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修真小说 > 怃奈脚功 >第45章 。孤舟远影近,榴岸花明(下)
    一句话犹似长剑,直刺心窝,血流当泪,无眼开明。谁将昨日之音重现,散了旧情之梦牵绕。

    卿晓面庞俏丽,泪眼带恋含威,微茫茫有了英涟面容,可叹可惜可恨可怜。多少红颜胭脂悴,多少相思海棠碎,任他雨打风逝去,唯有痴情心不干。

    千言万语藏心不说,松了琴弦收了古筝,名元倒落地,卿晓趴怀哭。愚钝钝欲言又止,憨态态偷看多痴,蠢蒙蒙伸手回缩,傻乎乎转身回头,笨呆呆迈步慢走。

    三步没出,想起还有要事没办,仰头柔声说:“小丫头,你过来!”卿晓听到召唤,匆忙跑过去,磕头言谢,张口尊称,抬头听言。

    “龙神族收钱办事,从没有空手而归,可今天你的事让我为难。你的心病瞒不了我,今天我把你带走,交给八王也是一具死尸。跟着他还有一线生机,你说我该怎么办?”

    听他说道一线生机,卿晓瘫软坐在地,久久愁思心难平。眼角带泪,低眉苦说:“多谢岳前辈不杀之恩,大恩大德晚辈此生铭记在心。”

    “此事不必再提,往后不许跟任何人说。”

    “恩,有劳前辈为我考虑周全,我的事中王全知道,现如今……你帮我转交一封书信。中王若问,您就说我问不清身世,宁死不愿跟随您。等到七日之后,他们派人去昭花湖接我,我早已不在人间,此事与你们再无瓜葛。”

    岳不凡点了点头,许久说了声:“你是关联人,一切听你安排,只怕自此以后,世间天翻地覆。”卿晓磕头再谢,扶起书案执笔书写,另加白玉如意做信物,交付了龙神两人,目送远去。

    身影刚刚消失,名元咳嗽几声,坐地起身。卿晓一旁安抚,讲清了刚才的事,两人虚惊一场,抱头喜哭。

    回到船上,卿晓抓心喊疼,名元看她面色惨白,冒汗不止,还以为是刚才惊吓未消,抱起她去往石榴林歇息。

    果园离岸不远,茂密成排似林,走进去绿枝树阴,坐在地花团锦簇,转头看蝶花疏影,抬头望灿云新晴。两人粗布洁衣,风吹花落身,更显娇艳,脱俗仙容怡然美哉。

    “你在这歇着,哪儿也别去,我摘几个大石榴给你吃。”

    名元君子信诺,卿晓美人初醉,不消一时三刻,名元捧着几个石榴跑来,一边去皮剥籽,一边哄她开心。

    两人言语有情,卿晓渐变红润,听他言语温柔,自己痛心哀愁:“原来人生最痛苦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了,不能长相厮守。”

    思绪翻飞,愣愣看着名元,不知不觉时光虚晃,裙中兜满了火红的石榴籽。名元白布缠手,害怕有血不干净,捏几粒喂进嘴,盼目小声说:“甜不甜?”

    撩拨青丝花容貌,榴花难堪羞瓣红,点头称赞霡霂笑,口唇蝶忙比蜜甜。况是青春日将暮,叶落花飞悔意别,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名元又抓一把,喂到嘴边随口说出:“石榴可是个吉祥果,老人们常说,吃了它可以多子多福。”

    晴天情海轰雷掣电,震地耳鸣,击得人惊。卿晓蘧然心急,站起来身形摇晃,石榴籽洒落满地,委屈泪爬满面庞。脑中有人敦敦告诫:“生命如此短暂,我不能再错过机会,不管是好是坏,名元你要听我实话实说!”

    “姗姗你怎么了?”

    两人站立相对,四眼相望,卿晓心潮澎湃,羞言难吐,扑身入怀,语弱情浓:“名元,我……你愿不愿意跟我成……”

    话未说完,胸跳太快剜心巨痛,头昏脑涨五内俱焚,上气不接下气,捂住嘴忍着不敢吐。听一句问:“成什么?”抬头看不见心恋人,魂离魄散,喷血倒地。

    夜黑风高月牙短,赶路行车颠簸狂,放不下生死离别,未说完心中愁事。卿晓气息微弱,睁眼昏暗,车内摇晃头晕恶心,车外鞭马加急,车轮滚滚,扬土尘尘。

    撑身靠篷低头看,身上换了新白衣,再看一眼胸口黑,愁眉苦脸唉叹气。喊不大声,只叫名元,拉马停住,抱出车外嘘寒问暖。

    “姗姗你再忍一忍,咱们就快到丹阳郡了,见了安灵她一定……”

    “来不及了,你送我去俊星池吧,我不想死在外边。”

    名元抱住身,含泪说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是我粗心大意,该死的人应该是我。”

    强撑起身捂住他嘴,泪眼纵横哭声吟吟:“全是我的错,我早该听你的。以后的路你要好好走下去,我只能陪你到这了。这个玉镯是你给我买的,我不想带去阴间,收好了别丢,见了它你还能想起我。”

    卿晓虽是取下递过去,名元却迟迟不接,眼中泪不争气地流淌。抬袖擦干强颜欢笑,握住玉帮她套上,语气带哭腔:“你去阴间我也去,下了地府,舂臼石压,火烤油锅,所有的惩罚我来受,你只管美美的转世。”

    抚汗清风沁人心,春潮荡漾暖江红,抱紧不丢收了泪,只此一刻值千金。事态紧急不敢拖延,名元抱她入车,留下一句:“死的事还早,你心里一定要有信念,千万不能垮了身,等你好了,咱们庭南成亲!”

    吃了一颗救命丸,打了一针强心剂,卿晓有了不舍心,加了求生欲。静躺车中血奔涌,像一条长江激流,永无停滞和封冻,时时浪花飞溅,涛声如歌。

    赶马不歇,打听道路,直奔宝参堂。半夜三更,人稀路长,见了匾额大门敞开,门旁坐着一人,见了车马疾步奔来。名元没开口,她倒是抢先说:“名元哥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安灵!她根本没有吃药,你们为什么合伙骗我!”

    “少废话!快跟我进屋。”

    不敢有丝毫歇息,名元抱着卿晓,飞步安灵屋,轻放安灵床。无视旁人坐在床边,喘着粗气轻摸脸颊,卿晓闭眼不睁,只剩微弱气息。

    “你先出去!”安灵大喝一声,扯住衣袖推出门外。回到床边解衣把脉,眼落泪水,自言自语,“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名元哥给你吃了什么药?”

    卿晓无力睁眼,弹动玉指,安灵一把握住,看她喘气带着语声,听不清是话是气,俯身凑耳。嘀嘀咕咕含糊说完,嵇安灵脸上显红,张口惊叹:“原来如此!姐姐别再动了,能睡就睡,睡不着就想以后的好日子。”

    整衣盖被,卿晓眼角一滴泪落枕,安灵带笑转身出屋。门外名元立刻问话:“怎么样了?你一定要救她!”

    安灵微笑点头,领着他去往安知屋,路上小声说:“中医理论和武学修行是一样的,都讲究天人合一。名元哥你放心,身形交给我,吃了四药保证无事。神魂能不能保住,全看她对你有多少不舍情。”

    名元还想再问,两人已到门前。安灵咣咣砸门,屋内点灯问谁,屋外大声催促快起来。

    “别再催了!自己不睡,闹得我也睡不成,我早说过他们俩不会来。”气话说完,开门见到名元,脱口喊道,“真的来了!”

    “哥哥你快去把白莲拿来!”

    “这么晚了,要是被父亲发现怎么办?”

    “救人要紧!快去!”

    安知答了一声好,一边穿衣提鞋,一边奔向药藏室。安灵跑回住室,名元心急如焚,蹦到身前拦住喊:“妹妹你快告诉我,我能做些什么!”

    看他满头大汗,眼红语急,安灵笑出了声,拍他胸脯安慰,逗趣说道:“你要做的事最关键!一会儿进屋,多说几句情爱话。你答应的娶人家过门,以后如何准备,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全告诉她!”

    “我说,我说,这些都好办,你写的四味药家里都有吗?”

    “别急别急,先吃了圣花和龟息丸,我家里没有的,再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药在哪里我现在就去!”

    安灵开怀大笑,羡慕的双眼似桃花绽放,多情的口齿似脂粉欲滴。一路放心放心的说,拉上手领回屋,推他进去,关门等药。

    听了安魂语,吃了续命药,三人门外商量,安灵排兵布阵。

    “我延缓了她的生息,能活几天全看她的意志。接下来要去找灰岩石斛和仙芝蜈蛊草,你们俩分头去取吧。”

    名元率先请缨,急切问道:“两味药草,哪一个最难寻?”

    安灵抿嘴三思,来回踱步自言自语:“灵芝我家有的是,所谓蜈蛊草,无非是让最毒的蛊虫咬上一口。这方圆百里,还真有一处苗家蛊巫坊,求人办事不难。要说石斛,确实有点难度,不仅路远,现如今更是稀少,只怕……”

    “哪里有?我这就去!”

    不等安灵答,安知笑脸抢着说:“西南百里开外,密丛林竹岩山应该有,当地人……”

    话说半截,名元转身就跑,安灵叫住他说:“名元哥你别急!记住一定要带土带根!不管找得到找不到,明天晚上你必须回来!大不了我用九死还魂草替代。”

    “不能用其他替代!你说的药我一定找来。”出言坚定有力,出门割开车马绳,骑上骏马奔入黑夜。

    马蹄声渐远,安知叹一口气,脸愁如枯木,屋外大声怕惊扰旁人,推着妹妹回屋,闭门小声说:“妹妹你不该让他去,蛊巫坊跟咱家有恩怨,他去求药轻而易举,我去,只怕难活着回来。”

    安灵先跑去看一眼床上人,再回来脸露微笑,眉眼嘲笑:“换做你去找石斛,你能找的到吗?”

    安知慢慢坐在椅上,愁容不改,思虑片刻摇了摇头。安灵双眼成圆,活泼灵动,拍着安知的肩膀,嘴噘的比天高,嘲讽的话说不停:“安知哥呀,我好像听人说过,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有什么博得千金轻一笑,怎么真到了舍己救人的时候,你屁都不敢放一声。”

    安知羞红了脸,起身扬手要打,安灵挺直了身,毫无惧怕破笑出言:“哎呦不得了,咱们家出了一个会打妹妹的男子汉!让你去找药,两个你都不敢!你也跟名元哥学学,人家情念不移,为爱舍命。”

    听她说话挖苦含羞,安知不气反笑,弯腰凑脸说道:“你不要取笑我,我早看出来了!你呀,肯定喜欢上他了,你巴不得卿晓姐姐活不过来,自己好钻空子嫁给他!”

    安灵羞的地缝想钻,脸红热烫,手脚齐上打了又打,自己撂狠话:“你不去,明天我去!”

    安知两手抱头,露出脸笑着说:“算了吧,一个还没救过来,你再搭上一命,名元哥这辈子娶谁呀,明天还是我去吧。”

    兄妹俩言语玩笑惯了,打打闹闹,玩玩笑笑,不敢大声吵了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