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玄幻小说 > 神与 >第22章 交易
    钱树:“不好,这帮人是铁了心要往北冲。快,张立虎,你带上剩下的人,那最后那个垭口去,一定给我拦住他们。把所有阵旗下的人,都叫去,拉上巨弩。快!将功赎罪,也就看你这一着了。”

    “是,末将领命。”张立虎眼色阴冷,似是马上就有到手的猎物一样。

    “我们也快去接应,那里只部署了一个巨弩,扛不住他们这样冲击。景将军布置的这旗阵只能迷惑他们一时,如果真的一股脑冲了起来,只能稍作牵制呀。现在咱们本部的人,去把那边军旗下的巨弩拉上,应该能打上他的侧翼。快,所有人都压上去!”钱树把佩剑从沙地上抽出,接着道:“传令兵,快去,让那边的人也围上。另外,看看景将军到哪里了,催促一下。他们人数不少,时间长了,我们不一定拦得住。”

    “是。”

    ……

    马蹄卷沙起,嘶鸣吵噪。

    “将军,那个大趴弓真他娘邪门儿,射这么远!”阿巫在马上,朝飞将军喊道。“冲都没冲过去呢,咱们就折了二十来个弟兄。”

    “躲着点吧!”飞将军一脸焦急,但也深感无奈。“你过来一些,听好了。先前你们碰到的那群箭手,很明显就是拱卫那个大弓的。我猜,他们也是轻骑,星夜兼程,赶过来的。恐怕接下来还有,下回,让弟兄们都分散一些,咱们的弩箭、射得没他们远,大伙儿都散开来,能灵活一些……”因为是在马上,飞将军说得断断续续的。

    阿巫喘着粗气,道:“行,上回是老子没注意到他们埋伏,吃了个小亏。没有下次了!”话刚说完,阿巫脸色全变了。

    远处的垭口,一架巨弩摆设那里。旁边也能看到为数不少的弓箭手,马儿也散乱地在他们身后游走。

    “停!”

    阿巫:“这,将军。咱们骑马攀这沙丘的时候,速度大减,恐怕……”

    “哈哈,这商军,还真是下功夫啊!”飞将军苦笑,“时间越久对我们越不利,还是得尽快突围出去。”

    看到飞将军的神情,再看看远处矗立在远处的巨弩,阿巫和膀子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膀子:“将军,我去吧!沙丘对我们太为不利,您给我一百个兄弟,我迂回到他们后面,杀开一条路!”

    “哼,异想天开!”阿巫随即打断了他,道:“你可记好了,你们剩下的那帮人,连你算上才二十个。凭什么问将军再要人啊?”

    “你……”

    “你们能不能清净会儿!都别吵了。”飞将军大声道:“现在,本将最担心的就是,还不知道这鬼地方有多少组那种大弓。膀子,要是你迂回的时候,又碰上了,咋弄?”

    膀子瞪着眼睛,哑口无言。

    “这些旗子,布置得妙啊……这敌将,可敬啊!”飞将军叹道。

    阿巫:“那趁现在那些大弓够不到咱们,咱们好好休息一下,然后一鼓作气冲出去。”

    “不行!”飞将军:“现在傻子都能看出来咱们想干什么。马上整一下队形,开始冲锋!”

    “是。”

    飞将军开始安排,“那个大弓反应慢。膀子,在平地上,你冲前面,盯着那个大弓,一旦他们准备好要放箭了,就高声示警!然后咱们的人就分成左右两路,我和阿巫各带一路。队形要散乱一些,方便咱们游走、躲那个丧门星……”

    “还有,都听好了!所有人的弩箭都上弦,能够得上商军的时候,把箭矢射出去就啥也别管了,冲出去不要回头。按照之前分好的小队,你们交待下去,让大伙儿在马蹄上绑些衣物,不然马蹄容易陷到沙子里。也别弄太多、太重了。”

    “是!”

    飞将军:“看好你们在马背上驮着的口粮。弄好了,就开始冲锋!”

    “嚯,嚯,嚯。”

    ……

    “杀!”

    徵军在刚开始的阵型紧密,裹着各种衣物的马蹄踏在砂石上,声音沉闷,他们速度也受到了不小的限制。

    一边往前冲,飞将军一边喊话:“别慌张,小心驾马,别栽跟头。现在慢些没事,最主要是冲上沙丘得快。驾!”

    “嚯,嚯,嚯,嚯。”

    ……

    膀子:“分散!”

    只见徵军迅速分裂为两队,队形散乱,走得弧形路线。

    而商军的巨弩一时竟然也有点不知是该射向左还是右。无疑,他们还是成功地扰乱了商军的视线。

    “愣着干鸟,放箭!”随着一声令下,巨箭射出。

    “阿巫,箭来!”膀子喊阿巫的时候,简直与狼嚎一般。

    一件落空,但因为膀子刚才的提醒,众人情急之下,两人撞到了一起。索性马的速度并不快,两人只是在马上一阵不稳,并无大碍。

    飞将军在另一边却看得清楚,喊道:“膀子,别管箭的事儿!”

    “杀!”

    不一会儿,四只巨箭历过,徵军踏上了沙丘。

    速度一下又是大减,比过显然比之前老鹫他们突围的时候快了很多。

    ……

    “嗖。”又是一只巨箭射出,却是从徵军侧翼射来的。

    三人被射了个对穿,钉在沙地上。

    飞将军抬眼望去,却见一架巨弩由两匹马拉着,底下是好像是他们徵国常见的雪橇一样。

    “小心侧翼!”飞将军大吼。

    另一边马上,正是景吉的副将,钱树。后面还跟着一小队骑兵。

    “娘的。”阿巫大吼,“让我去灭了他!”

    飞将军:“别分心,快突围!驾!”

    商军巨弩下的校官看到钱树拉着一架巨弩到了,不禁露出一丝冷笑,“放箭!”

    “嗖。”巨箭的威胁虽大,但好在射速慢。即使两驾巨弩交叉放箭,也没有太大影响到徵军的速度。

    埋伏在正面巨弩一边的丁儒看到徵军临近,站起来大喊道:“弓箭手,列阵!”

    只见六十余个箭手火速跑到巨弩两侧,把弓拉满。

    “交叉放箭,预备……”丁儒屏住了呼吸,在他感觉徵军闯入射程的时候,一声令下,“放!”

    “嗖。”又是一只巨箭射出。

    在这近千人的冲锋中,几十人的阻击似乎微不足道。

    在沙丘上,马蹄扬起的沙尘微弱。

    数十只箭羽,十几人落马。

    “阵型别乱!别瞄人,射马……预备……”丁儒吼道,但突然间没了身后巨弩的绞盘声。转身,却回望到那个校官已经弃了巨弩朝马奔去了。“放箭……”他闭上了眼睛,似乎看到的正是那个把张迁抛下的自己。

    “嚓,嚓。”耳边也传来弩箭入肉的声音。

    “啊……”丁儒一动不动。

    但很快,弩箭声停了。

    丁儒睁开眼睛,身前歪七扭八地倒着三十几个还不停抽搐的身体。

    其他人也已经向后逃了。只有他一个还在巨弩前站着,看着地上那些还在翻动的伤兵一动不动,脸色惨白。

    ……

    “将军,抓紧我!快往后撤!”膀子一手挥鞭子催着马儿快走,一手扶着趴在他马上的飞将军。

    飞将军:“膀子,我他娘治你军法!给老子放下来……”

    任飞将军怎么吼,膀子不管不顾,硬是带着他往后撤。

    徵军见此情形,也溃散下来。

    “阿巫!别管我,快,带兄弟们冲出去!”趴在马上的飞将军嘶哑地吼着。

    “混球!”阿巫听到飞将军的大吼骂道。刚才他冲得不及飞将军快,到商军阵前的时候已经落在了飞将军那队的后面,看着撤下了的已经蔫儿了的弟兄们,他摇摇头,只能驾马迎着飞将军奔去。

    “停!膀子,放开我!”飞将军继续吼着,“阿巫,你别管我。你快去!把那个大趴弓给我截下来!”飞将军指着钱树,吼道。

    阿巫:“好!弟兄们,冲!”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两队人马不知该以谁为主乱作一团。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杀啊……”很多人跟在阿巫身后,朝钱树的小队扑去。

    这时,张立虎带的人出现在丁儒身后。

    先前脱逃的校官也带人灰溜溜地回到巨弩边上。

    “不好!他们朝钱将军去了。”丁儒大吼。

    张立虎犹豫间,身后的钱树的部将已经驾马冲在前了。

    “别乱,守住垭口!”张立虎看到他们都不听自己的指令,愤然拔起佩剑,怒吼:“大部别动,守好这里。我亲自带人去救!闪开!”

    ……

    “将军,我们还是弃了巨弩吧!这样跑不过他们。”

    “不行!”钱树骂道:“上面人会来接应我们的,此等利器,不可有失!别废话,快走!”

    “将军!”另一军士朝钱树喊道,“将军保重,我等的妻儿,烦请将军护佑了。兄弟们,杀回去!”

    “啊……”七个人吼着杀了回去。

    很快,钱树回望到他们被尽数斩落。

    “嗖。”丁儒身后的巨弩箭出,朝阿巫领着的那队人射去。箭只如入水一般,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

    张立虎带的人也自上而下前去营救。

    丁儒:“这样不行,快,把巨弩下边的翘头木板拆下来,人趴上去,比骑马快!”

    校官一听,怒道:“你要干什么?”

    “没看到钱副将有危难吗?这个板子就是啟老教给我们的,我之前试过,一定行!”

    校官看着焦急的丁儒,想到加装了木板的巨弩在沙地行进就是快,便不再拦阻,“那赶快,你们帮他一起拆。”

    不一会儿,木板被拆下。

    “可这只有四块板子,下去也……”校官皱着眉,不知所措。

    丁儒看了一眼身后张立虎带来的人,大声道:“再来三个人,我们上到高出滑下去!”

    “好。”人群中顿时涌出十几个人。

    “快走!”丁儒一边走一边说:“那我们就每个板子上趴两个人!重的到下面……”

    很快,连同丁儒在内,四块木板上的八个人朝下冲去。

    几人后发先至,奈何徵军人多势众。终于,在稀疏的巨弩声中,钱树、丁儒外加十一个商军力竭被俘。

    “这个当官的,还有他留着,其他人,就地射杀!”阿巫指了指钱树和丁儒,命令道。“这个大趴弓和那几匹马拉回去,走!”

    因为钱树已落入敌手,束手束脚的张立虎并未接触到徵军就后撤了。

    ……

    巨弩的射程之外。

    膀子跪在地上,飞将军怒道:“老子是被箭咬了一口,摔下马了。可你们,咱们,就差那一点儿就冲出去了……谁让你管我的,啊?”看着膀子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飞将军接着骂:“你看老子哪里像是带伤了?咱们的马裹着蹄子,不好驾驭,我知道!可咱带的,是千把号兄弟!本来要一鼓作气冲上去……你,你知不知道,往下撤的时候,队形混乱,我们又折了多少人?”他越想越气,一脚踹在膀子身上。

    膀子厚实的身子并未怎么摇晃,踹他的飞将军反而后退了好几步,踉踉跄跄的。显然,飞将军也是在强装没事。

    还没有见到人,阿巫的大嗓门就到了,“将军,咱把他的大趴弓,缴来了,哈哈……”

    被绑得严严实实的钱树听到这话,摇摇头,朝着丁儒笑了。

    丁儒不解,露出疑惑、尴尬的神情,又因为害怕而颤颤巍巍的。

    “看来的确是苦寒之地出来的野人帮,就是占了个城池,还是脱不了野人习性。”钱树宽慰丁儒道:“本将都在这里,这群野人竟然视而不见,就眼红我们的巨弩……你说,这不是没开化的野人是什么。”

    “呃……”

    两人的说话声音很轻,可还是被身后的徵军兵士呵斥,朝两人各甩了几鞭子。

    飞将军:“大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了。好了,那个大弓找几个人去研究一下。先把人带上来吧!”说完给膀子使了个眼色,让他下去。

    两人被带到飞将军眼前,身后的徵军兵士朝他们腿上一蹬,两人单膝跪在飞将军面前。

    飞将军知道两人不会轻易屈服,便摆手让押送他们的军士退下,道:“这旗阵,是谁布置的?”随即一摆手,对身边的人说:“我想让那个小子说话,要是不满意,你们就用刀捅这个。”

    说话的时候,飞将军用手指指着丁儒,显然是要向丁儒问话,而如果他回答的不满意,钱树就要挨刀子。

    钱树抬起头,看着丁儒,“别怕,脑袋掉了也不过是碗大个疤……你能冲下来救我,我已经很欣慰了!你是,司徒大人之子,是吧,丁昌?”

    丁儒摇摇头,“将军说的是我兄长,您叫我……”

    “混账!”飞将军怒道,“你们在我这里倒一点都不生分,我是要问这小伙子的话,没让你开口。来,揍这个。”飞将军一仰头,瞟了丁儒一眼。

    两记猛鞭抽在丁儒的身上。

    丁儒吃痛,捂着胳膊想要起身闪躲,可马上就被死死按住了。

    飞将军:“那,我开始问话了啊。小子,现在说说吧,你是谁?能惹得阿巫不杀你,带到我面前。”

    丁儒看了一眼钱树,道:“我叫丁儒,家父是商朝司徒大人。”

    “嗯,确有贵人气质。那,他是谁?”

    丁儒不敢再说了,低着头,身体不住的颤栗。

    飞将军:“看来这个小公子,感觉咱们不会上真家伙呀。去吧,先轻着点,都留点余地,去那个人胳膊上划一刀!”

    “别,我,我说。”丁儒不敢看钱树,道“这是我军中副将,钱树,钱将军。”话刚说完,只听“呲”一声,钱树的胳膊上还是被攮了一刀。

    飞将军:“你看,回答得慢了,就是这。他就得有点罪受。”

    钱树捂着自己流血的右手,“别管我,别回答他……”

    “副将。”飞将军点点头,“副将,嗯,答不答,你说了不算,哈哈……这个旗阵,是我们这位副将的手笔吗?”

    丁儒哪里还敢生出反抗的意思,直接答道:“这真不知道,不过,应该是我商军主将,景吉的手笔。”

    “嗯,景吉将军。”飞将军一边说着一边点头,“虚虚实实,不简单!还有,你的这个大弓,也是让我们羡慕得紧呢。”

    丁儒:“呃,那,那是我们的巨弩。本来是我军营防用的,后来……”他想扭过头看下钱树,可被飞将军一句“后来怎样”给震慑回来了,“后来,我,我军中的啟老先生,把他家书童在沙地上滑动的木板加到了下面,所以,可以让马儿拉着在沙地跑。”

    “怎么又扯到小书童了?”

    听到飞将军问“书童”一事,丁儒不经脑子一般回答,“是,叫,朔阳。”

    “什么!?”飞将军吃惊,许久之后,苦笑了一声。

    “别废话了。”钱树仰起头,道:“我实话告诉你吧。你知道吗,先前,只要你们冲过那道防线……哈哈,天助我也,你们可就只差那一点。哈哈……你知道不,哪里就不到一百人,哈哈。”

    这时,飞将军一脸怒色。“让他给老子闭嘴!”飞将军听到朔阳一事,早就上火了,然后听钱树谈起他们离突围出去只差一点,一下子火冒三丈。“别弄死了,这人留着还有用。”他站起身,大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准备上马!”

    飞将军望了望先前的垭口,“既然他们已经调集兵力堵我们了,其他方向肯定空虚……上面那个蠢材,还以为咱们会走老路不成。”

    这时,钱树突然挣扎起来。因为嘴巴被堵上了,“呜呜”地吼着。

    “嗯,这说明我判断没问题!”说着在身边军士的搀扶下上了马,“阿巫,回去,你能不能做个一样的巨弩出来。”

    阿巫:“呃,刚才让做过匠人的兄弟看了,没啥大问题。”

    “好,弓弦割断,咱们走!”

    “是。”

    很快,徵军便向西去了。

    ……

    垭口。

    “将军,这……他们好像向西去了!”

    张立虎:“不好,现在咱们的人都已经调到这里了,那边……快上马,去追!”

    没多久,一个军士来报告,“可是将军,咱们的巨弩,底下的翘头板没了,拉不动了……”

    “别管它了,快走,去截住他们。”

    ……

    初月已生,落霞于西。

    两军相遇。

    景吉立于军前,盯着马上的飞将军。

    飞将军:“想必阁下就是景吉大将军。贵军先是布了疑阵,又先知先觉出现在此。佩服!不过,您恐怕也知道,我们既然甩开了你们的骑兵,要走,你还是拦不住的。”

    “说得没错!”景吉几乎没做考虑,大大方方地承认,“确实,贵军抱头鼠窜,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大家心里都清楚,所以,也不必耽误太多时间了。我们各让一步,在我手里,有贵军的副将,好像是姓钱,还有这个小伙子。”一边说着,钱树和丁儒被推搡在前面,“所以,接下来的搏杀,还是免了吧!”

    此时,商紬走到景吉身边,道:“将军三思呀,此时放虎归山,他日必是大患啊。”

    景吉呼出一口气,“嗯,不过。咱们基本都是兵卒,对方一心要避战的话,在这个地方,我们还真是留不下他们。”

    商紬:“可我们兵力数倍于他们,怎会……”

    “殿下息怒,话虽如此。可我们仓促赶到这里,不凭借战阵,确实……就算开打,也是徒劳无益。”景吉神色平淡,接着说到:“他们其实很早就可以避开我们的,之所以敢靠得这么近,分明是有恃无恐啊!”

    “那就杀杀他的威风!”

    不等商紬有所动作,景吉就令左右把商紬抬到后面了。“殿下,阵前凶险,您还是暂避为好!”

    飞将军:“我看呐,您麾下那个张姓的饭桶,早早斩了为好。一时半会儿,他还是到不了这里的。要是没有别的交待,那本将,可就不奉陪了哦。”

    “好,我答应,放你离去。”景吉追问到:“那何时,贵军放人呢?”

    “料想将军也是重诺之人,我等现在便离去,人,现在给你何妨。”飞将军笑道:“不过,阁下的阵法,造诣匪浅,若有时日,我一定再来拜会。”

    景吉:“漫漫黄沙,将军还是小心,莫要迷失在此,永无归路才好。”

    “这就不劳费心了。”飞将军朝身后吼道:“咱们走!”

    ……

    天幕漆黑,张立虎方才带骑兵赶到。

    未等他下马,就被商紬命人直接射落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