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玄幻小说 > 神与 >第14章 潜行
    朔阳作思考状,紧紧盯着水面。

    本想着趁这个时间给他们的洞中洞取个名字,“晴阳”、“阳岚”……,可一想到蓝晴还在水里,霎时就心绪不宁的,全然想不出来。

    他自然还没有见识过蓝晴的潜水本事,心里止不住地担心。

    水下,将乔哥、三宝等一伙人拦阻难前的潜洞自然挡不住蓝晴。很快,她便游了个来回。

    蓝晴从水里探出头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道:“下来吧!果然另有乾坤。”

    “啊!?我,我……”

    蓝晴:“没事,不远。”

    朔阳吞吞吐吐地,“哦,好……我,我下……”一边说着,一边好似不情愿地解衣带。

    “兄弟,你,你在干嘛呢”这时,二楞的声音传来。

    朔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慌乱道:“啊,二哥,我,尿尿呢,嘿嘿……”

    蓝晴看此场景,马上把头潜回水中。

    二楞:“我也来,嘿嘿嘿。”

    水里的蓝晴一阵无语。

    待二人方便完毕,二楞凑到朔阳耳边,说:“以后别被他们看到了,一般我们都在那边方便。”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朔阳看着二楞指的那个方向,心里一哆嗦。

    停了好一会儿,蓝晴又从水里冒出头来,满脸鄙视地看着他。

    朔阳低着头,总觉得黑暗处的那双眼睛要喷出焚化掉自己的怒火。他慢步蹚水,渐渐到深处。

    朔阳只觉自己的脚似乎腾空一般,全然使不上力气,胸口也是极其陌生的水的压迫感,他有点呼吸困难,慌乱了起来。

    突然间,蓝晴出现在朔阳身后,二话不说把他按到水里。

    咕噜咕噜……

    朔阳的手开始胡乱扑腾,想喊却喊不出来。“咕噜……咕噜噜……”

    ……

    蓝晴:“嗯,味道不错吧!”

    朔阳好不容易把灌到气嗓里的水咳出来,坐在水边,再也不敢下去了。

    蓝晴好说歹说也没用,便自顾游走了。

    朔阳想开口叫住她,但蓝晴的潜得太快,语未出口,便没了她的踪迹。

    过了好一会儿,蓝晴游回来,道:“你去抱一个石头过来。”

    朔阳:“做什么?”

    蓝晴哼了一声,接着道:“叫你去你就去!你抱着石头,从水底走到那边。”

    朔阳吃惊,“什么!这,这……”

    “你信我不?”

    朔阳没有回答,转身去抱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

    蓝晴:“先练一下憋气,然后出发!记住”

    “哦。”

    蓝晴看着他在水下憋气,认为时间已经足够他走到另一边,就连哄带骗地把朔阳弄下水了。

    她当然估计错了,朔阳因为太恐惧,走得慢了许多。好在在朔阳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她把朔阳怀里里紧紧抱着的石头蹬掉,带着他游到另一边。

    一上岸,朔阳又咳又吐。

    蓝晴不等他恢复,喘着粗气嗔道:“你抱那么紧做什么?还有,我抓着你的时候别乱扑腾……”

    不过蓝晴心里也知道,这实在也怪不到他头上。包括朔阳第一次全无准备被她按到水里,他在水下再也坚持不住的时候,求生的本能会把任何理智都掩盖掉的。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的气力是最大的,毫无保留的。

    万幸蓝晴水性极好,自然知道那个时候唯有躲着他,搂着他的脖子把他拖到岸边。

    朔阳平静之后,欲言又止。

    蓝晴看着他一副自责的神情,轻轻一笑,安慰道:“其实这也不怪你,别想那么多了!刚才你只是……别,别想了,下次注意!走吧!”

    朔阳又弱弱地跟在蓝晴身后。

    她的那颗夜明珠确实极亮,他看到了因为水湿浸贴在蓝晴身上的衣服,也偷瞄了一眼她那完美的线条。

    朔阳的衣衫当然也是湿的,却没有体会到一丝冷意。

    “这里空间确实更大,而且……”蓝晴转过身来。

    朔阳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惊慌失措地转过身去。

    蓝晴反应过来,捂着自己前胸,急忙又背过身。“你……”她被气到不行,却又无话可说。

    朔阳:“失……失礼,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别嘀咕了!”蓝晴没有再回头,一边仔细看着四周,一边警惕地往前走。

    朔阳不敢再有任何逾矩,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安静地跟在妈妈身后。一路上,他也看

    得认真,生怕错过任何东西。

    蓝晴:“好长呀,怕是我们得走好久才能探完。”

    “嗯,那,要不,今天我们先到这里?”

    蓝晴听他语调温婉,知道他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负疚。“好,先到这里吧!你觉得这个地方

    如何?”

    朔阳:“除了活水,我感觉到这里似乎有风。那样的话,空间应该很大才是。”

    “你在水下走过来的,发现不了;其实他们住的那边和这里也是通透的,不过洞口很小,

    不容易看出来。”蓝晴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没想到,这里地面上干旱贫瘠,地底下竟

    然是这番景色。”

    朔阳试探着问:“那我们要不要告诉……”

    “你傻呀!”蓝晴忍不住转过身,“咱们发现的这个好地方,凭什么要告诉那帮人。”

    朔阳一只手挡在眼前,道:“嗯,其实刚才我就在想这个问题。三宝,怎么说呢,好像还

    另有大谋、总想着驾驭这里的所有人一样……并且其他人也未必服他。我觉着这里恐怕还

    会有变数,所以我也想着,暂时不告诉他们呢。”

    蓝晴:“就是。”

    朔阳在地上做了个标记,道:“那我们,往回走吧?”

    “好,走呗。你在前面!”

    ……

    用同样的办法,他们穿过水潭,悄悄走回洞里。

    朔阳当然还没有办法免去从水里上来后的那一阵翻江倒海。

    “哼,旱鸭子下水!”说完,蓝晴没有再理朔阳就回内间了。

    “明天记得把墙垒完啊。”蓝晴的声音传来。这时,朔阳正在把今天走的路径用小石块往石壁上划。“额。”朔阳答应一声,不过没过一会儿他又接着说:“不用垒到顶吧!我们在洞里,风吹不着雨也淋不着的……”

    蓝晴的声音又传来:“让你修你就修!我们这么一群人不还都是在大洞里,不还是一家一个小洞的。”

    朔阳听到她说的“一家一个小洞”,顿时心里欣喜,不再争辩什么。“好。”

    诸星不见,曦月轮转。

    次日一早,朔阳就跟着大伙儿一起去了另一处正在修建的营地。

    那是一座环形的石砌碉楼,现在修到了第二层。

    朔阳从一层的大门进入,环楼的中间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大石屋正对着刚进来的门,屋顶上架设了一个十分破旧的铜锣,应是用于示警。

    三宝开始给他介绍新的营地:“咱们新的营地修的是外圆内方,寓意自然是天圆地方、长久稳固,也有坐地生财之意。一层这一圈总共是十九间房舍和天圆,门都是对着中间的地方堡垒。”他一边走一边说,“从这边上二层,我们还正在修。打算把二层分成八个大房屋,分别对应八方……”

    虽说朔阳昨天已经猜想到众人的意愿度不高,可没想到刚一上来就有人在争吵。

    “二层上的窗口,凭什么不能向外。”

    “要是朝外开窗了,有人从外面爬进来怎么办?”

    “这么高的地方,你能爬的上来呀!”

    “这怎么就爬不上来了,用个绳子你到底下试试……”

    ……

    看到这一幕,三宝走上前去。“又怎么了?朝外的窗口是我让修的,哪里不行了?”

    众人不再说什么,停了好一会儿,一个年轻的汉子上前一步,道:“三哥,刚才,我们是感觉窗口朝外于风水不合,也不安全……”

    三宝厉声打断他,“喜子,这是听谁说的的!整天嘀嘀咕咕的,得什么时候修好?净想些不着边的事。”

    喜子也没再接话,转身去搬锻好的石头。

    朔阳在一边看着,并不打算搭话。因为不管是三宝或者喜子,都各有道理,而这个时候大家伙既然说好了听三宝的,就以他的意见为准即可,不能顾虑太多。

    三宝应是心觉刚刚折了面子,在一旁自顾生气。

    “我看那边在和泥,我去帮忙吧!”

    “别呢,”三宝叫住朔阳,“你感觉咱们的马儿以后就放在这个大院里怎么样?”他指着中间方垒四周的空地说到,“地方肯定是够大,就挨着那里搭马棚。”

    本来牲畜圈养在外面是最合适的,奈何两人都觉得马太金贵、不能放外面,两人一致同意除了开门的那一面,其余三面都修成马棚。

    一连几天,朔阳白天都在新营地和大家一起干活,晚上再和蓝晴潜到另一边探洞。

    虽然他在蓝晴的指导下学会了几下狗刨,但在在水里哪还有岸上的闲庭信步,只要水一没过他胸口就全然不知所措了……因为总觉着抱着一块石头、脚下稳重才是不二道理,这几天下来,水性更是没有丝毫的长进。

    营地的二层建筑终于能看出些起色,朔阳刻在石壁上的划痕也一天天地伸展着。

    讲场。

    “列星随旋,日月递炤,四时代御,阴阳大化,风雨博施,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不见其事而见其功,夫是之谓神;皆知其所以成,莫知其无形,夫是之谓天。……”(出《荀子·天论》)

    啟老目光微抬。这几天时间,每次环视众人,总发觉在列的缺了个本应在场的人。这个人自然就是投奔了二楞三宝的朔阳,至于也已经失踪的铭辉,啟老似乎是早有预见,并未怎么放在心上。

    一众人里,张迁是听得最认真的。

    商紬虽然被啟老劝诫要“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居”,可一个人在顺境的时候哪有那么容易能做到不矜不伐、虚怀若谷。他最近虽然有了些收敛,可眉宇间的锋芒依旧显露无遗、免却不了有意无意间的喧宾夺主。

    若是寻常子弟,啟老责之尚可;可对于商紬来说,这却可能是一种存在于帝王身上的揽御天下的傲骨,自然是瑕不掩瑜。辨其曲直的话,根底就在于一个人本心了。而谈及本心,除非是初始于幼年、长久潜移默化的润泽影响,很难被外力左右。

    同样,傲骨在身,王的个人意志才能传导到社稷寰宇。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最终才可能有一个什么样的治下。事实上,决定一个王子是否能顺利承袭江山的,往往是看他能否统御那一干臃肿庞杂的王公大臣。只要统治这个国家的机构运行没有大恙,君王遵循一些基本的法则即可治理通明。

    自古以来,开江山的明主所寄望的万世基业,并不需要他的后世频繁谋变、只需要其能驾驭得了麾下的谋臣武将。

    啟老:“豪杰不安其位,则良臣出;积劳之人不怀其禄,则兵士不用;民偷处而不事积聚,则囷仓空虚。如是而君不为变,然则攘夺窃盗残贼进取之人起矣。“(出《管子·八观》)

    ……

    “报!”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个身着轻甲的卫士跑到薛子敬身边,道:“将军,铭公子的尸首找到了。不过,已残缺不全……附近还有大队人马的痕迹。”

    薛子敬听完一愣,“大队人马?这方圆百里,应是只有我们才是呀。”

    “小人绝不敢欺瞒将军,确实有大队人马,少说也有两百人。看他们留下的行迹,应该是在围捕一群野兽。”

    薛子敬:“围捕?”

    “是的,将军。”

    “能看出来他们在围猎什么东西吗?”

    那人迟疑一下,道:“这个,小人不太敢确定,恐是三十余只狼。”

    “什么!”薛子敬惊到压不住耳语的声音,来人也被吓了一跳,半跪到地上。“你下去吧,告诉你们领头,派人再探,严密注意那群人的动向、扩大守备巡逻的范围。”

    “得令!”

    来人退去,看着众人面面相觑的样子,薛子敬道:“王子、国老,探子回报,有大队人马欺近。我等恐要早做打算、退离此地才是。”

    啟老听到这话不禁也愣在当场。

    商紬:“此地干旱少水,大队人马根本无法补给,会不会是弄错了?”

    薛子敬:“禀殿下,据探报,那队人马约两百人,正在围捕大约四十只狼。并且……”

    “并且什么。”

    薛子敬:“铭公子已死!”

    众人惊恐。啟老脸上也露出疑惑之色。如果他先前还能肯定朔阳和蓝晴对上铭辉等人应十拿九稳的话,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一个变数,可就难说了。而目前的消息只算是,铭辉已死,朔阳和蓝晴生死不知。

    商紬起身踱步,面上根本看不出慌乱。“我有甲士五百,还怕他不成!”

    啟老压下心中的惊疑,道:“王子稍安,我等自是不必惧怕。不过……”他没有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丁儒弱弱的声音传来:“若是围猎四五十只狼,两百人肯定是不够的。”

    等丁儒说完,啟老冲商紬点了点头,示意认可。

    “怎么,照面还没有打一个,我们便退走不成?”声音传来,确实最先前缺席的苏晨开口了。

    丁昌刚从铭辉已死的消息中回过神来,他虽然早看出朔阳和蓝晴不在,可毕竟涉及到了商紬,也不敢妄猜。听到旁边苏晨的声音,道:“哦,那苏公子意下如何?”

    “自是不能损了我大商的声威。”苏晨说完,手中的折扇一开,轻轻扇了起来。扇子上寥寥几笔,竟然画得一副好山水。如他本人一样,话少了些,但和一众人吃喝玩乐样样不落。啟老见这扇子的第一眼,便说他的才气,都藏在留白里了。

    张迁:“殿下!稳妥起见,差人去调兵吧!”

    丁儒和苏晨听完,都点头认同。

    丁昌:“莫不是先前所说的贼寇?未免小题大做了吧。”

    啟老摇摇头,道:“一般的流匪,哪会有这样的手笔?就冲着围猎群狼这一说,必是训练有素的军士无疑。”

    商紬:“那会是何方人马?”

    “此处荒芜绵延两千余里,行军驻军皆不易。各城在此间俱无巡防,莫非这队人马是循着狼群印记、穿行沙漠而来?”啟老实在猜不出这是哪一路人马,但想到多年前朔阳和那只小狼可穿行大漠而来,就再也忍不住臆想:这队人马用同样的办法跨越了荒漠。

    丁昌:“此言差矣,这茫茫大漠,比之天堑更甚,怎会如此被人给过了……”

    苏晨站起,示意丁昌噤声。“殿下。当务之急,是探明敌方来意,有多少人马。而调援兵之事,更是需呈报请郡守在先,宜早不宜迟。若能建功,便不枉此行了!”他的眼神热切,盯着商紬。

    薛子敬也露出肯定的神色。

    商紬:“好,本王子就与诸位在此干他一场。”

    几人都面露喜色,站列在商紬两侧。啟老也开始在商紬耳边低语,似是出谋划策。

    没过多久,商紬上前一步,朗声道:“薛子敬,你负责督建、巡视营防,并将我等住处迁至军中。”

    薛子敬:“得令!”

    “苏晨,请援之事就交给你了。你火速持我的信物前去调兵!”商紬说着,便把自己随身的玉佩交给了苏晨。

    苏晨接过:“我这就出发!”

    “张迁,我将一应粮草事务交给你,可敢应承下来?”

    张迁上前一步:“领命!”

    “丁昌、丁儒,这先锋的位置,本王子就交给你兄弟俩了!”

    丁昌:“这……在下并非将府出身……”没等丁昌说完,丁儒鞠躬受命,应道:“得令!”丁昌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对丁儒轻声怒道:“你送死别拉上我……”

    声音入耳,商紬并没有生气,笑道:“我知道你和大哥走得近,不过你可要明白,这是军令!”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阴邪。

    丁昌沉默一会儿,服了软,“在下听命就是了!”

    “好!”商紬走到他身边,“这个建功的机会,我们自然要均沾才好。”他走到丁儒身前,眼神示意他做的不错。“你们也不必多虑,营防一应事务做好,子敬会来接替你们的。”

    啟老在一旁微微皱眉,因为本来他就是推荐薛子敬做先锋的,这一通安排,竟然只是为了戏耍和他自己不一党的丁昌。

    不过,倒是他也没有想到,丁儒竟然在这个时候没有退缩。