游刃有余，好奇你的真正实力，才没有立刻出手。”
云翼笑道：“马道友说笑了，我可不敢在典纪司大堂上血口喷人，我想请问马道友，既然你看得真切，那你可知道我的绝招是如何施展的？”
“这……”
“马道友说不上来？”
云翼的追问，让马长寿一时语塞，只能做出一副思索的表情，暗中与查良进传音交流。
马长寿与查良进的小动作，根本瞒不过张道言，他冷哼一声道：“大堂之上不可串供！”
“前辈，晚辈还想问查道友几句？”云翼对张道言恭敬一礼道。
“可以！”张道言微微点头同意，现在，他已经倾向于对方是无心之失。
“敢问查道友，我与魔修大战时你为何不出手相助？”云翼看向查良进，问道。
“当时情况不明，宝船上有大量物资与凡人，我怎能贸然打开防护罩出去？”查良进回道。
“那么说，我与魔修战斗时，宝船的防护罩一直是开启的？”云翼继续问道。
“当然，就算防护罩是开启的，在你那一招的威压下，也护不住所有的凡人。”查良进略带讥讽之色道。
“防护罩开启可否从里面看到外面？”
“可以！”
“那可否从外面看到里面？”
“不可以！”
“这就是说，我并不知道宝船上的情形，更不知道宝船上有凡人！”
“这……，不对，你知道，我事先和你沟通了！”
“你告诉过我宝船上的情况？这最关键的一点，你为何不在控诉书上说明？”
“这……”
云翼连问两人，都能让对方语塞，任谁都看得出来，控诉一方有诬陷之嫌。
案件审到一半，张道言与五名观察员退至后堂，商量最终的处理结果。
半柱香过后，张道言回到主座，当众宣布，云翼因无心之失，导致二十三名凡人殒命，责令赔偿每位家属二十枚灵石，并关半年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