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修真小说 > 怃奈脚功 >第22章 。青灯古佛旁,一世轮回(上)
    一寄秘言心燃火,的卢迎风凛如刀。赤马狂奔,气喘吁吁,名元抚摸马鬃,低语道:“好马儿,等到了王府你再好好休息。你也知我心意,再快些,咱们去救她!”

    西愁凉月挂楼台,满天繁星坠绮阁。名元牵马踱步,围着王府转了一圈又一圈,高墙青砖柱,闭门广寒屋。府内灯火影照,人声不歇,贸然闯进去必然生事端,王爷手下高手如云,恐怕见不到卿晓我已被抓。着急难耐,独坐溪岸柳树旁,直等到深夜入眠。

    正门偏门都有人把守,只好绕道王府北,五院最偏角。墙内蝉鸣蟋叫鸟啾啾,风弹叶树声瑟瑟,过墙飘散花香语,落地幽然寂静园。悄悄慢走,绕树潜行,忽听闻湖水叮咚有声,欣喜一步迈,满园夜色印入眼帘。

    正当中!残月当中照,水影木草银,雾梦青纱帐,佳人独坐断桥崖。身旁的丫鬟,叠手低头轻声言:“晓公主,天晚夜凉,早点回阁休息吧。”

    卿晓坐在断桥边,低眉摇头不语,抓起身旁碎石,扔向湖水中,自己感伤自语自言:“投石水点,水涟漪,池湖有相思。风凉人心,人相离,玉桥伤断魂,天各一方啊。”

    名元听了站起身,惊起鹤飞鱼跳,扰停蛙声偶亲。卿晓闻声看去,猛然站起身,四目相对,白月光托衬三春红颜,西冷风揪动九秋心跳。

    有人上桥扶助卿晓,把她吓了一跳,回头听丫鬟说:“小主您刚才说什么?是不是想回屋。我扶着您,小心脚下碎石。”

    “你们快回去收拾床铺,我再看最后一眼,马上就走。”

    丫鬟们早就收拾妥当,陪她桥下站久了腿酸脚软,此时听她撵人,也不多问,转身全走了。

    名元点水过湖,飞身上桥,想要说话,卿晓先问:“你怎么又回来了?”说完又坐桥边,投石入水。

    名元也坐断桥边,歪头看她盈盈痴笑,开口答:“我遇见了剑星,他告诉了我你哥哥的事。”

    “不用你问,我也知道。”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名元摊开双手无奈地说,“算了,全怪我没问过你。中丘王有意谋反,被他挟持对你哥哥不利!他若狠心,你早晚有难,不能留在这,快跟我走吧。”

    卿晓叹息一气,闭目说道:“不走了,我身世已知,去庭南也是多余。是我命该如此,八王也是我哥,我不想四处漂泊,无以为家。”

    “傻妹妹,你读书多,博才广识,怎么这么爱信命。人生不快就该逆天行事,逆命而活!不能任人摆布。跟我走吧,命是你自个儿的,谁也拦不住。”

    卿晓听了,转头相视,愣目清澈明亮,动唇粉滴无暇,酒窝乍现甜美无言,心中更填欣喜。

    瞧她不动不声只是笑,推她一下,大声说:“还犹豫什么?就算你想安稳,等到了庭南,你留在俊星池,不是更好吗。”

    卿晓还是痴目看他,一声不言。名元伸手握住她手,站起身并未拉她,卿晓随之起身。两人相视而笑,前后紧随下了桥,名元喃喃自语:“说好了一起去庭南,怎么能半途而废。”

    刚要走上清雨廊,夜幕中寒光一闪,名元本能闪开。又见一拳打来,裹着蓝光迅捷无比,名元胸口挨打,身飞落到湖水旁。

    “大胆,敢闯王府,不要命了!”一人身穿靛蓝道袍,落在名元身边,剑指着他高声一嗓。

    卿晓慌忙跑过去,扶起名元,低头一看,才发现他胸口有剑伤,血浸透了半边衣,还以为是刚才被剑划伤,转头怒视着说:“你怎么出手这么狠,快给我退下!”

    “公主,他擅闯王府,我……”

    “你闭嘴!是我让他来的!他不仅能来,我还要走!你把我也杀了吧!”

    道士一听,连退几步,收剑跪地低头,低声说道:“公主恕罪,贫道不敢。”

    名元拉过卿晓,身疼咧嘴的说:“不是他伤的我。”卿晓细心再看,血迹成黑,早已黏在布上。扶他慢慢起身,看到道士还在地上跪着,怒气全消。

    卿晓知他是太乙宫门人,奉元子虚中子字辈的法师,修行德高,年事也高,今日辅佐中王,对自己也尊敬。自己年轻无修为,不敢受他跪拜,轻声说道:“子承道长快起来,我俩今天就走,道长不要再阻拦。”

    道长站起身,恭敬地说:“公主别急,你们留下住几日都行,等中王回来,容我回禀一声,再走不迟。”

    话不相投,废言不说,卿晓拉着名元往门口走,道长伸手拦住。

    “让开!”

    “实难从命。”

    此话一出,卿晓气的攥拳跺脚,一把夺来道长铁剑,横在自己脖子上,怒目高喊:“你不放我走,我现在就死在你的剑下!看你怎么回禀!”

    道长跪地叩拜,高声喊:“公主小心,刀剑无眼!”

    跨过五院门,两人双手相连,一路穿到偏门出了王府,熄灯人少,有人见了,也不敢拦。门外赤马见了卿晓,踏足长啸,卿晓亲昵安抚。

    两人上马就走,出不得城,找家郡邸,开间两室大房住下。卿晓帮他包扎伤口,听他唉叫连连,反而下手劲绑的更紧,玩笑道:“傻瘸子,你才离开我一天就伤成这样。我看你找我出门,不是为我好,是为了你自己吧。”

    名元一心为她,听她嘲讽,自己不气,反而笑着调侃道:“你说的没错,少一天我也想你,离了你我可活不了。”

    两人独处一室,听他狂言轻佻无理,卿晓羞的满脸紫红,伸手抓物全砸向名元,起身走进另一间卧室,吹灯睡了。名元呆在座上,后悔不已。

    卿晓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忽然听见名元问她:“姗姗,你睡着了吗?”

    “没有!”

    “是我说错了话,你别生气,我知道你逢观必进有佛必拜,明天先别进雒阳城,我听说雍门外有座白马寺,我带你去吧。”

    “不去!”

    卿晓等了好一会,再也不闻傻子言语,自己昏昏睡着。

    第二日名元起个大早,害怕王府来人,早早的出门买朝食,放在屋里又出去置办马匹,牵着两匹马,等在大门外。

    卿晓出门,看他准备妥当,露出一丝笑意,翻身上了自己的马。名元走进牵缰绳,单腿跪拜行礼,低头说道:“晓公主,今日您千金贵体玉驾白马寺,奴仆等候多时。听您圣谕,可否即刻启程。”

    “少废话,赶紧带路。”卿晓忍不住笑声说。

    两人既不赶路,也不大歇息,一路说说笑笑。到了下午未时才到白马寺。寺门外,系马安放抖去浮尘,正束理带,清心洁衣,毕恭毕敬走到正门口。

    门外小僧合掌拦下,低头施礼,和睦亲蔼的说:“两位施主请留步,本寺今日禁止佛拜,两位请回吧。”

    卿晓合掌还礼,轻声问他:“小师父,因为何事不让入寺?”

    “施主有所不知,方丈众师前往宫殿为先帝超度,还未四十九日。可巧今日清早,静辈师叔送舍利往东倾,传经佛法,今日寺内空空,不便祈拜。”

    事已如此,两人只好悻悻而归,还未牵马,卿晓瞥见白马石前,一位高僧盘坐在地,手盘佛珠,口中念念有词。卿晓心念不定,身行走去,名元想拦她,又不敢高声大喊,紧紧跟随。

    两人细看高僧,头顶九珠香疤,颧骨高昂,亲和雅目淡泊云天。虽已年过古稀,但是精神灼灼,一身朴素袈裟,突显形羸骨瘦。卿晓刚刚施礼,听老和尚闭目说道:“真是因果有缘天道轮回,阿弥陀佛!二十五年不多不少,来的刚刚好。”

    两人听言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老和尚起身施礼又说:“佛法无边善恶循环,难逃三界,是缘总该聚,是孽总要还,请姑娘留下万业佛脚和千手千眼吧。”

    “大师你怎么知道我有……”

    “你有一事要还,我有一念未了,两位快随我来。”

    老和尚行步在前,两人跟随入寺,穿过三解脱门,九曲七转绕行到广结大殿。不拜正佛,直穿堂后,看到一间金禅宝殿,挂匾有心印两字。两人站立相视,害怕自己修行不够,不敢踏入。

    老和尚站在殿内,合十礼让。卿晓思虑片刻,不能再推托,提裙入内,名元踮脚跨入。

    宝殿内金碧辉煌,四方天王位列四方,呲嘴獠牙怒吒静身,正中一尊金身古佛,左右两旁一尊素衣观音菩萨,一尊彩绘大势至菩萨。三人跪地虔诚,叩头心诚,老和尚起身说道:“两位有缘人稍等片刻,我去取轮回信物。”

    名元看着老和尚出门,张嘴出言问卿晓,却被她反手捂住了嘴,听她凑耳细声说:“你今天只能听,不许出声。”名元点头同意。

    坐等一刻,老和尚回殿盘坐在两人面前,摆下一卷古书和一封黄纸书信。闭目深吸一气,开口说道:“阿弥陀佛,贫僧法号静潭,我罪孽深重不可宽恕。冤孽有原,全因我而起,我犯贪戒,爱宸元犯了嗔戒,青莲犯了痴戒,三人三罪一生难逃。佛降一世轮回,惩罚你俩罪身还愿。”

    卿晓听了瘫软坐地,撑手摔倒,名元挪近身,扶起卿晓,抱在怀中,看她泪眼决堤,身软无力。转目瞪向老和尚,大声说:“老僧儿,你胡说什么!我们从未有缘!你再……”没等说完,卿晓又捂住他的嘴,哭声说道:“佛门净地不能无礼,你听大师把话说完。”

    名元低头看她惊羞含情,拉开她的手说:“什么前世今生,有的没的我可不信,咱们走吧。”

    说完就要站起身,卿晓两臂搂住他腰,不让他起身,埋在怀中大哭起来。声颤语弱的说:“我早该告诉你的,咱俩有前世尘缘,可我也是一知半解,糊里糊涂,你让大师点醒咱们吧。”

    名元身不敢动,脑子嗡嗡,从未见过卿晓如此激动,看样子其中之事,必然大有来历。可怜卿晓一直隐瞒,必然心痛煎熬,双手扶背环抱。

    老和尚静等两人平息,闭目说:“相公子,此事也有你一业,事后可得正果。”名元听了,昂头只说了胡说八三个字,深感粗鲁无理,又把道字咽了回去。

    静潭禅师哈哈大笑,两眼冒光看着名元说:“一模一样,你们真是一模一样!两位听我慢慢讲来。”说完站起身,挑明佛前青油灯,金光佛影隐隐绰绰,时光回到二十五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