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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八血溅寇宅院

    接着一声轻声呼唤,“哎,掌柜的,你回床休息吧,我来监视。”

    张健回头,见是马莹侠,他听马莹侠叫他“掌柜的”,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说不出是甜还是涩,他脸上有些发赧,笑道:“我一点儿不困,不必了,你回屋休息吧。”

    马莹侠来到窗前,向下望了望,楼下夜深沉,楼内的客人都已熟睡,一片静悄悄。楼外月牙斜挂,月移树影过栏杆,淡淡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斜射进屋内,照在二人红与黑的衣服上。马莹侠举目望着张健,目光里透着深情,“你太辛苦了,脸色不大好,要注意保重身体呀。”

    马莹侠来到窗前,向下望了望,楼下黑夜深沉,楼内的客人都已熟睡,一片静悄悄。楼外月牙斜挂,月移树影过栏杆,淡淡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斜射进屋内,照在二人红与黑的衣服上。马莹侠举目望着张健,目光里透着深情,“你太辛苦了,脸色不大好,要注意保重身体呀。”

    “不咋的。”张健回答的声音很轻,他想起自己的妻子彭翠玲也曾这样关心过自己,他用热情而又感激的目光望着马莹侠,二人四目相对,各自含情。马莹侠想起在沙河岸边被救的一幕,若不是张健带兵及时赶到,说不定自己会落到鬼子的手里;说不定自己会不甘受辱而自杀。从那天起,自己的心里就放不下、就燃起了爱的火焰、就深深地爱上了这位八路军游击队的领导,她真想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向他倾吐自己的感情,她的身子向前倾斜了一下,但又马上收了回去,又一想,不行啊!他有妻小,唉!这简直不可能!她想到这里,浑身上下就像浇了一盆凉水,她爱的火焰被浇湿了。另外她有件事难以启齿、难以告诉张健,就是她爹爹要把她许配给戴盛奎,她从心底不同意这门亲事,她不喜欢戴盛奎粗鲁的作风和待人傲慢的劣习,在她的眼里戴盛奎只不过是个草莽的匹夫,只有张健才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可在英雄面前她不能去爱、不能倾吐自己的衷肠,她痛苦地低下头,闭上了眼睛。此时的张健更是心潮起伏,情爱徘徊,他也想起沙河岸边的一幕,想起马莹侠只身陷敌,与鬼子殊死拼杀的场面。从那天起,他就对这位巾帼英雄产生了爱慕,他又想起二郎庙的战斗,马莹侠身先士卒带领骑兵前来救援的场景。他的确爱上了她,他深情地望着她,他除了自己的母亲和妻子,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另一个女人这么近距离谈话,见她胸高高隆起,随着短促的呼吸一起一伏。他伸出手想把她搂在怀里,可是理智阻止了他,他不能这样去做,因为他知道作为一名游击队指挥员不能为了这种感情而丧失了在大家心目中的威信,更不能为了这种爱而使自己的父母和妻小心灵上受伤,他只好把这份情、这份爱深埋在心底,他抬起的手又收了回去。

    “嗒嗒嗒”街上更夫的梆子声冲散了二人感情的气氛,已到四更。张健回过头看看熟睡的指导员和小五子,再看看13号院内,门楼下的那个卫兵坐在长凳上已打起了瞌睡。“是行动的时候了!”他对马莹侠道。

    “哎!指导员,小五子。”张健低声唤醒指导员和小五子。

    他站在窗口,指着13号院,低声向大家说:“现在已到四更,院里很平静,北屋和东屋早就灭了灯,只有西屋的套间里亮着灯,大门早已上闩,门楼下的那个卫兵坐在长凳上打瞌睡,正是咱们下手的好机会。”

    “走,赶快下楼行动。”小五子揉揉惺松的眼。

    “慢,别莽撞!”张健机警道:“先到楼下看看情况。”他轻脚来到楼梯处,探身向下观看,然后抽身返回,“楼下旅馆的楼门已上闩,一个伙计趴在柜台上打瞌睡,小五子,你先用迷药把他迷住,然后咱们每人在鼻子眼儿旁涂上解药,再下楼,记住!要轻手轻脚,千万别惊动了店里的客人。”

    “咱们得先涂好解药。”说着话,小五子打开书包,取出小葫芦。

    马莹侠将解药涂在鼻孔下,“哟!咋那么臭呢?”

    小五子举起装有迷药的大葫芦,笑道:“这个不臭,香得很,可要先闻这个,你就别去了,在旅馆里睡大觉吧,谁也唤不醒你。”

    张健命令道:“小五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耍贫嘴,赶快行动!”

    “是!”小五子压低嗓门,应了一声。

    小五子用细管向楼下打瞌睡的伙计吹迷药,迷倒了看店门的伙计。然后打开门闩,大家蹑手蹑脚,依次溜出了旅馆,大家来到13号门前。

    门楼内是红鼻子站岗,他坐在长凳上昏昏欲睡。小五子用细管将迷药从大门的门缝吹进去。红鼻子中毒,倒在了长凳上。

    小五子踏着张健的肩膀,像狸猫一样迅捷,噌噌噌!爬上了门外的大槐树。他抓住伸进院里的枝杈,轻轻跳进院内。他拔出三角刮刀,结果了红鼻子,然后拉开闩,打开院门,张健、马莹侠和马燕鱼贯而入,进入院里。小五子顺手从红鼻子的死尸上摘下二十响大肚匣子,别在腰间。

    甄玉衡闪在大槐树后面左右张望,他在门外警戒。

    进入院后,小五子按照行动计划,将迷药吹进西屋、东屋和北屋的各个房间。马莹侠和马燕在院内警戒。张健将匕首插进门缝,用刀尖拨打西屋门闩。

    门闩拨开了。

    小五子第一个跳进屋里,上去一刀结果了昏迷的黑疤瘌。张健随后进入北套间,灯光下,见王啸虎中毒轻些,躺在床上,睁大眼睛,望着张健和小五子,干张嘴,喊不出声。张健掀开被单,指着王啸虎,肃言道:“狗汉奸!你罪大恶极,我代表沙河游击队、代表定州人民判处你的死刑!”语落刀下,“噗”地一刀,扎进了王啸虎的胸膛,王啸虎张了张嘴,蹬了腿。小五子还不解气,挥起三角刮刀,又扎了一刀,“俺给你再动回手术!”

    结果了大汉奸王啸虎,张健长长地出了口恶气。他按照高凤山的指示,从兜里掏出一枚伪军装的衣扣扔在床头下,他抬头见床头上有个手提包,打开一看,里面全是洋钱,五十元一捆,共八捆,“小五子,带上手提包,快撤!”二人抽身来到外屋,张健顺手摘下黑疤瘌腰间的二十响大肚匣子,出了屋门。

    这时东方已发鱼肚白,天色要亮。小五子指了指北屋,用手向下一劈,向张健示意将北屋的王艳姣也干掉。马莹侠会意,从腰间拔出匕首,奔向北屋,张健上前一把拉住,他向马莹侠一挥手,轻声道:“时间来不及,收起武器,赶快撤退。”

    马莹侠和马燕收起武器,兴奋地出了院门。不料刚出门,在门外迎面撞上一人,双方各吃一惊,各自向后退了一步,马莹侠定睛细看原来是寇觅途下班回家。寇觅途还没进家门,猛见从门口出来俩姑娘,他吃了一惊,心说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丈人的卫兵找来寻欢过夜的?可这俩不像烟花女子呀,这是……

    甄玉衡从树后闪出,右手挥起匕首,从背后扑上来。寇觅途听得身后有声响,猛回头,吓了一跳,起身奔逃,刚要呼喊,就见夜空中一道银光闪过,“嗖”的一声,一支飞镖打来,正中他的前额,寇觅途脑浆迸裂,“喔!”了一声,倒下了。

    甄玉衡和马莹侠大吃一惊:这支飞镖谁打来的?甄玉衡上前,拔出飞镖,抬起头向四周望了望,怪了?怎么四周不见一条人影?

    张健飞身出门,接过飞镖,在微弱的月光下,见镖身4寸长,上刻着一个小葫芦,心觉怪异,这是谁的?谁在暗中帮助我们?他望了望寂寥无人的四周,出乎意料而又难以理解。情况紧急,不容多想,张健将飞镖放入兜内。

    大家见街上无人,赶紧将寇觅途的尸体拉进院内。甄玉衡见尸体上衣兜别着一支钢笔,随手摘了下来。

    张健轻轻关上院门。他命令道:“大家把武器收好,分开走,拉远距离,我和指导员、小五子先走,马小姐还有这位姑娘走在后面,咱们去前门火车站再商量下一步咋办。”

    大家出了金鱼胡同,疾步向东单街口走去,天色已亮,忽然远处传来皮靴卡卡响的声音,甄玉衡走在前面,举目一看,不好!迎面来了一队巡逻兵,甄玉衡看看自己大褂上和小五子衣服上都沾了不少血迹,心说不好,这肯定让人生疑,若让巡逻兵盘问起来,怎么答复?答不出,可就槽了!

    甄玉衡急中生智,他猛地挥拳向自己的鼻子打去,打破了鼻子,鲜血顿时从鼻孔涌了出来,甄玉衡蹲下,任鼻血滴滴答答流下,小五子不醒悟,“你这是咋了?咋自己打自己……”

    张健伸手扯下小五子头上的毛巾,急忙上去擦血,甄玉衡低声道:“鬼子的巡逻兵过来了,你们就说送我去医院。”

    说话间,巡逻兵已到眼前,领头的是一名鬼子,上前喝问:“你们的,什么的干活?”

    张健明白,上前向鬼子鞠躬,手指甄玉衡,“太君,他的鼻子流血,我们送他去协和医院看病。”

    鬼子看看小五子衣服上的血,再看看甄玉衡满脸没擦净的血,消除了疑心,向巡逻兵挥了挥手,“开路开路的!”

    待巡逻兵走远后,甄玉衡用毛巾擦净鼻血,“小五子,快去叫几辆洋车,现洋车夫已开始上街叫座了。”

    大家分乘几辆洋车赶到前门火车站,在站外寻一清真饭馆。大家在里面僻静处坐下,要了几碗豆腐脑和十几张油饼,边吃边商议下一步的安排。

    张健安排道:“马小姐,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上火车回家,你呢,先回牛街,家伙,你全带上,火车上查得很严,我们不能带着家伙上车。”他顿了一下,拍了拍手提包,“这里面装的全是洋钱,是咱们的战利品,共四百块,你呢,留下一百,剩下的三百给我五爷,得麻烦你跑躺腿,送去。”

    马莹侠不解地问:“咋?你五爷,为什么给他送去?他在哪儿?”

    甄玉衡接过话,“前几天,我们住在他五爷家,俺们掌柜的因‘良民证’的姓名不对,让鬼子抓进警察所,是他五爷花钱托人把他保出来,虽说五爷和他还没出五服,咱们也不能让人家花钱,得还给人家。”

    “噢,原来是这样,是得还给人家,不过那一百块我不能要,你们带走吧。”

    张健笑了,“什么你们我们的,这钱是王啸虎的,是咱们的战利品,你应该分走一百。”

    “不,家伙我可以全带走,钱我不能留,咱们都是为了抗……”马莹侠环顾饭馆四周,见饭馆内的顾客稀少,她压低了嗓音,“都是为了抗日,我们不能用你们的钱,再说家伙全是我的了,钱说什么我不能留。”马莹侠一再推辞。”

    小五子玩笑道:“咋得不能留?你又不是外人,是俺掌柜的媳妇,给你就拿着。”

    “小五子,你是不是找打?我扯你个脖戳子!”马莹侠羞涩地站起来,高高地扬起手。

    “别,别,好嫂子,俺,俺再也不敢说了。”马莹侠听小五子叫她嫂子,羞得脸色通红,她上去一把揪住小五子的耳朵,用力一拧,“你叫谁嫂子哪?”痛得小五子直叫唤,“我的姐姐,呀!我的好姐姐,下次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引得甄玉衡和马燕都哈哈大笑起来,刚才的紧张气氛一扫而光。小五子这般调皮,弄得张健也没办法,只得斥责道:“小五子,别闹了!咱们赶紧说正事。”

    马莹侠见张健说了话,这才松了手,小五子揉着被拧痛的耳朵,“哎呀!好疼啊!真使劲拧啊。”望着小五子疼痛的样子,张健也忍不住笑了。

    “让你再胡说!”马莹侠笑着坐回原位。

    张健收敛了笑容,想了想,“这样吧,我们手里有路费,带多了也不方便,马小姐,这一百,就算赔你们的两身水靠钱,那两身水靠……”张健想起牺牲的服顺意和曹得水,难过地低下了头。

    马莹侠知道那两身水靠已炸成碎片,她见张健难过的样子,不便再推辞,勉强地点了点头。

    甄玉衡道:“还有,那把三角刮刀也得还给他五爷,是柜上的干活工具,我们拿来时,也没跟人家打声招呼,麻烦马小姐顺便送去。”

    马莹侠问:“他五爷在哪住?听话茬是个买卖人吧?”

    张健道:“对,他住在彰义门外铁道西边,出了彰义门一里地,过一条铁道,路南就是,门上挂着‘义顺和铁工厂’的牌子,好找,记住了?”

    马莹侠笑道:“记住了,没想到你在北平还有这么一门亲戚。”

    甄玉衡道:“我得给他写张便条,把事情说清楚。”说完起身,招呼饭馆的伙计,讨来一张信纸。

    甄玉衡掏出那支缴获来的钢笔,伏在饭桌上,在信纸上写了几行字,写完后折起信纸,“马小姐,麻烦你,连同这封信一并交给他五爷。”

    张健起身,让小五子去付饭钱,“好,我们就此分手,回家见!”张健把“见”字说得格外重。

    “好!祝你们一路平安!”马莹侠脸上的羞涩还没有消失,她微笑着拱手道。

    张常山见张健等三人从家出去,一夜未归,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在账房屋里来回踱步,心急如焚,一直等到下午,也不见张健回来,“这健儿会去哪儿呢?”正在着急时,小六子慌里慌张跑进来,“五爷,事情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